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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知死活

第3章不知死活

十天前。

沉闷的乌云终于缓缓散去,一轮弯月斜挂天际。几阵寒风吹过,夹杂着零星的雪粒,飘洒在毒狼山间。

此时,一老一少正伏在山腰的一大石后,俯视着谷底一条南北向的羊肠小道。老者身披蓑衣,头戴青箬笠,看不清样貌。

借着月光,少年极目在谷底搜索。过了许久,仍不见半个人影,转头问道:“师兄!我们等了大半夜了,他们真的会打此过路?”他说话又快又急,言语间透露出紧张和兴奋。

老者显是被少年不断的问话扰的心烦意乱,瞪了少年一眼,低声喝道:“别叫我师兄,我也不是你师兄。”连连摆手示意少年噤声。

过了片晌,少年忽然眼睛一亮,低声道:“来了,竟是圣都虎贲卫士!看样子有三四十人。前面坐轿椅的人是谁,六人抬!好大的阵势。”

老者冷哼一声,道:“嗯,共三十三人。此事极其棘手,记住,一会听我号令,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明白?领头的正是虎贲卫士新晋升的总管……”话未说完,少年掣出战戟,双脚一蹬,身体标枪一般,冲下谷底。

老者丢掉掌中撕下的碎布,恨的牙痒,偏又无可奈何,拍石叹道:“竖子鲁莽,成事不足。”只得伏在岩石后静观变化。

众虎贲卫士听得头顶破空风声,丝毫不显慌乱,“锵!”的一声,整齐划一的抽出刀刃,刀举右肩凝神戒备。

一侍卫大声喝道:“此为虎贲卫士执行公干,不相干人等速速退去,否则格杀无论!”

雪地上吱吱脚步声中,只见一少年肩抗银色战戟,身着黑色战袍,背负双剑,面目俊朗,虎目含威,正站在十丈开外的雪地上龇牙笑着。

众虎贲卫士愕然间,一道清脆好听的童声响起:“给各位大人请安,小子我叫天涯,战神麾下少军副总领,奉军令请各位放条路不要为难太子。此事“十界战神”他老人家已上书天子。好了,各位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他说是请安却没有行礼,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

众虎贲卫士听着“十界战神”之名,面面相觑,均露出惊恐之色。

唯独轿椅中人充耳不闻,嘴角噙着一些冷笑,一手把着酒壶,一手举着酒杯,边斟边饮,一副慵懒满不在乎的模样。

天涯见众军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皆盯着轿椅中人等候命令。并步走到轿椅三丈许外,瞪着这位面白无须,自始至终没抬头看自己一眼的总管大声道:“这位什么总管是聋了,还是我没说清楚?“十界战神”的话也敢不听嘛?”

轿椅左后侧一侍卫走前两步,喝道:“不许对将军无理,这是天子亲封虎贲将军,总领虎贲卫士,人称“神眼金刀”乌玄鹤乌将军。既是军令可有令牌军书?”

天涯“哦”了一声,在怀中取出令牌举到空中:“乌玄鹤?不认识,也没听过。”

那侍卫看清令牌,向轿椅中老者点点头,低声道:“令牌真的。”

乌玄鹤心中微怒,暗想“十界战神”怎么有胆插手此事,难道朝中又有变故?

思付片刻,转头对那侍卫轻笑道:“郝冰哪,这话你问错了,“十界战神”解将军镇守北疆,自然是功高盖世。虽然我虎贲军人数不多,却是天子亲统的亲卫军。两军互不统属,哪来的军令之说?”

郝冰张口欲言,又强行忍住,抱拳说了一声:“是”,退后两步,沉着脸不再说话。

乌玄鹤陶醉的闻了闻杯中酒,轻轻的品啜了两口,然后一饮而尽,老气横秋笑道:“解将军让一毛头小子在这吆五喝六,是欺我虎贲军无人,还是他老糊涂啦?”

天涯听罢立时大怒,轻拍戟尾,一个马步向前,战戟斜掠而起,飞速绕颈一周,随着右手所指的方向标射而出,斜插至身前一丈处。

一股凌厉的杀气含着微弱青芒以战戟为中心激散,方圆三尺内的雪均被吹得飘舞而起。

众虎贲军先是一怔,均相顾而笑。

乌玄鹤戟指着天涯,按着椅背,哈哈大笑,说道:“谁替老夫打发此小蟊贼?”

话刚落音,郝冰越众而出,躬身陪笑道:“乌爷,此时无事,先让属下陪他玩玩。”说罢转身刀锋遥指天涯,笑道:“小子,你这姿势摆这么久不累嘛?先接我两刀试试看看,十字斩!”

手腕轻转间,郝冰在胸前随意画出两刀,“铛”的一声,迅速回刀入鞘。两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刀芒,夹着凛冽的劲气,不分前后,呈十字状迅若奔雷斩向天涯,由于速度过快,刀锋与空气摩擦发出“嗤嗤”之声。

飘落的雪花遇到刀气,瞬间化为汽雾。

天涯由于兴奋,红晕飞窜脸上,眼见的刀气来的迅快,避无可避。挺起马步,双手空翻,十指成爪,手中似有磁力一般,战戟被吸入掌中。

两臂急速一搅横戟胸前,全力一推,迎向刀芒。

手臂巨震间,险险顶住十字斩,天涯心中一喜,方要斜挥卸劲,十字刀气遽然增大一倍,“噗”的一声闷响,灼热的劲力穿戟透臂,直入胸口。

一股毛发燃烧的焦糊臭味钻入鼻孔,天涯只觉滚烫刀气似乎要把身体劈几块,两眼发黑间,五脏六腑翻腾几欲跃腔而出,勉强借着口喷鲜血化去一半攻入经脉的刀气。

饶是如此,天涯身体依然被撞的离地腾空,倒地翻滚十几圈,躺地不动,一时不知道死活。

见乌玄鹤嘴角一抽,郝冰抱拳道:“乌爷请见谅,属下出手有些重了,性命应该无碍的。这次任务轻松,我们兄弟几个就搞定了,你老人家何须亲自出马呢?”

