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羽王一爪击扣西门菊顶梁,若遇旁人怕一下子就得颅现五洞把命丢。可西门菊却似有神奇,危急之间尚能变化脱遁,眨眼没了影子。金羽王睁大双睛四下搜索,他那眼光极其敏锐而灵通,不逊于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辨认出地面一石乃西门菊所变,便将囚龙棒恶狠狠打去。西门菊看不好,现出真身来避,同时发出紫金钉。但却为金羽王一口给叼了。又有透龙锥飞至,金羽王一翅扇开。又有五行神飞刀到,金羽王已是防不胜防,虽急避仍是迟晚。虽未中要害,但却打中一翼,正当火刃。一时焰起,金羽王这只翅膀化烟而失。大叫一声,滚翻着坠下地来。西门菊抢上前一剑斩之,飞一脚踢尸体扑水,另收了三宝回。
青龙王又得禀报,金羽王也归了位,吓得他六神无主。有鳖丞相出策,可请附近各路龙王来,共同对付西门菊,还怕收拾不了。青龙王一听,重起精神,面露喜色,令胡冲儿四处去请。仅一天光景,便聚来了白马河的黑龙王、银牛水的玉蛟王、三柳湖的黄螭王、碧波潭的赤虯王,各率有若干精兵强将。青龙王大喜过望,盛情款待,多献殷勤。这一日,五方水圣龙神率领兵将杀出了白龙江,来捉拿西门菊。见这五路龙神的装束:青龙王顶戴紫金冠,身着锁子连环甲,手执錾金大斧;黑龙王顶戴八宝冠,体擐tang(左犭,右唐)猊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玉蛟王珍珠冠、龙鳞小叶铠,手拈五钩神飞枪;黄螭王雉羽冠、犀皮甲,手提錾金虎头枪;赤虯王奇玉冠、火龙铠,手拎人面赤铜锤。个个雄气赳赳,分别胯下乘骑水晶兽、水牛、水马之类。
西门菊观五方龙神架势汹汹,不敢大意,心说:“来硬仗了,正可大亮一番真格的,也捞个痛快,教训教训这些人物。”那边有黄螭王性高气傲,自恃骁勇,满不把一个女子放在眼里,让那四龙神观阵,瞅他老哥一人去擒伏敌对。这黄螭王用枪一指西门菊,喝骂道:“妖女,多大胆子,敢闹犯白龙江,与青龙王为仇作对,还连伤人命,狂妄至极。今遇本王,尔早早就伏受死。”西门菊因其出言不逊,大怒,喝道:“这鼠辈,安敢轻我?不只要与青龙王为仇,谁对某使横我便仇谁。你是哪个?且先报上个名来。”黄螭王道:“魔家来自三柳湖,上天钦命御水神黄螭王便是。”西门菊道:“哟,还御水神,听来响亮。尔那些伴当也一样有来头吗?”黄螭王言:“然也,俱有头有脸,乃……”西门菊心说:“真把我一小女子高看,出动如此之强人物行以对付。并青龙王为伍,断然一路货色。身为神职,却不恪守天律与本分,而仗权势侵凌软弱,恣肆行祸害,都当该死。不过彼等为御封神君,不可轻剥之性命,须手下掌握点分寸,打服即可。”黄螭王见菊儿女“发怔”,道:“怎么,妖女,怕了吗?便早就伏乖乖。”西门菊道:“不过一班蠢豚耳,何惧哉?”黄螭王忿然,道:“张狂,敢辱骂我等,休怪无情。你接枪来。”抖枪就刺。金菊儿甩手一剑,“当”,拨开来枪,继接疾刺。黄螭王的枪获自于截教高客之门,是件宝兵器,故青光剑难以伤它,得用真功夫来赢。西门菊施出九遁剑法,此乃云房先生首创奇绝剑招几势,传于纯阳真人。吕先生洞宾又加以升华,创出此一套神异剑法。三十余合,黄螭王渐渐力不能支。青龙王一见,连忙冲那三家龙王叫道:“诸位,别光瞧看热闹,一起上,宰那蛮泼儿。”不但他们,连兵将也一拥齐上,围住西门菊发攻。西门菊一想,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得使法儿来胜。虚晃一招,抽身出围就走。五方龙神大喜,率队于后来看追。前面有一土岗,多生茅草,没身半截。西门菊突然地下不见。群恶四外里张望、搜索之时,却不想西门菊隐一暗处作开了法。立时狂风大作,平地忽起三丈火焰,烧向五路水军,而且还加以如雨飞石。水众大乱,纷纷逃命。五方水神连忙喷水灭火。不防西门菊将透龙锥与紫金钉连发,伤了五方水神,致令大败而去。西门菊得了势,专索那青龙王,放出五行神飞刀围了他转。惊得青龙王走不得也更去不得,又无招儿破,让西门菊用“青气寒”一指,那衣甲碎碎,身上一处处浅浅血口子。青龙王此刻吓得魂不附体,跪地告饶。西门菊装大辈,将青龙王训了好一顿话,唬他道:“若再行凶作恶,祸害百姓,奶奶我定取你项上头颅,绝不留半点客气。”大摇大摆地离去。
