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直视着张清左的眼睛,“张先生此话倒是严重了。李某能感受到您身为一名父亲对孩子无私的爱,李某也十分赞赏和钦佩您的这份不可替代的爱。但李某从不是一个无的放失的人,如果李某有这个能力完成先生的嘱托,那李某绝不会有半分推辞,但李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今日真的不顾后果的答应了先生,倘若他日没有做到,岂不是不仅辜负了先生的信任,也会对昊运这孩子造成无法预料的伤害。”
勉强编出这些话,李格非心里其实也满是愧疚。因为一个谎言而不得不去编造下一个谎言,为了下一个谎言又得去编造下下个谎言,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最重要的是他正在用谎言来欺骗一个深爱着自己孩子的父亲,不知不觉他就已经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张清左了。
张清左显然还不肯罢休,又再次问道:“前辈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以您如此强大的实力又怎么会说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完成晚辈这个小小的请求呢?晚辈实在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您做不到的事情!”
李格非摇了摇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背对着张清左道:“如果是李某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呢?”
说出这句话好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张清左全身猛地一震,骇然之色密布脸上,李格非短短的一句话像是一声闷雷炸响在他的耳边,余音久久不绝。
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房间里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样,阳光照耀着李格非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张清左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李格非才蓦然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眸里像是一潭纹丝不动的湖水,倒影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样吧!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还有幸活在这世上,我向你保证昊运会平平安安。”
张清左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大喜过望道:“真的吗?前辈您真的愿意帮晚辈完成这最后的心愿吗?”
李格非摆了摆手,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一个承诺而已,至于到时候我究竟能不能做到那还是两说。”
张清左用力地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一样,“无论怎样只要您肯答应,晚辈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有您的这份承诺,即使让我现在就死在前辈面前,我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李格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别把自己的生命看的太轻,我相信对于昊运而言他更希望在他身边照顾自己的是你这个父亲,而不是我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才认识几天的师父。”
张清左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格非拦了下来,“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他还能爱谁?”
是啊!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那还指望他能爱谁呢?李格非这句话说的很对。
与此同时,在纵横大陆某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这是一座大的出奇的密室,五根足足需要三人合抱才能保住的巨柱分散在这座五边形密室的五个角,每一根巨柱上都雕刻着不知名的浮雕,上面散发着浓浓的悲凉气息。从五根巨柱的顶端分别伸出五条比大腿还要略粗的锁链,牢牢地拴在最中间的一口黑棺上。这座黑棺也十分奇特,从上往下看竟然呈现五边形,这似乎不像是一座躺人的棺材。
整座密室的穹顶呈现圆形,整个像是被墨汁浸染过一片漆黑。密室里的可见度极低,如果是普通人来到这里必然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琰灵师才能凭借感知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在这口五角黑棺的下方,放着一尊蓝紫色的大鼎,大鼎呈现半透明状,鼎身里似乎还有什么液体在流动。此时此刻如果李格非在这里看到这尊大鼎,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口大鼎除了颜色和大小以外竟然和他在摩罗古界里见到的那尊青铜巨鼎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一模一样,这蓝紫色大鼎就像是那尊青铜巨鼎的缩小版,鼎身前面也同样印着那十六个早已被李格非烂熟于心的字——月晕而风,础润而雨,摩罗古愿,一念成真。
漆黑而空旷的密室里此时此刻正跪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被高明以“神秘”二字称呼的夏灵。夏灵以一种十分谦卑的身份跪在这尊蓝紫色大鼎的前方,因为蓝紫色大鼎所散发出的氤氲,所以她整个人的身上也被蒙上了这层神秘的颜色,一头浓黑而密集的长发直垂下来挡住了她的相貌,她的双手重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
如果让那些孔雀顶的人看到此时夏灵的这般模样,恐怕会毫不犹豫的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尊上。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尊上就是神,就是一切,尊上的能力是他们望而生畏的,不会有任何人或者东西能让他们的尊上做出现在的动作。
但事实是不可否认的,因为眼前这里的就是货真价实的、他们口里敬畏的尊上——夏灵。
蓝紫色的大鼎不知何时升腾起火焰来,这火焰乍一看是黑色的,但仔细辨别却又好像是那种深邃的紫色。虽然是火焰升腾,但这火焰却好像没有任何温度一样,甚至给人一种只要碰上就会瞬间被冻成坚冰的感觉,这火焰显然并非普通的火焰。
随着这火焰的升腾,大鼎上方的五角黑棺开始发出轻微的声响,开始这声响还并不强烈,可是渐渐的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仔细听的话就好像是冰块被什么东西研磨一样,而且这研磨的力气和速度还非常大,因为这里面似乎还时不时夹杂着小冰粒被嘣出去的声音。
不过跪在地上的夏灵似乎很平静,她的声音极有穿透力,“这就是我的手下向我汇报的关于这件事情的一切来龙去脉,我也调查过了,一切全都属实,否则我断然不敢打扰您。”
不可思议的是那五角黑棺竟然穿出了人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他不可能出现!他早该死了,他一定死了!”这声音听着极为干硬,就好像说话的人嗓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样。
夏灵仍然是低着头,不过却没有再说任何话。这种状态的他是她最怕的,因为他的一切思想都是未知的,都是可怕的,都是疯狂的。
足足过了大半晌,这疯狂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了下来,五角黑棺里重新传来先前像是冰块被研磨的声音。夏灵的玉手紧了紧,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来这个地方的。
“你刚才说那是个年轻人?”
“嗯!是个年轻人,身边还跟了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年轻人。”夏灵回答道。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他怎么也不会改变容貌的,他是不会改变容貌的。”从五角黑棺里传出来的声音似乎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