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当初没有这样的变化,我们会不会有所不同?
曾想,如果当初自己的父母没有结合,自己会不会有一个更平凡的人生?
“不会。”宁深站在路边,轻声对自己讲。
深夜一点。
宁深穿着深色的睡衣站在寝室阳台,食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远方的灯火晃眼,宁深掐灭烟头转身在水龙头下洗了把脸。凉水顺着脖子流进胸口,凉风下身体抖了一抖,深呼吸一口夜里独特的气韵,转头拉开窗帘进入寝室睡觉。
铃铃铃,铃铃铃。。。。。。
早上六点半。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事物不会赖床的,那大概就是闹钟。宁深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心里便响起来这样一句话。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想起这样的形容,大概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吧,宁深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宁深今年大三,在C城一所不太知名的二本学校里学心理学,作为一个来自于农村的孩子来讲,开始上大学的心情必然是激动自满的,回想当年来学校的心情,宁深总是有些感慨,时间已经过去,自己在这个校园里已经生活了三年,如果要以时间和感情来定义家的话,这大概可以算是林深的第二个家,没有任何的想法,不是说这里有什么离不开的人,只是因为生活过,没有什么可以放在心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放在心上的人。如果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宁深觉得安全,那可能是医院,是的,就是医院,中国的任何一家医院,都可以,国外的宁深还不了解,也不太清楚。
宁深转身拿起昨天脱在床架上的衣服,翻身下床,几分钟洗漱完毕就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其实宁深以前是不化妆的,甚至说一周大概也就两次,有时候是个把月都不会化,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至于现在化妆,只是因为周六,宁深要去做促销的兼职,老板要求一个好的形象。宁深属于中等偏上的相貌,当然如果放在唐朝,应该会更受欢迎。因为宁深长了一张圆脸,圆就算了,还不小。宁深每每照镜子都会摇摇头感叹一把生不逢时。
周末学校门前的公交总是很挤,宁深顶着被挤乱的头发走向工作的超市。宁深曾无数次经过这里,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其实不怎么讨喜,当然,可能对宁深来讲,讨喜的事物本来就不多。宁深站在厕所的大镜子面前整理了自己的工作服,宁深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在别人看来可能就不那么正常了。比如说超市门口的检察员,十八岁小弟。
“哎,你今天来的挺早啊,今天还在外面摆吗?”其实宁深并不想回答他,因为昨天第一次见面,这个检察员同学就给了她非一般的见面礼。宁深想着,但还是要做好礼貌。”不会,我今天不在外面。”“噢,那你。。。”宁深没有继续理他,转身就朝仓库走去。她轻车熟路的进了仓库。仓库没开灯,而且有点热,宁深开灯看着空无一物的货架有些诧异,“难道被管理员放到别的地方了?”宁深没有任何怀疑,因为这个超市大致是不会存在被偷的现象的,宁深再次确认了货架上没有自己放的货物,正准备出去问管理员,刚刚走到门口就和十八岁小哥撞在一起。“哎我说你跑这么快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的货呢?要不要我帮你搬出去?”小哥完全没有注意到宁深被撞的尴尬,自顾自的在一边说着自认为很热心的话。“不用了,我今天货少。”正说着,宁深的眼角突然就看见自己昨天放的箱子在最顶层货架上躺着,宁深看着听明白自己不需要帮忙的意思的小哥脸上突然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宁深心里一动。“欸,小孩,你过来帮我扶着梯子,我上去拿货。”十八岁表情微顿,表示有些不相信宁深会让他帮忙,因为从昨天到现在,他对宁深所有的热心帮助都被宁深一一拒绝。十八岁瘪瘪嘴将扶梯推到箱子下面,努努嘴示意宁深上去。宁深也不矫情,理了理裙子就开始往上面爬,货架大概有两个宁深那么高,宁深将箱子转手递给十八岁,十八岁大概是做了很多这种事了,懂行的将箱子放在地上就开始寻找另外的工具。宁深下来地上就看着地上放好的工具,正准备跟十八岁说谢谢,就看着十八岁猛地抬起重在一起的两个箱子,微马步原地静止两秒之后又放回地上。“你不是说货少不重吗??这都快压死我了。。。”“我没骗你,真的不重,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扶扶梯。”宁深抬起两个箱子转头看着十八岁,面无表情地看着惊讶状的十八岁。等了几秒钟没等到回答,宁深转身走出仓库去指定地点摆货。
宁深卖的是饮料,由于超市有点高端,你一般不会看见少于两位数的价位的东西,至于宁深的饮料,价格更是高的搞笑,42一瓶,500毫升。一天能卖出30瓶都是宁深运气好碰见了土豪。尤其是本身饮料的味道并不是很好,一部分试饮也挡住了很多顾客。也正是因为如此,宁深的这份促销工作也乐得清闲。但是即使再怎么清闲也不能玩手机。所以宁深一整天都是无语望顾客,以十分钟的频次叫一次欢迎品尝。宁深其实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宁深的嘴角微翘,所以不笑看着也是笑的。