却道白龙江附近有一LC县县中有一虎威山,山上住着一个金娘娘。这金娘娘为谁?就是当年到翠屏山滋事,重伤神刀女仙者。西门菊正到此,见一金娘娘庙,一问才知是金娘娘逼迫之下,当地人不得已而建造。西门菊认得是那害师之徒,怒火中烧,当日若不是她重创了师父,致元气大伤,师父也不会让那令狐丹得手害死,此仇定要报还。于是上了虎威山,寻到了金娘娘的住处盘根洞,骂她出来。仇家相遇,免不了互相谩骂攻讦,直至动武。那金娘娘依旧用宝伞对敌。与西门菊杀战未多时,便力不能支,使出伞阵向对手施绝门,困于其中。西门菊舞动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光华缭绕,不仅护住了自己,而且摧毁只只伞儿,粉粉碎碎。金娘娘大惊,猛见一记光团扑至,不能当,震跌出两丈远,受了内伤。爬将起来,欲走,不料一剑飞至,穿了后心,呜呼哀哉。
说这LC县之东南乃白S县这里去年大旱,颗粒无收。今岁却又是年景不好,炎日暴晒,地裂水涸,人们都慌了神,怕是要连秧都难下,还靠什么过日子?多方寻访高士,来本县求雨。道这一日,有一道人行至本方,自言能够呼风唤雨。但若求之降下甘霖,黄金五十锭奉来。起初,人们多有不信,求下雨来才真正神通,方可谈钱。但道人又担心一旦求得雨水下来,人们反悔弃信,不与辛苦钱,岂不是白累了吗?因此上,两下争论不让。有从中打圆者(不靠天吃饭不种地的人),出了个主意,教道人先露一着,稍求点雨水下来,以让人信服。若真见功效,先与定金十锭。若使天降大雨,润头土地,再付后一部分。双方思虑了一下,认为可行,订下了协约。道人于这一日摆下了道场,先求小雨。见土台高垒,上摆香案,道人在台子四角竖立了小旗。又将两只瓶子立于案上。然后将一口宝剑飞舞,口中念念有词。当RB无风,可教他一弄,这场子里凉风习习,旗儿飘动。“有风了,有风了,”人们不由齐叫起来。看那道人又烧掉符纸二张,照案拜了三拜而起。又舞起宝剑,忽一指左边的瓶子,里头“通通”迸出了三股黑气团,飞上空中,立时散开,形成了小片阴云。又将剑一指右边的瓶子,“通……”,里头迸起几团白光,亮晶晶透着明,打到半空里炸开,散在云中。那片云翻卷一阵,转了一个大圈子,丝丝雨落。人们惊呼:“雨,下了,真神人也。”皆拜伏于地,恳求道人降那甘霖。道人言:“速备金齐,方降大雨。”话音刚落,却有一人叫道:“诸位乡亲,莫信此妖道之言,小心他拐了金子走掉。”众人顺声一看,却是一个女子,生相质丽。此人为谁?正是那金菊儿。西门菊道:“前时,我到过一个地方,境况亦近此间,同样大旱,禾苗枯死,重秧不能,恐错时节。因此当地人请得一道,求之降雨。不期被此辈所骗,诓去黄金五十锭,是用……的手段,来唬人信服他。接下,又……走掉。初之惑人之术同眼前道人出于一辙,想必是同一个人。这道人怕是骗子。”众人听此番言语,一片喧哗。
道人果真是骗子,那地之拐金而遁者便他无外。今听到有人揭自己老底,大怒,叫道:“诸位静一下,莫听这女子之言。彼非善良,本师法眼看得出,她乃旱魃之女。见我与其父作对,便怀恨于心,来诬陷好人,别听她挑事撺掇。当信我,信我。”众人难辨是非。西门菊看出大众面上多呈疑惑与难色,道:“诸位,若不敢信我,就去信那道人好了。我愿奉上金子五十锭,让道人来为大家即时求大雨。求不下来,就证明是道人坑人骗财,我言无虚。若求下大雨来,这金子我自然不要了,也不会向你们转来讨,心无所悔。你们看怎样?”说着,由身上取下来一包袱,打开,里头现出来黄澄澄的金子,不多不少,正好五十锭。凡人肉眼看不出来,这金子乃石头所变。众人不禁又一阵惊乱,“金子,这女子好富有,称这么多。”不论怎样,人们都多爱占便宜,既然有人肯出钱为自己求雨,何乐而不为,当然愿意受之,便齐声叫嚷:“道人,快求大雨。若求不下来,之前那十锭金子的定金还来。”道人脸色突变,有些着慌,但终归老练,摆手道:“有人捣乱,碍我心气,今日就到这里。何日舒缓,何日再求。还须重新准备一下。”人们怕他真个江湖骗子,如此如此商量好了,将道人请入一大户家中,好酒好菜招待,问需什么与用什么,去做准备。但派了人暗中盯住了,防止道人跑掉。也把西门菊请到一房中,看住了她,恭敬相侍,但一样行以监视,担心真个是旱魃的女儿呢。观察其行为举止,你想,妖怪与人总有不一样的地方。一旦认定是妖,或请法官降之,或便恳求之向乃父求情,莫再继续造旱。
