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阵儿罡风扑过,双手掩面的逸儿勉强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只见那把极为宽厚的古锭长刀没入地面,一身白缎山纹甲的多铎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后面看热闹的清军兵将左右一分,在其走过后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顷刻间便走了光。
“要来,现在便跟着来!”多铎脚步一滞,扭头喝了一句便不再理楚随风大步裹裹的朝内寨而去。
逸儿乙邦才曹熊等人纷纷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娟白的手帕试着额头上的汗水,扭头扭头去看楚随风时对方依旧一脸平静的闭目打坐。
过了半响对方两眼霍然一睁,利索的起身道。
“走!”
言讫按着悬在腰间的暗紫色剑柄儿大步裹裹的朝清营里走去,乙邦才逸儿等人望了望四周林立的清军士兵面面相觑,之后叹了口气无奈的跟了上去。
营寨通道两边的清兵哗啦抽出武器互相交错起来,形成个仅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兵器通道。
楚随风连眼皮也没抬直接拔脚便往里走,到了兵器面前眼也不眨一下,看得跟在身后的曹熊等人唏嘘不已。
楚随风每到一组持械而立的清兵就收起武器,一时间哗哗的收刀声不断。
及到了多尔衮所在的内寨,两边的士兵不再抽刀拔剑而是目不斜视的挺胸凸肚。
楚随风扫视了一眼四周,竟是数千个清军最精锐的白甲,清一色的上好甲胄,精致的甲片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嗯,似乎甲内还套着一层小铠。
楚随风双眉不易觉察的锁了一下,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清军别抄军,巴牙喇兵。
又往里走了几步,寨门不远处的校场上摆着一口2米多高的铜鼎,傍边两个人正搬着个黑色的铁桶在往里面倒桐油,鼎底炭火正旺,一股股黑烟袅袅升起。
铜鼎对面几个身着铜钉棉甲的清兵正将一个捆绑着的黑瘦男子摁倒半截木桩上,傍边一个袒着肩膀的刀斧手高高举起了一柄寒气森森的鬼头大刀。
“我真不是明军,冤枉啊!冤枉!啊!”木桩前传来了那名汉族男子撕心裂肺的喊声。
噗!
只见一道完美的弧光闪过,殷红的鲜血激射而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骨碌碌的滚到了楚随风跟曹熊几人脚下。
楚随风嘴角儿微微一勾,这把戏玩的实在太烂了。
那股久违的血腥味道儿随着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让人闻了心里凉瘆瘆的。
“怎么回事?!没看到有贵客到吗?”这时从里面出来个全身铠甲的白脸清将,举目望见脸一拉极不高兴的睨了傍边几个清兵一眼。
吓得几个人连忙扔了刀剑跪倒在地,刚才那个行刑的刀斧手往前走了几步盯着楚随风阴测测的禀道。
“回安平贝勒,属下们发现个明军内应!按照军规直接砍了扔到后山喂狼。”
啪!
话音未落便被那将领扇了个清脆的耳光,这下打得极狠,刀斧手的右颊竟瞬间红肿了起来。
“杀,杀,杀!就知道杀!再杀扬武大将军就要被人杀了!那边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杜度抽完对方故意的用手一指不远处的被烤得噼里啪啦的油鼎问道。
刀斧手捂着脸颊望了一眼对面,抱着刀垂头说道。
“回安平贝勒,多罗贝勒说是用来炸头牲口的。”
说完用眼偷偷的去望楚随风却发现对方毫无表情,正待将目光移到后面乙邦才等人时面色凝重的杜度开了口。
“把这里收拾收拾,都下去吧!”
杜度说完一俯身拎起那颗人头,审视了几眼后便交给了刀斧手,后者接过人头朝后面打了招呼,几个清兵便忙了起来。
“在下安平贝勒杜度。楚千户,受惊了。下面的人没规矩,别见怪。你看睿亲王还在里面等着,咱们是不是……哈哈哈”杜度非常礼貌的冲楚随风拱了下手,一脸狡黠的打量对方的表情。
楚随风情知对方心思面含微笑的望了一眼不远的灰白色大帐,只见门口前那杆四米许的纯白色大旗迎风招展,上书蝌蚪一样弯弯曲曲的文字,情知是多尔衮的军旗。
帐外林立着几十个手持大刀的琼髯壮汉,或怒目而视,或幸灾乐祸,或故作深沉,或一脸严肃。
于是他冲那杜度一拱手,跟着对方顺着甬道大步向前。
曹熊看得有些腿软正迈不动脚时后面一人架住了他的胳膊,他急忙回头楚随风手下的乙邦才,对方在他身边耳语数句后半拉半架着他跟了上去。
到了聚义厅台阶前几个彪形大汉将刀一横,也不说话指着楚随风跟曹熊几人的腰间努了努嘴儿。
楚随风刀一般的目光立刻落到了傍边满脸堆笑的杜度身上,后者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是咱睿亲王的规矩,就是我等进厅也得先解武器。”
说完当先解下捌在腰间的佩剑交了上去。
楚随风便回头冲战战兢兢的曹熊等人点了点头,后者哆哆嗦嗦的解下腰间的扣带递了过去,搞得周围的清军兵将笑骂声顿起。
楚随风和蔼的拍了拍对方肩头,环手到对方腰际解下佩剑连同自己那把一并交给前面几个大汉,后者接了武器左右一分让出条进厅的路来。
楚随风抬头望了望大厅前那面猎猎作响的军旗后便跟着杜度往前走,谁知走了没两步,脚下突然伸过一只脚来,楚随风见了眉头微挑身子一纵轻飘飘跃了过去。
看得傍边几个原本要看笑话的清将目瞪口呆,坐在当中的睿亲王见状将手中镶金马鞭儿轻轻一拍嘴角儿慢慢的翘了起来。
对后面这一幕楚随风浑然不知,跟着杜度昂首进入大厅。
里面站了好多人,门口两侧全是手持利刃的清兵,往里两边有了座几十个将领文人摸样的人端坐两侧,却不知为何左边空着一个右边空着两个。
左边为首的便是刚刚见过面身着白缎山纹甲的多铎,此刻正不知跟当中正座上的多尔衮在说些什么。
“睿亲王,对方人带到了!”杜度拱手间脸上笑得开了花,乍看像极了寺院里供奉的弥陀佛,只不过此人身上穿得厚实了点。
话音一出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将仇恨的目光抛到了楚随风身上,甚至不远处传来了一些清兵嘎吱嘎吱的咬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