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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神花谷降怪得宝 龙须沟斗狐夺刀

话说西门菊入黄山,杀死了金毛熊,取了其胆。却又遇两个毛头小怪非礼,怒而逐之,直追到一个地方。此处叫神花谷,有一洞唤“天缘洞”。西门菊进入,两个小怪却恰躲身里头,祭起一个东西打来。西门菊急用宝剑舞拨,虽未打着身上,却上下点点污秽。看清了,打自己的只是些果儿。剑触上,汁乱溅,还不一身?西门菊好恼,使番厉害,杀服了两个小怪。小怪连声“饶命”。西门菊喝问:“你两个是什么妖怪,于世都做过哪些恶事?”两小怪实招,只是常出山捉弄、欺负弱小,只为耍子,什么捣人家窗门,揭人家房瓦,晚上怪叫吓人之类小闹腾,但从未害过生命,或是残伤哪个。又招是两个猴怪,好些年前得一道人点化,于此修炼。因金毛熊亦爱吃山果,故采而奉之,混个熟,可得以泉中洗浴。问他们这洞怎么叫“天缘洞”,两个小怪抢答,这本是那道人修炼之所。道人号琼霄真人,二十多年前坐化升天,余下肉身结成硬块,宛若铜像。升仙之前嘱下,这洞中余下宝贝两件,法书三卷,皆置内洞室之中,但候有缘人来取。西门菊心中一动:“我可否一试,看与那其中宝贝及天书是否有缘。”来在内洞室前。门上黄光屏遮挡。用手一推,酥地一下,急又缩回。西门菊大惊,暗道:“难道我与此无缘吗?”合手祷告:“若我西门菊与洞中宝贝有缘,就请光屏消去,门户大开。”言罢,猛然“嘎啦”一声响亮,视室门,光屏迸散,户已大开,内中一切可见。在对面有一尊像,形象如佛,仙风道骨,盘膝而坐,料必是那琼霄真人。在其身前有一案、一匣,石头制作。长匣子里头大概就是那二宗宝贝与天书。西门菊向那尊像连拜三拜,然后打开石匣。见其中光华缭绕,有一口宝剑,长三尺三,难见定形,而是光苗为身,青色,名曰“青气寒”,又叫“青光剑”。此剑可变化大小,可成光丸藏于胸中,用时吐现,无何异感与不适。另有一钉,名叫“夺命紫金钉”,能透金刚铜人。再见天书三卷:一卷内功心法;二卷丹符,天罡地煞变化,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各术;三卷九遁剑法,(吕)纯阳真技。另外附有纸柬一张,书写“相赠菊花仙子”。西门菊大喜望外。两个小怪见宝贝为西门菊所得,高兴来拜。西门菊问之:“何拜我?”一小怪道:“仙姑奶奶不知,真人升仙之前,言说宝贝有主之日便是度化我们之时,今将随他去矣。”将真人所留两道符箓与两粒丹丸各吞肚中,坐于真人之像的两边,立时化为俏童子,成了干尸。两道青光射离身体而去。西门菊十分惊异,愕然良久。

许多人疑问,怎就西门菊与这里有缘,与宝贝有缘呢?您有所不知,《镜花缘》上,百花仙子与嫦娥打赌输局,数九寒天那则天皇帝令百花齐开,百花因之贬谪下界一遭。菊花仙子落生一大户人家,长成,与某户肖姓人家的公子订了亲事。可未及过门,百花姐妹破武贼升天复职,自然这门亲就断了。但那肖家公子恋菊仙甚深,不再论娶,走入深山求道成仙。算知迎春、兰、菊、牡丹、梅五花仙子犯错再遭贬黜下凡之厄,重历劫数,推得菊花仙子某年某月某日将会到黄山,便将修身之洞名“天缘洞”,存两宗宝贝与三卷天书于其中,留二小怪看守。自己功德圆满,羽化而去。西门菊到此,方才得二宝与天书,可见真人当年对菊仙之爱,今赠宝以助之日后大用。

西门菊得了宝物,惊喜非常,留黄山中二年,熟读天书,潜心习练剑法,大有收获。又离开黄山,遍走四方。说这一日,走到ZY县境,见有一所大庙,名“双姑庙”,多有人降香许愿。打听一下,方知双姑庙是为两个仙姑所造。一号飞霞仙姑,一号玉灵仙姑,道法极深。谁家丢了什么,入内求问,有灵符示现,上书东西落某某处。照地方一找,果然,灵验得很。倘若有鬼祟类事,可求获符印置于家户,便得平静。西门菊心道:“还有此两位仙姑为民善事,我得认识一回。”走入庙中,抬头看两尊圣像。不看则可,一看,吃了一惊。因其中一个酷似那恨入骨痛入髓的令狐丹,觉其中蹊跷,“我得查个究竟。”停留本地,细细扫听了几日。原来本地此两三年里多发生窃事或走失,一起接一起。一般的东西、牲畜,人到双姑庙求询,真就可失而复得。然而遇有人口失踪,杳无音信,求询之,得到的讯息或是此人死命,尸体为野狗所食,或是往何方行事去矣,数年后定回返之答语。但有时真还能找到具尸体。