却道那道人,实大骗子一个,学过一点法术,但仅仅皮毛而已,拿来赚人发财,用于饱享吃喝玩乐。今个儿被放个房中,酒喝不下,饭不想吃,打主意逃跑。待到晚上,思量人多入睡,便把牙一咬,心道:“无毒不狠非丈夫,今夜我就走了。谁敢拦我,杀他人,取其命。”拎了宝剑,束好行囊,偷偷打开窗户,跳了出去。不想有俩看守发现,大呼:“道人要逃跑了。”上前来拦。慌得道人蹦去就是一剑,将其中一个砍倒。甩手一剑,伤了那个。那个抽身就逃,边跑边嚷叫。道人追了几步,心道:“不可,莫多耽搁,逃为上策。”纵身上房,就想逃去。不了上面早候有一人,正是西门菊。使变化出己户,而盯窥者无觉。西门菊看道人欲奔,飞起一脚,中他腹部。道人“嗳哟”一声,一个跟头折将下来,重重摔于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这时,也来了好些人,将道人按住一顿痛打,然后用钩刀、绳子穿了琵琶骨,扭送到官府定罪。后来给来个狗血喷头,一刀斩讫。
西门菊见道人得了报应,大喜,飞往白龙江。又干什么?她要为左右地方做件好事,润泽于旱地。径直到了神府,见青龙王。青龙王见她来,吓了个半死,以为自己又有何错处给这“夜叉婆”捉住了,来行教训。点头哈腰,毕恭毕敬。西门菊道:“你别怕,我不是来教训你的,而是请你出点力,办点事。”青龙王道:“什么事?仙姑奶奶尽管吩咐就是,能办到的我一定来办,绝不马虎。”西门菊道:“白S县所隶属的那府大旱,劳你去走走,降下一些甘霖来,也正可弥补你的前错。要多来几场透雨,只不要涝了。”青龙王领命,果然为那旱区下了几场好雨。
西门菊离开白S县猛思到家仇尚未报,故折往北走,要到北国去寻狗贼完颜金星雪恨。道路不熟原因,多走了弯路。许多日,这日却到了海州地界,走到了云台山下。道这云台山上有座“金龙寨”,还另有个响亮的名字叫“英雄天义寨”。有八位寨主,前文早提到,他们依次是——通臂神猿花鹏、花面神君郝貂、金面神狸乔飞、千颜蜥马天顺、穿山甲牛万通、撞天犀龙虎星、金角牛胡非、银角牛胡是。这八家寨主是公道大王,贫苦人不劫,有钱人中善者不犯,专和恶霸豪强为敌,与金人为敌,与伪官府为敌,已有数载。道这一日,金角牛胡非、银角牛胡是哥俩到后山射猎,驱犬架鹰,兴致浓浓。也该有事,西门菊刚巧误走到这里,撞着胡氏兄弟迎面来。有犬见生人,自然依势欺人,狂吠着向西门菊扑来。西门菊给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吓了一大跳,情急之间本能地爆发内力,靠上来的恶犬被震飞出去,七窍流血玩了完。胡氏兄弟年轻,血气方刚,火爆得很,大怒,要西门菊赔。横眉立目,晃着拳头,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却罪让西门菊看不惯这套,气儿上来,就是不肯赔,怎么着吧,谁让你的狗来咬我的。胡氏兄弟更大了气,上前来打。可哪里是人家的对手,让西门菊一顿拳脚,将他们兄弟外带那班随从打了个抱头鼠窜。胡是回头撂下一句话,“臭婆娘,你且等着,找我几个哥哥,回头再收拾你。”西门菊心说:“好,等就等,谁怕谁?看你能牵出几头能人。”坐一石上候等。胡是、胡非跑回了金龙寨,到聚义大厅会着那几位头领,诉说怨屈与懊恼。那几个人大怒,齐扑而来,找西门菊算账。眼见要动一场大的干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