“喂,您好?”我急迫地翻开手机,期待对方是老板的挽回的电话
“你是XXX吗?”对方一口浓厚的JX口音。
“是的,请问您找......”我正准备回答,电话那头就响起了熟悉的祖先、亲戚和父母的温馨问候语,一遍遍入耳,一声声回放。
“你先别激动,能把话讲清楚吗?”我捂住听筒,有一点惊讶,自言自语:“难道是光头老板准备以这种方式请我下海?”
“你在二坊隔壁和我们大哥说的清清楚楚,本金五万,月息三分,念你是大哥的胜利村的同乡,他连身份证都没要你的,现在你居然想‘黑吃黑’,敬酒不吃吃罚酒?”电话那头声音越来越大。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我还未回神:“你再仔细听听我的声音,和借钱那个人真的一模一样?”
“别找借口说感冒、发烧、禽流感,你就是癌症、肿瘤晚期,车祸、判刑,也得活要见人,死要捡尸体。”电话那头喷了一阵,发出一阵气喘吁吁地声音。
“是不是吼大声,体力透支了?你也别纠缠我了,我劝你换一个电话打吧。”我刚准备挂掉电话,哪知对方语出惊人。
“哈哈,就怕你死皮赖脸,想赖账没门,信不信我分分在门口砍死你?”“咚咚咚”一阵猛烈的敲墙壁的声音:“听到了吗?你手机已经被我监听和跟踪定位了。”
我浑身一颤,猛地把手机丢在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一个左顾右盼的瘦型男中年,又一阵猛拍,我被吓得倒在了地上。
“开门,你快开门。”吼声引起了楼下的犬吠,不由让我张大妈家门口的相遇情景,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
“哗啦啦”一阵流水声,“噗通通”“咣当”两声巨响,门外继续说:“小子,明早五点我还会再来,把钱准备好,到时候你就没那么幸运,可不是我一个人了。”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脑海一片空白,我呆坐在地上,门边渗进来一滩红色液体,我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把嘴巴捂住,悄悄透过猫眼,外面的确没人。我小心翼翼打开门,明晃晃的走廊灯下,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夹杂浓烈的腥味,熏得我头晕目眩,墙上浸满红色鲜血,也不知是猪血还是狗血,墙角和门上沾满了大粪。此刻的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愤怒,仰面怒吼一声:“我CAONMD的田洁。”
家里是不能呆了,失业、失信、失家,一夜之间,就差一个失身了。握住手机原本想拨打110,但害怕这个地痞无赖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给黑了,毕竟他在暗,我在明,先跑掉吧。屋子里除了大型家具也没什么值钱货,选上一条灰色的ValleyCloud围巾戴在头上,悄悄地锁上门,走下楼。
“我就知道你会下楼,小子你跑步了了。”阴暗处发出一阵幽幽的奸笑。
我刚跑一步,就被他身后一个彪形大汉抓住了围巾,滋溜溜转了一圈,围巾落在了他手里:“别以为穿上马甲就不认识你了,啊哈哈。”
******的春晚小品幽默显得一丝“凄凉”,我挡了一只手:“等一下,你们仔细看看我的脸,和借你们大哥的钱的人,一样吗?”
中年人对照照片看了我好几眼,示意彪形大汉抓我上车:“你先回去和我们大哥做一个交代吧,不然我的二弟的食指也要保不住了。”
“我又没借你们钱,凭什么和你们回去,况且我也.....”我一边向地上使劲用力,一边像拖把被拖向车厢。
“你刚才不是喊了吗?”中年人冷冷说出两个字:“田洁。”
“随便乱喊一个名字,你也相信?”我急忙辩解。
“要不然你就替他还了,找你家人、朋友、亲戚都可以。”中年人抓住我不放。
“我压了两十五万在海运公司的货里面,现在还没截货,钱也暂时拿不到,”我再次试图挣开:“等我拿回结余款项,六分息怎么样?”