西门菊有心访真情,夜里到了庙上,忽闻大殿顶棚之中有“嗤嗤”笑声。这是怎么一回事?照天书地煞变化变个虫子,飞上天花板,钻了个眼儿,运法眼往里来看。却有两个身材矮小,长相极其古怪的小妖精正在说笑。西门菊现身一声大喝,施技擒住了两个小妖精。以下杀相恫吓,讯问他们来路。两个小怪不敢不讲,如实招上。原来他们是飞霞仙姑、玉灵仙姑的手下,在此专于日里为人放纸柬。两仙姑三年前来此,使了坏。窃摄人家的物什、牲畜,藏个地方,那家一定着急,她们便投纸谁家,指明寻处,落款署上“飞霞仙姑”、“玉灵仙姑”。一次两次,一来二去,当地人都知道有这么两位仙姑在此“布善”。两仙姑更趁机算计本地官员,特别是将知县狄文生的儿子摄了去。狄老爷寻不到儿子,自然心急如焚。有人出主意,焚香请书,求两位仙姑或许好使。果然灵验,他的儿子很快便找到了,却不知是两仙姑弄鬼。两仙姑乘机见县官,要求为自己建庙。知县哪里不从,很快差民伕在县城外造了一所大庙,名“双姑庙”。两仙姑一得香火,二得祭供,安稳乐道。仍常做那“鬼事”,更可恨拿生人以食,并点化了两个毛畜成了妖儿,放在庙中守着。但有来求寻者,两小妖便在棚上装女声问询细详。访者回答过后,二小妖一阵儿忙,翻找纸柬,寻答案,对号一张,顺个棚眼丢下去。那人得了,欢喜离去。

西门菊问得事故情由,冲冲大怒,“这两个恶妖人,弄虚作假,坑害百姓,我岂见之不管?”令两个小妖带路,找那两仙姑。两小妖不敢不从,领西门菊往两姑住处。到一地方,有一条大沟,名唤龙须沟。这沟宽二十丈,长三五百丈,干涸见底。在这沟左边有一座石山,势高。右边是一村子,地势低洼。因怕暴雨,水由山上下来,从高处泻低地,会毁坏庄稼、屋舍,故挖下此沟以泄水。这石山上有一洞窟,新定名“双姑洞”。飞霞仙姑与玉灵仙姑现在就居住此处。西门菊到在洞前,喝令俩小妖去洞中唤他们的主人出来。小妖连滚带爬入了洞,连声叫:“仙姑奶奶,祸事来了。”将事上禀。两仙姑大怒:“岂有此理。何人大胆,敢与我们姐妹为仇作对?看她是不想活了。”飞身形,双双出洞来。西门菊早做好了应斗的准备,见出来两个女子,与双姑庙中的两尊像模样一般无二,都挺漂亮。看那一稍矮一点的,正是贱骚令狐丹,不由地怒目圆翻,挫碎银牙,大喝:“令狐丹,姑奶奶找你辛苦,今日撞着,你焉想生活。”令狐丹即“玉灵仙姑”,见是西门菊上门,吓了几个哆嗦,谓飞霞仙姑:“姐姐,就她是我向你不止一次提起过的冤家对头,不杀她难消心头积恨。”飞霞仙姑道:“妹子,别怕她,看姐姐取之性命。”一跃向前,叫道:“贱婢,纳命则个。”将一口飞烟剑来取西门菊。西门菊亮了“青气寒”,与其来比斗。飞烟剑不比青光剑,被断两截。大惊,飞霞仙姑急将迷魂砂来打。西门菊将剑一挥,砂皆化气逝去,不起作用。飞霞仙姑将一对雌雄套魂圈祭起,加害西门菊,但让西门菊用剑一指,炸个粉碎。金菊儿喝个“着”,一剑飞刺。飞霞仙姑躲闪不及,为剑直透前胸。大叫一声,绝了性命。尸倒原形现,却是一只母貂。可笑,这飞霞仙姑原本住在猫耳山,地方上一大祸害,前些时遭正仙索罪,仓皇逃至此间避祸,不想仍不免有其应得。令狐丹见之,大骇,扭头就走。西门菊边喝边赶。令狐丹惊慌之下,将五行神飞刀取了,回手打向西门菊,妄置菊女于死地。这刀也是厉害,如同五角星儿,较常见七星镖略显大一些。五个尖刃,分“金、木、水、火、土”,出走连光带烟转旋。常人或道根弱者遇之,中金刃肉烂,中木刃尸干,中水刃化血水,中火刃成烟灰,中土刃作齑粉。只是现在神刀尚未炼到这种程度,但也非普通,只待金熊胆与七星草,或你有能力或其他手段炼之。西门菊见刀来,大喜,开宝囊口儿,念念有词,那刀自投其中。令狐丹更加害了怕,没命地窜。不防西门菊将透龙锥放出,正中其后背,大叫一声,却正好翻下一个山沟。西门菊张手,锥回手上,收起。然后将身而前,见沟内卧一具狐尸,认是令狐丹已死。将青光剑抛掷,坏那死狐数段,方才离去。然大意未细察,令狐丹乃一九尾之狐,而那死狐却仅具一尾耳,并不是令狐丹。只是巧了,正一狐新死于此,却救了令狐丹一条命。那厮早已沿沟遁矣。后面还有交代。