乌玄鹤不置可否,轻嗅着酒香,双目微闭,吱吱咂咂声中享受着美酒味道。

天涯抚着胸口,只觉体内火烧火燎似要窜出嗓眼一般,咳了两声,毫不再意擦去嘴上的血,咕嘟了一声:“没理由呀,怎么会这样?”

扯下一缕卷曲烧焦的头发,天涯放在鼻端嗅了嗅,勉力撑着战戟站起,强笑道:“好刀法,再来过。”

说话间举戟向天,戟锋一摆,一个箭步前冲掠至半空,人随戟走,双手握戟奋力砸向郝冰。

郝冰微讶,笑道:“呀!小战神要发威了。”也不回头,抽刀横挡。

戟刃交击,一股无法抵御巨力透戟而入,轰然爆开,天涯两臂如遭电击险些离体而去,身体像断线风筝一样撞飞跌落,翻跌到雪地里。

郝冰向众卫士耸耸肩,转头笑道:“饶你两次不死!若再不知趣,莫怪我心狠手辣,快滚回北疆去吧。”

天涯周身巨痛,似若万根烧红的铁针在脏腑间穿梭,满心不服,试了几次,抖着双腿扶戟起身,待要说话,只觉喉咙一甜,“哇”的吐出血来,脚一歪,坐倒地上。

忽地背后传来马蹄历乱之声,天涯大力吸了几口气,奋力站起身来。转头一望,只见五个骑士,勒马停蹄,拨转马头正想转身离开。

来人显是发觉了此处打斗之声,打算回转另寻山路。

“小子,坏我大事!”乌玄鹤爆喝一声,身形斜掠而起,如魔神般飞临天涯头顶,双掌变爪,闪电般探下。

强大的劲气漫天裹夹冲击而来,天涯衣衫烈烈作响,身体石化一般不能动掸分毫。狂猛的压力下,天涯双脚遽然深入冻土寸许,全身骨骼咯咯做响,巨痛欲裂,若不是强咬着牙,早就失声惊叫了。

天涯脸上阵红阵白,嘶吼了一声,咬牙全力推举战戟,依然无法挺进半寸,看着急速变大的掌影,心里暗叫:“死也要挺着头!”虎首略抬,闭目待死。

郝兵失声叫道:“谢将军那里……”

躲在岩石后的老者心中乱骂,想要飞身施救,已然来不及。

乌玄鹤听得郝兵尖叫,心中一动,轻哼了一声,爆喝道:“取你狗命,污我名号。”说话间,右手变爪为掌,轻拍戟身,借力一个空翻,往那五个骑士飞掠扑去。

一道若无若有的劲力,闪电般沿臂钻入体内,天涯浑身一震,瘫坐在地,战戟滚跌一旁。

两耳轰鸣间,天涯爬倒地上,胸间剧烈起伏,急速的大口喘气,身上的血液如同抽干一般,难过的想要死去。

乌玄鹤一个纵跃,拦住一骑士,躬身施礼,嗡声道:“太子还是随末将还圣都吧。天子已回心转意,回去受点责罚给臣民做点交代,用不了几日,便相安无事了。”

太子挥手免了乌玄鹤之礼,想了许久,犹疑道:“真是这样嘛?那新国后可肯放过本宫?”

乌玄鹤慨然道:“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太子安全。国后因前几日惊魂未定,难免在天子面前说了些重话,现今国后已知道这一切皆是误会。只要太子肯回去,国后必定会为太子周旋,抹去从前的不快。”

瞥见众军悄悄围了上来,乌玄鹤满意的点点头,拱手续道:“毕竟父子情深,末将出发之前,国后特命我好生劝说太子回去。末将亲眼见到国后在天子驾前为太子请命,天子当场落泪,说你虽铸下大错,也受了不少惊吓,只要回来认个错,领些责罚也就罢了。”

太子眼中含着泪花,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向身后扈从看去。

四位黑衣人头套掩面,握着兵刃,在马上不发一言。

其中一人,双目清亮湛湛有神,身形挺拔,背负箭囊,长弓斜挂,虽黑衣裹身,但显得气势非凡。

太子垂首泣道:“临走之前,听亚相说,废我太子之位的诏书即将布告天下,你是不是哄骗我?”

乌玄鹤眉头大皱,心中暗骂,顿了一顿展颜微笑道:“借末将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太子。至于废太子之位的诏书之事,亚相听到得只是天子先前的气话而以。太子回去的话,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见太子还要问话,乌玄鹤脸上已现不耐之色:“再往南边,风雪更大,游侠盗贼遍地都是,就是末将也很难保太子周全。”

明明是威吓的言语,他偏偏说的非常含蓄,就是天涯听着也信了几分。

背负箭囊的黑衣人见太子目光转了过来,有征询之意,抱拳哑声说道:“我们只负责太子一路安全,余事请太子自行决断。”

太子脸青唇白,垂首不语,显是内心在激烈的挣扎。

天涯听着两人对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中陡起怒火,奋力爬起,拖着战戟奔向众人。远远叫道:“太子哥哥,千万别信这白脸老贼,既然是天子的意思,问他可有圣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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