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慢慢睁开眼,有泥土的味道,树木、房屋都是歪的,不,是自己躺在地上,他猛地坐起来,头脑又是一阵发晕,狠狠地在脑袋上敲了敲,一下清醒许多。此时正是晌午,姚尧左右看看,身边不远处还躺着几个人,钱瑞和田鑫挨着,曲岩和焦可儿挨着,九哥在自己身后。大家都在,这么说他们并没有把自己这些人怎么样,忽的又想起昨晚的情形,接着想到那块儿腊肉,会不会……姚尧忍不住干呕起来。
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姚尧查探了大家的气息,似乎只是睡着了,没多久,钱瑞、九哥等人也相继醒来。
“他们没杀我们?”钱瑞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一切完好,除了头有些疼之外,反而难得睡了个好觉。
焦可儿呆呆的坐着,似乎还没有从昨天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曲岩主动坐到她身边,小声和她说着话。
田鑫爬起来蹦了蹦,又险些跌倒,他只好重新坐下来,悠悠的道:“他们昨天是在吃人吧?”
不问还好,这么一说,大家的情绪又忽的紧张了,他们都看到了,那个瘦老头当着他们的面从老K胳膊上割下一块肉,吃了,同类相食,而且还是有灵性的高级动物,杀害是一回事,杀害的目的是为了吃,这性质就不一样了,远比简单的屠杀来的震撼。
曲岩没看到当时的情况,怯生生的问道:“谁,谁吃人?”
没人回答她,不是怕她吓到,而是没人想重复那件事。
“可为什么我们活下来了,他们到底想要什么?”钱瑞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姚尧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被刀刃割伤的地方换了干净的纱布,他掀开看看,里面还敷着灰绿色的草药,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有些疼,更多的是痒,这说明已经开始长新肉了,草药不仅很管用,而且效果奇佳。
不仅没杀人,还救人,这是为什么?
姚尧晃了晃手掌,让大家看到,“他们好像治疗了我的手。”
“什么?”众人惊诧的喊道。
这时九哥也觉察到什么,赶紧将自己的裤腿卷起来,有些费劲,他干脆撕开一条口子,大腿上果然也缠着纱布,他皱了皱眉眉头,其他人这时也想起来,九哥昨晚中了三箭,他们竟然也帮忙处理了,看来他们并不想让自己这些人死,可昨晚那一幕又是为了什么呢?
九哥忽的又想到什么,在后腰摸了摸。又翻翻口袋,脱口道:“该死,刀子被拿了。”
这下情况有些迷离,武器被缴,伤口却被治疗,他们并没有肆意杀人,也没放自己走,就这么囚禁着又什么目的。
待到头痛缓了许多,九哥站起来,左右看看,然后向最近的矮墙走去,大家紧张的看着他,刚到墙边上,两个举着弓箭,腰上挂着镰刀的家伙从草丛里钻出来,吼叫着,“咿咿呀呀”说着听不懂的话,将九哥驱赶回去。
果然还有人监视着。
那些人穿着很少,只是在腰间系着一些破布,身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油光光的,他们的眼神很是不屑,其中一人胸前有道伤疤,从脖颈到肚脐上,蜿蜒的像只巨大的蜈蚣,姚尧注意到,两人的肩头还纹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有些抽象,远远的看去,像是人脸大肚子的蜘蛛。
九哥转身退了回去,两人这才慢慢回身,渐渐又消失在草丛里。
“现在怎么办?”钱瑞问。
“等等看呗,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出来谈条件了。”田鑫道。
姚尧此时也在猜想他们的目的,不知为什么,脑袋里一下冒出祠堂里的那个老头以及被吊在那里的干尸,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老头很厌恶外人的闯入,但是却只将人赶出去,没有伤人,那干尸脚上吊着一块儿没名字的祖宗牌位,如果老头和这些人是一起的,为什么昨天的队伍里他没有出现,还有他在祠堂守着什么,难道那是某种祭祀仪式,更重要的,从村长口中得知他们似乎并不怎么喜欢那老头,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既然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为什么会让讨厌的老头活下来,他们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想不通!
还有一点,那个老头是站在那一边的?
等,既然没有杀他们,就意味着一定会有人出来谈话,到时候应该能问出点儿什么。
姚尧他们聚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没什么结果,九哥还是不合群,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没人理他,没了武器和帮手,他并不占优势。倒是曲岩有些为难,大概是昨天被欺负怕了,心里有阴影,一时难以抉择该站到哪里,若是往常,她别无选择,只能坐到九哥身边,现在不一样了,只是她还是有些畏惧,到现在还不敢看向九哥那边,有时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外靠一靠,正像钱瑞之前说的,好好地姑娘,被这个王八蛋毁了。
中午的时候,村长再次出现了,他没有一个人来,身后跟着两个裸露上身的汉子,腰上别着武器,一人拎桶,一人拖着一条藤蔓。进了院子,走到院子中央,停下来环顾一圈,似乎在数人数,之后,挥挥手,身后两人将木桶和藤蔓扔在地上,待这一切做完,他淡淡的吐了一个字:“吃。”然后转身就走。
“等等,”钱瑞急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村长顿了顿,并没有回头,还是那个字“吃”,然后领着两人离开了。
“该死,什么也没说。”钱瑞看了眼藤蔓,是昨天吃的甜薯,他向那个桶走去,近了,低头看看,忽的“哇”一下跑开,站得远远地吐起来。
姚尧几人也好奇的走过去,只是一眼便觉得胃内又翻腾起来,他拉住后面上来的田鑫,摇摇头,“内脏,人的。”
田鑫还要向前的脚猛地停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看姚尧,见对方肯定的眼神,吓得脸都白了,捂着嘴蹲到一旁。
好一会儿,钱瑞道:“他们不会是让我们吃这个吧?”
田鑫摇着头,“我不吃,死都不吃。”
鬼才会吃呢,钱瑞大口吐着气,“好在还有甜薯。”
“那东西不能吃。”田鑫又出言阻止。
“为什么?”
“你想想我们昨晚是怎么晕倒的,那东西可能有麻痹神经作用,长时间食用会上瘾的。”
“吸毒?”姚尧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你信么?”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吧?他们根本不和我们谈条件啊,怎么办?”
是啊,计划失败了,他们并没有出来谈话的意向,甚至根本连话都懒得说,是在消磨自己这边的意志么,等到合适的时候在近一步的压榨,该死,失算了。
大家都有些饿了,但是没人动,甜薯不能吃,那个泔水桶更是离得远远的,姚尧注意到九哥也没有再掏出面包基石,这东西果然只准备了一颗。
时间流逝的很快,即便大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也没有更好的决策,吃是不可能的,只能忍着。
下午的太阳有些毒辣,加上饥饿,有些难熬。
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周围有了杂七杂八的脚步声,抬眼看看,大家不由得紧张起来,七八个村民已经围了上来,手里挥舞着镰刀之类的,见他们醒来,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
“吃!”
“吃!”
“吃!”
……
那语气不容质疑,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吃还是死?
没人敢反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抉择。
姚尧第一个站起来,拾起一个甜薯,带着皮啃起来,接着钱瑞也跑过去捡了一个,有人打头,就有人跟随,很快,一人手中握着一个甜薯,泔水桶依旧没人靠近。
直到每人吃下一整个甜薯,那群人才慢慢退去。钱瑞扣着嗓子想吐出来,田鑫摇摇头,“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