西门菊以为令狐丹已死,了却一桩心事。这日另又到得庐山,见风光秀丽,游兴大起。偶然到龙首崖,不经意间一低头,发现崖壁之上生后几株异草,七根茎,七片叶,叶状如星。“呀,此莫非便是那七星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喜,忙尽数采了,找块石头变之锅状,将金熊胆、七星草与五行神飞刀,另还有透龙锥放入,加入泉水,架火上来煮炼。连煮了七天七夜,加水无算。那刀、锥华光大发,霞彩万道,出手钻峰,成了上乘之宝。西门菊心想:“有此等法宝,还怕何妖魔鬼怪?”

离开了庐山,又至某地,听得一件很气人的事情。地方大旱,禾苗即将枯死,本县来了位游方道士。道士称自己能够呼风唤雨,略施小法,果在里数地内霖霏一阵,便收了场。当众索黄金五十两,方可大雨。县里应三日奉齐。举县集资筹款,兑成金子,交到了那道人手上。道人许诺次日作法求雨。可不曾想,道人当夜裹金遁逃,连个影子也找不到,被他坑骗了。无人不骂,无人不窝火。西门菊闻之,心中也一样愤恨:“此等恶劣行举的道士,假以小术骗人,发不义之财,当天戮地诛,小心别让我碰上。”依照天书上呼风唤雨之术小试一番,还算有一些个灵效,但限于自身能力所及,仅缓解一下是地之旱耳。

却道有处大水,唤作白龙江。这白龙江中有一青龙新为王,十分凶残。两岸百姓被其禁止网捕,并且不准船渡,导致不少人由此断了生计。而且他还时不时差手下出水攫夺牲畜,更甚至拿活人到宫中食用。人们出于忌恨,也不为其造庙,更不供奉他。青龙王见自己难以受得人间香火,气得发疯,遂用了坏,使地方洪涝。可苦了两岸百姓,不堪忍受。有官员贤德,率人们大挖泄洪道,使注入水塘、长渠、宽沟,连通他水以减轻灾害。青龙王大怒,于南方友人那里借得百余鳄鱼,令之游于渠沟之中,多伤百姓。同时,更凶发水。西门菊到此,闻晓其事,义愤填膺,使法术驱群鳄于一池,而事先早让百姓池边备大石堆堆。弄法祭石,打入池中,死鳄全部。青龙王闻报,怒气冲天,与太子胡冲儿点精兵强将来捉拿西门菊。却不曾想被西门菊杀个落花流水,大败而走。

青龙王有一门婿,号浑乌大王。青龙王唤之来。浑乌大王一听说老丈人被人欺负了,焉能不管,寻西门菊比斗。这浑乌大王高二丈,壮如牛,浑似铁塔,貌凶相恶。头上束叶圈,身披蕉叶甲,胯下一头水晶兽,手提一对紫金重锤。其之身可为三头又六臂,他的锤能化百百千千之数。西门菊强战难以取胜,暗发透龙锥。浑乌大王虽避尤迟,被伤左股。大怒,口中念念有词,移动小山一座来压西门菊。西门菊大惊,知厉害,变个小雀飞走,而留一假身被压拍成肉饼。浑乌大王自以为得手,大喜,遂松心而转**归。却不料西门菊发三宝——透龙锥、紫金钉、五行神飞刀,来取之。这大王不含糊,闻觉不妙,连躲了透龙锥与紫金钉,但为五行神飞刀嵌入躯干,正是木刃。大叫一声,折下兽来,登时毙命,成了一具干尸,比原身缩小了数倍。后来为地魔教主收去,丹珠放置口中,令之复生,成为了龙尸将。先前的金毛熊,后面的寅神王、金羽王亦如此,并为四尸将。青龙王闻知门婿丧命,倍是懊恼加悲哀。此仇不可不报,派人往朝阳岭去搬请寅神王,又派人到大流江给女儿送浑乌大王的死讯。

