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大人,冤枉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随着阴暗潮湿地牢走廊里的清脆脚步声,四周地牢的囚犯们忽的一下扑到了各自黑色的铁栅前嘭嘭的拍打着喊冤。
几个来人却没理睬沿着碎石长廊一直走到北头,当先身着公衣的狱卒从腰间掏出一大串银色的钥匙,挑拣了一番将其中一个投入到锈迹斑斑的铁锁中转动了一下。
嘎嘣。
嘎吱~
那只巴掌大的铁锁砰的一下被旋开,狱卒摘下铁锁推开了厚重的铁门。
“千户大人,里面黑,您老慢点。”那个狱卒冲楚随风几个一阵儿点头哈腰,满脸皆是谄媚之色。
楚随风冲身后的乙邦才点点头,后者便将一块不大的银角儿塞给了对方,喜得那衙脸上更加灿烂,口中感恩戴德的说个不停。
这次楚随风带着乙邦才丁可泽刘绍武何洛会逸儿五个人来的,为的就是跟关押在地牢里的岳托贝勒说个明白,省得日后麻烦。
一进来一股子骚臭味儿扑面而来,楚随风下意识的用衣襟捂住了口鼻。
这间屋子不大,地面上布满了枯草,阴冷的很。
栅栏旁缺了一角的破碗里放着块结了层薄冰的馒头,厚实的青冰砌得发黑的墙上乌七八糟,只有对面巴掌大的窗户透进些许的光束。
“很难闻吧!啊哈哈哈”角落儿里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
由于何洛会在这里几个人的对话都被翻译成汉语,尽量不再提及。
楚随风凭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微弱光线才看清墙角儿那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肩膀上包裹着厚实的白纱,手上脚上固定着漆黑的铁镣,一动就发出嘀里当啷的金属声。
对方衣服破破烂烂的单从样式上看应该是明末满洲贵族常穿的服饰,墙角根儿堆着数件厚实的汉族棉袄。
“想回去吗?”楚随风望着对方阴森森的一笑,两排细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哈哈哈,你们会这么好心?是送我上西天吧!”那人听后又是一阵儿狂笑,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何洛会后,狐疑的打量起一身明军装扮的逸儿。
后者穿了身铜钉绵甲带着顶老大的深褐色漆盔,此刻垂着头挡住了眼睛。
屋子里的回音效果很好,这声笑完屋里嗡嗡作响震得楚随风耳朵生疼。
楚随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皱着眉头冷声道。
“我话只说一遍,听不听由你。”
那人用手指抠了抠耳朵,毫不在乎的吆喝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苍啷!
唰!
一柄青锋迅捷的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后者桀骜的睨了乙邦才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
楚随风没料到对方竟是个这么样的人心中极其不悦,若不是对方有用此刻恐早是具死尸了,心中计较着却是将手一摆,乙邦才那柄剑唰的一声又收了回去。
“听好!多尔衮已经跟我军达成协议,放归你他们撤军三十里。你弟弟辅国公玛占已被送来替换你。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楚随风见对方情绪激动的挥舞着铁镣脚镣,当先怒喝打断了对方嘴里地哩咕噜的怒骂。
“你弟弟由我们来医治,治好你们要退出关外!”
对方听完惊异的望了楚随风一眼,垂头沉思片刻,爆发出一阵儿雷鸣般的大笑。
“哈哈哈!汉人能这么好心?说说你们的手段吧!要我做什么?”
啪啪啪!
楚随风赞赏般的拍了几下巴掌,探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花梨木小盒来。
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后用食中二指捻出一颗通体乌黑的药丸来。
“这是断魂散,剩下的我不说了。每七天需要一粒解药。”
旁边的逸儿轻轻地咬了下嘴唇脸色变得极为难堪起来,眼中的晶莹不时地打着旋儿,好歹忍住没有哭出声儿来。
岳托不胜感慨的望了一眼众人身后的逸儿,劈手夺过那药丸生生的噙咽了下去。
看得楚随风几个人一阵儿唏嘘,身旁的何洛会酷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如弓啪啪的抽打自个儿耳光不停。
楚随风着实不想这样但如果不这样对方就会继续烧杀掳掠,只好用这等手段换对方的安然退兵。
岳托是条汉子,如果不是敌对,将是个非常豪爽的朋友。
其实很多满人都是如此的豪爽正直,比汉人来的实在直接,但这烧杀掳掠……反过来,你们愿意吗?
“谈吧!”岳托看都没看何洛会一眼,转身坐到冰冷的地上闭目喝道。
楚随风眉角不易觉察的皱了一下,伸手挑了大拇指。
“你弟弟玛占由我们来救治,你回去后立刻跟多尔衮回军出关外,不得烧杀掳掠。否则……”
说到这里楚随风一住,其实这些那****已经跟多尔衮谈了,对方答应不再烧杀掳掠,但之前的抓获人员物资概不退还。
尽管知道后面麻烦,他楚随风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那边何洛会有些不老实刘绍武咵的一脚将对方撂倒,后者爬起来疯了似得用头去撞楚随风却听到后面叽里咕噜的一番猛斥。
何洛会听了后呜的一下跪在地上捂着脸放声痛哭,口里地哩咕噜的说个不停,看样子是在道歉忏悔。
丁可泽朝刘绍武使了个眼色,俩人上去架起后者噼里啪啦的一顿拳脚,打得后者匍匐于地蜷缩着不动了。
楚随风看了一阵儿稀奇,不是电视剧上说他是个见利忘义之徒吗?
怎么如此的忠贞?心下一阵儿唏嘘,挥手住了刘绍武丁可泽二人,柔声对何洛会说道。
“跟你家贝勒说,他弟弟我们用心照料,这俩天他也别委屈自己了,住上房吧。满汉虽暂时敌对,但希望以后能成为兄弟。”
何洛会惊异的望了一眼楚随风,支着身子地哩咕噜的讲话说给闭目端坐的岳托听,后者点点头张口道。
“兄弟的,会的。一个国家,我们大清。”
说的半生不熟,跟多尔衮的汉语差老远了。
楚随风听后一阵儿嬉笑,摇着左手食指道。
“NO大清,Is大明!”
这一嗓子何洛会傻了半天,心说前面那是个什么词儿,见岳托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乍着胆子用满语说道。
“他说也是大清的,也是大明的。”
随即挨了岳托一个白眼,后者寻思了半天,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赞道。
“原来是满汉的,结为的,兄弟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