“行行行,随便你怎么说。”中年人敷衍道。
“哥,咱们回去以后,梓哥会放了我们吗?”彪形大汉憨言憨语地问。
“梓哥?”我静静地呆在车上,衣角被撕开一条口子,双手护住灰色围巾,回忆光头满脸邪恶地侵犯我们老板的猥琐样,一股邪气和霸道,老板发丝蓬乱,一脸屈辱的泪痕的表情更深深印刻我心。忽然“悔恨万分”,如果我当时答应光头做老板,也许此刻就能够被救一命了。现在,老板不仅大门紧锁,手机不接,恐怕我生死未卜了,她也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内心忽然出现一把锋利的巨刃,我从“他”的手上接过巨刃,砍向了田洁的手臂。
“大哥,我有一个主意能要回你的钱。”我的内心涌出一股邪恶和内疚。
中年人满档的变速器停在了一格,刹车缓缓压下:“说来听听,如果你能找到这张脸,别管是不是本人,我都好交代。”
我拿过手机看到的正是我和田洁在胜利村山头的合影,他递给我龙凤呈祥后,我们一起找了这张像,不禁暗想:“果然为兄弟‘两肋插刀’。”
“明早9:40我们去SC外国语学院的门口,到时候人就会不请自来。”我胡乱说了一个数字,猜想田洁会去那里,只有上帝知道他会不会去,如果不去,也许我就可以美美地上天堂了,只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妈妈一定会很难过。
“如果你耍花样,就割了你小拇指。”中年人把车开向大街,飞驰的道路上,轮轴轰隆,后车厢一阵翻腾,封闭的空间里满是闷人的机油味,一条杂色薄毛毯铺在我脚下,飞快略过的街灯,疾驰的车影,我真想敲碎玻璃跳下去呼救。如果我没有去JXPX的胜利村,签署这一份核磁共振机的意向性合同,就不会被缠上这等事情了。
“我CAONMB田洁”内心一阵阵怒骂
中年人开了一个单间,三张床,我一个人在墙角瑟瑟发抖,他看着我单薄的身子,又看了一眼彪形大汉,哼了一声:“放心,小伙子,我们对男人没兴趣。”
“兴趣也是可以培养的,哥。”彪形大汉扇了我一耳光,也不知是太困倦,还是太恐惧,两眼一黑,我昏了过去。
醒来时,只听见呼呼打鼾声,车已经快要到烈士墓了。
“醒了?看你昨晚睡得太香,没好意思打搅你,直接把你扛车上了,希望你今天能说到做到,否则,你不仅得陪我们回去,还得来一些特别节目。”中年人的脖子从身旁彪形大汉的身上转向后座,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双目上下瞟动。
车停在了门口,我的眼角有一些湿润,透过车窗看着这所朝气蓬勃的大学,回忆里是甜蜜和青春,SC外国语学院的石头已经换成了SC外国语大学,石头周围的淡绿色枝子包围住字的边缘,两旁的白色立柱和停车门杆像非洲野象的四颗獠牙,顺着大道往里还是那片铺满盘根错节树木的街道,两排的街灯、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和十字路口,欢快的交谈声和我眼中看不见生命与活力的美丽少女。娜莎耶夫的背影浮现在脑海中。
“11:49了,你的朋友不是很准时呢?”中年人的拇指在手机外壳上敲打。
“再等一等,大哥。”我无意识说出了大哥两个字。
“你要真认我做你大哥,”中年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把右手小拇指给我看了一下,断了一半,笑道:“你把你的右手小拇指砍一半,抵债一半,全砍了,咱们就两清了,怎么样?”
左手抓住右手小拇指,我打了个寒颤,默默祈祷这位将近五年未出现的“她”不要出现,而希望是这个“卑鄙无耻”的五万老赖。
“哟,银色的长发,看起来挺俊啊?”中年人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
我的眼睛也愣了,是她?娜莎耶夫,她穿了一件白色无袖的骷髅T恤,一条灰蓝牛仔紧身裤。娜莎耶夫比四年前更消瘦了,枯柴般的四肢架起,脸颊和双眼深深凹陷,神情有一些焦虑,灰棕的眼袋,她的额头好像有一点皱纹。身旁有一个短发者,从体态和肤泽看起来更像一位男装打扮的女孩,两个人窃窃私语,短发的表情洋溢着放肆的欢喜,而娜莎耶夫染成银色瀑布般的五官却凝聚着哀伤,浓烈的哀伤,如同二次世界大战永远也看不见丈夫的寡妇,带着孩子,远眺窗外时的绝望与哀伤。
“小娜。”一个银色皇冠轿车里传来了熟悉而令人憎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