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张清左弯腰拱手道:“犬子冒昧打扰前辈清修,都是在下管教无方,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前辈海涵。”
张清左的声音本就悦耳,丝毫没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应该有的那种厚重的嗓音,此时他刻意加强了语气,却带出了些许厚重之感。
李格非一手扶起张清左,脸上的笑容还是没变,“张先生倒是严重了,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昊运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父亲。”
张清左一听,愣了愣,满脸疑惑的看着李格非。
李格非自然是把张清左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突然看到张清左这样的表情,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难道是我说漏嘴了?
“张先生为何这般表情看我?”李格非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两簇剑眉向内挤了挤。
“犬子难道没有告诉前辈我们父子之间的事?”张清左迟疑道。
“李某确实没听昊运谈起过自己的家事……不过——如果张先生愿意讲,那在下必当洗耳恭听。”
张清左想了想,接着点了点头,道:“好!”
李格非和张清左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李格非微微颔首示意张清左,张清左酝酿了小半会儿,这才缓缓开口。
“故事要追溯到十七年前,那时昊运的母亲刚生下昊运还不到一年,就因为气血亏虚又身患重病而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张清左望向窗外,那里是碧蓝碧蓝的天空,碧蓝映射在他的瞳孔中,但他的眼睛里却透露出无尽的挣扎,他实在是不想再想起这件想起一次就让他极度痛苦一次的回忆。
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内心的情感波动,他才继续道:“昊运还不到一岁,他的母亲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由于我身份的特殊,所以我几乎很少会呆在家里,可以说从昊运出生到现在,我没有尽过一天当父亲的义务和责任。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慢慢长大了,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看到突然就长到那么大的他,他长的是那么像他的母亲……我忍不住激动的上去抱住他……”张清左用手比划着张昊运那时候的大小,“可你知道吗?当我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竟然叫我‘叔叔’……他不会叫爸爸,更不会叫妈妈……”
张清左眼睛里泛着红光,嘴唇嗡动,“这个家……我经常会想……这个家还是家吗?”
李格非一直看着张清左,静静的聆听着。
“那时候我真想卸下身上的负担,好好回家陪陪我的孩子……可是这件事不是我想不做就能不做的,我身上寄着安西城数百万百姓的安危,我怎么能因一己私利而弃家国百姓于不顾呢?”张清左紧握的双手已经开始发白,那是他用力过度的表现。
“终于昊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可我们父子之间的距离却也被一天天无限的拉长,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我们父子俩的亲密程度还不如他和管家之间。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我甚至都不能像其他孩子的父亲那样陪陪自己的孩子,哪怕短短的一天。令我欣慰的是昊运这孩子没有成长成纨绔子弟,虽然我疏于管教但也还算让我省心。曾经这孩子想来找我学习琰灵师的修炼,不过可笑的是我连教导自己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张清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这孩子遍访名师,几乎把这安西城稍有名气的琰灵师都找遍了,碍于我的面子他们也不好不教,这才有了今天的他。所以在下能理解昊运这孩子把您找来的原因,以您这样强大的实力收我这资质平庸的孩子为徒的确是勉为其难,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您的,但我还是要在这里感谢前辈。”
说着张清左再次拱手,不过却被李格非连忙伸手拦了下来,“张先生不必如此,李某实在没想到昊运竟是这样一个苦命的孩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继续道:“无论怎样,你都是一个好父亲,我相信总有一天昊运这孩子会感受到你对他无私的爱的,你给他的爱不比任何人给他的爱少,甚至犹有过之!他拥有的是你用这安西城数百万百姓安危换来的爱,所谓大爱无疆,李某想说的就是这个理。”
张清左同样叹了口气,道:“前辈能如此想,实在是令晚辈万分欣慰。其实前辈您知道吗?您暂住的这座阁楼,正是昊运母亲生前曾亲手为他设计的住所,只不过这孩子却曾未在这里住过……”张清左不舍的环顾四周,好像在这里他还能看到妻子的影子。
李格非听了张清左最后的话,表情略显吃惊,怎么会???
张清左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虽然是一抹苦笑,“前辈不用惊讶,起初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被这孩子安排到这里居住呢?不过自从刚刚见识到前辈的实力,晚辈也算是恍然大悟了。前辈的实力即使是晚辈也不得不深深地折服!”
李格非会心一笑,他的实力究竟是如何恐怕只有他和阳乌知道。
“不知晚辈可否请前辈答应晚辈一件事??”张清左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李格非挑了挑眉,不知不觉他觉得此时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但具体怪异到那里他不是很清楚。
“你先说来听听。”他没有给张清左具体答复。
张清左犹豫了不小会儿,这才开口道:“您也知道纵横大陆风云变幻,每天都有国家消亡或者诞生。据可靠消息,纵横大陆各国在不久后即将面临一次重新洗牌的可能,而这次洗牌最先开始的地方,就是我们东方大陆上的各国,到时候一旦战火四起,晚辈必当踏上前线保家卫国,如若不幸战死……”张清左猛地盯着李格非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还、请、前、辈、帮、我、照、顾、昊、运!”
重新洗牌???李格非心里顿时升起疑惑,这事他还从未听爷爷提起过。
简单的想了想,李格非回道:“这件事恐怕要让张先生失望了,李某实在是有心无力。”其实说出这番话他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现在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哪来的本事保护别人呢?
张清左不甘心的道:“烦请前辈再考虑考虑,晚辈现在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您,昊运这孩子的命运已经够惨了,如今您是他唯一敬仰的人,有您在他身边照顾他,晚辈就算是死也必当瞑目,如果前辈有什么要求,请您尽管开口,晚辈定当竭尽所能满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