先道那青龙王之女,号金头娘子,身形泼辣、暴戾,又本事高强,好欺负弱小,却又不肯服强。听闻丈夫毙命,大哭一场,之后来到白龙JX门菊并没有离开附近。她担心自己一走,那青龙王会拿百姓发泄怨愤,再行绝狠超过以往,致令无辜遭殃。所以,非得让他心服口服,老实下来不可。专候邪龙一方高手到来,一则斗败一个就可震慑青龙王一回,二则更可试己本事,锻炼一遭。而先不擒青龙王,反正逼不急他也不会逃离老窝,暂烦恼他几天再行收拾也不为晚。特意在白龙江边择一高处,立上一旗杆,旗子上写个有辱青龙王的词儿,以作标志。因此,寻她容易。金头娘子见了西门菊,破口大骂,仗剑来取。却一交锋,金头娘子的剑断为两截。大怒,口中念念有词,背后射起一道白光,另现一口宝剑,化作刃山锋海,向西门菊身上盖将下来。西门菊射身规避的同时,将“青气寒”祭起,化为无数,碰撞对方来剑。空中光花乱迸,嚓锵有声,大作。金头娘子的一口口剑破碎片片。大惊,又将两只袖子抖动,内中飞出只只弹丸,青光闪闪,纵打西门菊。西门菊用剑一指,弹丸反向疾飞,击打金头娘子。金头娘子被打得头破血流,浑身上下疼遍,用手臂抱头扭身就逃。世间不可容恶类,西门菊并不肯放她,用剑一指,口中有词,喝个“疾”,剑上发出一团青光,直飞而去。正中金头娘子后背,炸了个血肉横飞,哪里还能存囫囵尸首,成了碎片。

西门菊正待收剑,忽闻一声大喝:“妖女,先前害死了我的义兄浑乌大王,而今又使吾寡嫂金头娘子死命,好狠的心,极辣的手,两命要你来偿还。不要狂,俺寅神王来也。”西门菊抬头看,一朵黑云飘至。那云朵之上立一老妖,体格棒实,浑若金刚。头顶二郎盔,体擐刷金铠,内衬大红袍,手执乌金牌一对,凶神恶煞,万鬼闪避。来者非别,正是浑乌大王的义弟,朝阳岭上伏神洞中寅神圣,虎儿王。本事自比浑乌大王强,一对乌金牌是宝器,少有刃能坏得。更好厉害,舞动如飞,带起狂风飙飓,刮得漫天是沙尘。西门菊不与其硬对,只是周旋,耗其力量。瞅个机会,一剑刺去,正中寅神王的右臂。寅神王大叫一声,手松,一只牌落。气得他将另只牌祭起,化为百千数,打向西门菊。西门菊不能当,变化而走。寅神王寻不得对手,正在发急,不防夺命紫金钉至。一声惨叫,前后心血涌狂喷,被钉穿身体,即时毙命。

金头娘子、寅神王皆亡,消息传入水府,青龙王慌个不知所措,有太子胡冲儿进言道:“父王莫忧,待孩儿往须眉山上走一遭,去搬请老师金羽王来。其神通广大,定可制伏那妖女。”青龙王道:“你怎么不早讲,不早想到?快些去请,快些去请。”胡冲儿莫敢怠慢,跨上褐毛兽,匆匆赶往须眉山。真的搬来了金羽王。这金羽王是一金羽雄鹰成精,极富神通。简短节说,会着了西门菊,云里雾中好一番凶杀恶斗。一个使紫金囚龙棒,一个用“青气寒”宝剑,互不相让,难定胜负。金羽王打急了眼,将身子翻转,两只翅子扇起强风。西门菊被这龙飙不差的劲风连卷带抛,身不能自己,有些晕头,骨架似乎要散。金羽王乘机将棒绞住青光剑,而将那一只钢爪恶狠狠向西门菊的顶梁扣来。西门菊心中大叫:“我命休矣。”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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