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太监急忙躬身扯着公鸭般的嗓子低声道。
“昨晚出历城了,现在估计在德州地界上。”
崇祯皇帝往前踱了几步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手背,一脸痛惜的说道。
“可惜啊!卢象升怎么会看走眼?”
旁边几个太监见了赶快去墙角儿收拾紫铜暖炉,一打开果然里面的火炭燃成了灰白颜色,急忙又用夹子夹了几块木炭搁了进去。
卢象升崇祯是知道的,轻易不推荐人推荐了那就是不一般,特别是对方那句:
臣泣血再荐,此人智勇了得,若用则治国安邦踏平丑虏内贼;
如不能用,及早杀之,覆我大明者此人,兴我大明者亦此人。
崇祯皇帝坐在黄缎秀锦龙椅上随即一阵儿嗟呀,眼中波光闪烁个不停。
皇后赶紧拉过一个丫鬟来嘱咐几句,对方端着个雕琢极精致的茶盘儿出去了。
他近几天御案上除了紧急军情就是雪花般的告状折子,从开仓放粮到杀官勾结江洋大盗,再到私自与满清议和……
告状的人也是五花八门,从正八品芝麻大的县主簿到正二品正一品的封疆大吏,文臣武将非常齐全。
从地理位置上看,皆是对方生活战斗过的地方,他个小小的正五品千户怎会得罪这么一大帮人?
这是崇祯皇帝这几天匪夷所思的事情,倾轧挤压、党派什么的都跟对方这不上半点关系,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孙猴子”搞得他秩序井然的“天宫”大乱。
大有不砍了楚随风就要乱天下的架势。
刘宇亮杨嗣昌几个内阁大学士拟了斩立决的票拟,不过被他驳回去了,他想再等等,再看看。
又过了半响,崇祯皇帝打眼见整治茶水的丫鬟回来,便伸手攥了放在嘴前品咂。
“怎得是参茶!”崇祯皇帝只尝了一口便变了颜色。
周遭太监丫鬟忽的跪了一大片,那个端着茶盘儿的丫鬟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
“陛下,是哀家让他们整治的,你这些天早起晚睡的,别熬坏了身子。”皇后垂着眼脸一脸恬静的回答。
后者一阵儿叹息,捧着手中的碧玉茶碗儿翕然一笑。
“唉,我多喝一碗参茶,又有多少百姓少吃几顿饭啊!”
听得满屋的人一阵儿酸楚唏嘘。
崇祯皇帝朝侍立在旁边的红衣太监招了招手,待对方近身时迟疑的问道。
“方成化,你毕竟跟对方有一面之缘。讲讲,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成化眼内波光一转两条眉毛不易觉察的皱了一下,然后一脸是笑的回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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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大人,您看咱们马不停蹄的走了半天了,钦差大人的意思是在前面的林子里吃饭稍事休息一下。”一个穿着棉服曳撒的锦衣卫满脸是笑的在几辆马车前调拨着马头。
啪啪啪。
那匹雄壮高大的骏马浑身雪白,四蹄乌黑,额头上有个不大不小的黑斑,此刻喷着白气用一只前蹄撂打着冷硬的地面,性子似乎有些烈。
楚随风看了半天没看出是匹什么马来,心里赞叹着却听到宋学朱几个大人连声说好,不由得扭头望了一眼不远处树林。
光秃秃的白杨树、榆树和松树交错地生长着,遮天盖地的连绵出好几里地,乍一看即阴森又凄冷。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了全身,林冲的野猪林,宋江等人的遭遇一时间充斥了楚随风脑海。
细细想了一下对方下毒手的后果,对方只需伪装成清兵来袭,杀掉他们这些人扬长而去,负责押解他的钦差顶多吃个疏于防范的挂落。
又见对方一脸的殷切跟之前冷言冷语动辄斥骂的两种态度,楚随风更加确定了前面“有点事儿”。
嘭嘭。
于是他待对方那匹马离远了后朝宋学朱方向微拍着面前的木栅栏,后者无意的扫了一眼,见对方一脸焦急的冲他比划,将锁着铁链的手不停做了劈的姿势。
宋学朱蹙着眉一阵儿反感以为楚随风要袭击对方,但他见对方不停比划,心中也是一动,薛国观一向以狠毒跟阴险著称,难道……
于是明白的冲对方点点头,后者便开始跟后面的周之训及张秉文比划开来。
及到树林时他们几个人都明白了对方用意儿,于是一起扯着脖子大声喊道。
“好饿啊,好饿。”
“我要解手,快憋不住了。”
喊得前面的锦衣卫一阵儿哄笑,不知道谁喊了句“你就尿裤子里面吧”,最前面的钦差太监忽的变了脸,回首用马鞭儿指着那个锦衣卫喝道。
“住口,对方是朝廷命官,你是什么东西!去给对方打开笼子。”
言讫却是朝四周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在林中纷纷下马,一发涌到对方的牢笼面前开锁。
楚随风的牢车在最前面所以最先被人打开,下了车装作解手的样子朝那钦差太监身后跑去。几个锦衣卫按着刀柄儿满嘴不干不净的追了上去,看那样子正好,待对方解手时直接砍了。
那钦差太监一脸烦气的捌过了脸,太监这玩意儿最讨厌看男人解手,可能是生理原因对方捌过了头。
就在那一瞬间,楚随风一跃而起猛的用双手间的铁镣压着对方脖子将对方直接扯下马来。
“呜呜,救,命。”那太监被勒的脸通紫,一只手攥着铁链,一只手拼命地扎煞着。
哗啦!
几个锦衣卫纷纷拔刀目视楚随风,后面的七八个锦衣卫哗得一声将刀架在了刚刚下车的宋学朱张秉文身上。
周之训还行用扫堂腿成功放倒了一个锦衣卫,而后被五六个人围在当中拳打脚踢的哀嚎阵阵儿。
“放人!不然我们砍人啦。”十几个锦衣卫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举刀冲楚随风起身怒吼。
之后架在宋学朱三人上的几柄钢刀又往里紧了几分,张秉文的脖颈上甚至渗出了殷殷鲜血。
“你们他妈先放,不然老子勒死他!老子楚随风贱命一条,有本事来啊!”说罢楚随风瞪着血红的眼睛一阵儿怒喝。
他手中的那个钦差脸被勒的通紫,两只白眼仁直往上翻,两只脚使劲的蹬地,整个身子被对方拖着如同勒着一条死狗。
呃!
一声沉闷的咕噜声后,楚随风两只手之间的钦差太监全身一下软了下去……
“杀钦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