“宁深,不是让你不要穿裤子了吗?工作服是裙子,怎么能在里面穿裤子呢?昨天就说了,你是没听到吗?”视察的王经理王胖子中午吃饱喝足挺着啤酒肚走到宁深面前,又准备开始训人。“王经理,我怕冷,而且穿裙子不好拿货。”王胖子正准备训斥宁深怕冷和工作是两回事,却听着背后传来一声“王经理,人家小姑娘穿裙子不方便,你就不要要求太多了吧,学生出来工作不容易,而且这几天小姑娘业绩也不错,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说话的是同为市场部副经理的肖雨,一个大概30岁,风姿妖娆的女人。王胖子看着肖雨艳丽的面容,到嘴边的话立马就变了,一脸垂涎地看着肖雨“是是是,小女学生,不容易不容易。您这是要去哪啊,下班的话我们一起走?”说着便向肖雨的手臂伸去,肖雨似乎也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顺手就拉过宁深,挡在王胖子面前,开口道“小妹妹,你好好做,做好了,让你们王经理发工资和红包。”宁深被夹在中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也只能开口道“好的,谢谢肖经理,王经理,我还要工作呢,你们先聊。”“哎,我说你们90后还真是没礼貌。。。”王胖子站在后面想要帮腔,不过宁深没给他这个机会,说完就径直走回摆点,肖雨站在那里有些讪讪,似乎是没见过这种不领情的小姑娘,但肖雨是什么人,能和这萍水相逢的小姑娘置气?于是转头又和王胖子说起话来,“人这叫个性,你这老人家懂什么。”肖雨说完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举手投足都足以让男人昏昏欲醉。
王胖子和肖雨说笑着便走了,宁深明白,这不过是被两个竞争主管的经理当笑料来搭话而已,所以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事情。对宁深来说,她只用领到工资和提成就好。宁深又做了4个小时,晚上八点,宁深准备收拾回家。点完货,用手机发了销量给王胖子。剩下的就只用把货放回仓库就行。宁深做完这些已经八点半了,走出超市门,拐进右边走廊的电梯。叮。。,电梯门一开,宁深就看见站在门口张望的十八岁,宁深并没有打招呼的欲望,于是低头准备闪人,不想却被这傻大个叫住,“宁深!!你站着等我一下。”宁深没有停,只想快点回去买点食物充饥然后洗洗睡觉,脚下更是加快了速度,本以为自己不回头,十八岁就会觉得自己认错人了然后放弃,结果十八岁硬是跟上来一把抓住宁深的手往回扯,宁深下意识猛地一用力就把十八岁拉回了前面,“你做什么?”宁深开口淡漠。“天,你力气是有多大?本以为今天早上是我没睡醒的幻觉,结果你真的是个大力士。”宁深并不想理他,见他没打算说正事于是又想走,这下十八岁有了防备,反倒是宁深猝不及防被十八岁拉进了电梯墙上。宁深后背吃痛一脸凶恶的抬头看十八岁,”你到底要做什么?!“十八岁看着宁深的表情有些玩味,于是背过身来和宁深一起靠在电梯墙上,“我还以为你面瘫。”“也没什么,就是看你没吃饭,带你去吃饭。”十八岁说的毫不在意,似乎是习以为常。“不用,现在太晚了,我还要回学校。”说完宁深就按了最近的电梯号,准备走下去。宁深也很奇怪,为什么一直没有人上来电梯,走出电梯门才发现这不是客梯,是领导层用的专属电梯。宁深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便理清了思路。
这超市门口的检察员在工作中是不允许擅自离岗的,而且他们的下班时间是晚上十点,这十八岁无正当理由离岗多次,且在非下班时间出行却还是正常工作,这本就不合常理。而且这十八岁说话和学校里那些普通男生也不一样,说天真也不天真,行事也不算出格,这只能说明是哪家的公子爷下来微服体验生活了。宁深几分钟理清了思路,便在楼梯间里安静的走楼梯,你说宁深怕不怕呢?其实还是有点怕,小时候的宁深总是梦见自己在一座昏暗的大楼里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而且总是重复做这些梦。怕是理所应当,但一方面,也让宁深不那么慌张。因为经历过黑暗,也就不那么无所适从,何况这楼梯也不是那么黑暗,只是因为声控,你不到之处,总是黑暗。
十分钟,宁深才堪堪到大门,宁深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都快九点了。宁深这才小跑起来赶去公交站,公交站不远,但是如果走路的话还是要十分钟的,宁深小跑不过是为了九点二十的末班车。宁深运气不算差,还是赶上了。到寝室就已经十点半了,寝室里还是没人,大概都去和男朋友浓情蜜意了,宁深没多想,洗洗准备睡觉。睡之前,看了一下手机的消息提示,在微信上有了一个附近朋友的好友请求,宁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宁深对不认识的人向来不想多费口舌,何况是打字,寝室室友对她这种行为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觉得宁深嫁出去了简直就是上辈子积德。
宁深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里一片木然,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但手指却在凉席上一起一落的敲打着,似乎在想些什么。许久,宁深终于翻身下床拿起了抽屉里的药吃了下去,没有喝水,就这样干干的吞了,没有任何不适,仿佛是习以为常。宁深顺手又从整齐的抽屉角落里拿出一盒烟,黄色的烟嘴在宁深的嘴里含着,手中火柴头上跳动的火苗闪耀在开关下面的试衣镜上,右手滑动烟雾中只剩火柴跟飞进了脚边的垃圾桶。宁深站在阳台上,凉风扑在脸上,对面的寝室已经熄灯了,还有几个上厕所的小姑娘开着厕所的灯。远处城市里灯火分明,还有哪些人在奋战,为了这个世界的明天。宁深出了阳台就拿下了嘴上的烟,她是个怪人,任何烟都只抽第一口,不过肺,然后就让它在手里燃烧,红色的星火一点一滴分如碎片,被风吹去。宁深养成这个习惯已经两年,两年前宁深在街上突然晕倒被路人送去医院,检查出抑郁症,那时的宁深还很年轻,很有朝气,不会抽烟喝酒,有着很强的向上的力量。不像现在,总是吃药,总是不知今昔是何昔。
“叮。。”宁深扔去了烟嘴,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读短信,并没有打开,她知道是谁发的,也知道发的是什么,更加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宁深松了一口气,大抵是明天的事情让她有了一个明确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