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三声炮响之后,身披纯黑战袍身着明光铠的楚随风跨着一匹通体湛青的蒙古马当先而出,之后乙邦才丁可泽刘绍武以及女扮男装的逸儿纷纷策马其后。
巡按御史宋学朱竟没在其列!
漕运使曹熊及指挥使江津几个大员骑着马垂头丧气的跟着楚随风身后,脸上的表情甭提多难看了,仿佛死了亲娘老子一般。
看楚随风那眼神儿一个比一个恶毒,这货到底跟宋学朱说什么了?
居然让御史大人将这次谈判的重任交给他来办,还让他们这几个大员跟着,“唯楚随风之言是从”。
一个正五品的小官要指挥他们这些三四品的,什么玩意儿啊!
踏踏踏。
一阵儿马蹄尘烟后,清寨外巡梭的几匹杂色蒙古马冲了过来,邢照赟亦在其列。
“狗贼,居然赶来送死?”曹熊等人见了个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没想到这个默然不语、三箴其口的同僚竟是个汉奸。
邢照赟乐呵呵的将手一拱,翘着下巴上的几绺胡须一脸得意的说道。
“哈哈哈,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各位大人不要执迷不悟了。”
说罢扫视了一圈来人竟没看到宋学朱,于是不可思议的又打量了一遍,然后跟旁边一个全身披挂的清将咬了几句耳朵。
那人地哩咕噜了几句,邢照赟唯唯诺诺后冲着楚随风等人唰的换了副头脸,只见他面目狰狞的怒吼道。
“大胆明狗!速叫宋学朱前来,要不然……”
啊!
还没说完便被楚随风手起一枪刺于马下,脖子上的血唰唰唰的往外直喷,身体在地上剧烈的蜷缩扭曲了几下,终于一动不动了。
“回去!告诉多尔衮,要他盛筵款待!”楚随风抬起脚将通红的枪尖蹭了蹭,一脸平静的冲着对方淡淡一笑。
那边脸色煞白的几个清将直接拨马而回,飞也似地逃回了本寨。
“千,千户……杀了对方,谈判……怎么办?”指挥使江津吓得面无人色,邢照赟虽是叛徒但现在是对方的使者,杀了清军的使者……
他实在想不出后面怎么跟人家谈判。
“不杀是示弱,必须给对方一个耳光看看。”楚随风一脸轻松的回顾左右道,见一家人战战兢兢不由得一阵儿冷笑。
在那几匹马回去后清寨外面林立的骑兵一窝蜂的撤了进去,栅栏鹿角边迅速堆满了弯弓搭箭的满清士兵。
“完了,全完了。”漕运使曹熊一脸痛苦的用手捂了脸,这次任务已经失败了。
谁知楚随风将长枪一挂满面春风的又道。
“行,汉奸干掉了。清营谈判去。”
这一嗓子无异于晴天霹雳,让几个在那里做作、心中侥幸的济南府大员顿时傻了眼。
说罢楚随风当先策马而去,曹熊谁的想退却觉得身后多了点什么,只好摇头叹息的跟了上去。
嗖~
策马先行的楚随风忽然见前面寒光一闪,猛的一扭头。
一只翎羽箭擦着他的腮头就过去了,唬得身后几个朝廷大员纷纷伏在马背不敢动弹了。
“别动!干什么的?”只见对面营寨哨楼中一个弯弓搭箭的清军将领嗔目大喝道。
汉语如此纯正。
包括楚随风在内的所有明军使节都是一愣,随即一阵儿叹息,又一个投清的汉将。
哨塔下无数的清兵举弓瞄准了他们,楚随风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三百三十米,也就是哨塔上的清兵射的到。
“在下莘县卫指挥千户楚随风,应睿亲王之约前来谈判。”楚随风微微一笑,礼节性的朝对方拱了下手。
眼角儿却是扫了一下对面左右几个哨楼,每个上面弓箭手两人,能射到他们的也就是那十几个人。
“好大的胆子!杀了我们的使者还敢来谈判?”对方威胁性的将弓箭对准了他的眼睛。
他这么一说身后的清兵便乌哩哇啦举着弓箭一阵儿愤怒的大喊。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在下还是谈判。”楚随风毫不畏惧的挺了挺胸脯,手却是拽了拽躲在他马后颤抖个不停地曹熊。
他能感觉到对方恐惧到了极点,但这个时候他不能恐惧,因为那只会带来死亡。
头戴大漆盔、身着一身铜钉棉甲的逸儿既佩服又好笑的瞅了一眼楚随风,杀了清军的人底气还这么足,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对方见楚随风相貌堂堂说起话来不卑不吭语音洪亮,想起上面的吩咐,便朝对方喝道。
“交出武器,随我们进寨。”
十几个清兵打开寨门便去解楚随风等人的武器,谁知对方却似不愿,握着剑二目一瞪吓得十几人纷纷倒退了回来。
“楚随风你他妈什么意思?不怕老子宰了你吗?!”哨楼上的清将不清楚楚随风的用意又见手下没什么用颇为恼怒的提高了几分声调儿。
一身明军打扮的逸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后噙着嘴角儿看了楚随风两眼,高鼻梁、元宝嘴,俊朗的眉目间透着股儿英雄之气,看上去甚像那些进士出身的儒将。
本来今天楚随风不让她来,但她怕多尔衮谁的对楚随风不利,关键时候她可以保住对方,于是她便花言巧语最后死乞白赖的跟来了。
“通知多尔衮让他亲自来请!耽误了事情死的不知是谁?”楚随风说完竟直接下马握着悬在腰间的暗紫色剑柄儿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再也不理对方的叫嚣了。
乙邦才等人也纷纷有样学样挨着楚随风盘腿闭目而坐,只是头上汗下如雨,心脏砰砰直跳。
逸儿眯缝着眼睛偷看了好几次,只见十几个清兵握着长枪靠近了又退后,纷纷攘攘的吆喝了好一阵儿,那清将才无可奈何让人去里面传话。
过了好长时间,清营里一阵儿嘈杂,之后一个身穿白缎山纹甲,头戴白盔的青年武将扛着把古锭刀带着一大群清兵清将来到楚随风众使节面前。
“嗨,你就是那个什么油鸡。”对方将手中的古锭长刀哗得一指,嗡声嗡气的喝道。
说得身后的清将们捂着嘴直笑,后者恼怒的回头扫了一眼,一家人纷纷捂嘴垂了头。
楚随风抬起头幽幽的望了来人一眼随即闭上了眼睛。
“叫睿亲王自己来请。”
那白甲清将却好似没听清楚,将刀往地下咚的一墩,用手指抠了抠耳朵。
“什么?他说什么?!”
傍边的清将见状便在他耳边重复了楚随风刚才的话语,谁知还没说完对方便青筋绷起虎目圆睁,猛的一推给他讲话的清将,后者噔噔噔倒退好几步一个没站稳噗嗵一声摔了马趴。
傍边的清兵见了又是一阵儿哄笑。
“直娘贼!在老子多铎面前还敢摆谱?!你小子活腻歪了吧!”白甲清将恼羞成怒的伸手一抓,没入地面的古锭长刀哗楞楞的一下被拽了出来。
之前那个持箭的清将见状急忙跑到前面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在傍边低声说道。
“多罗贝勒。睿亲王吩咐了此人只可威吓,杀了恐怕睿亲王不会轻饶。”
谁知多铎听了不耐烦的一脚将那将领踹翻,指着楚随风破口大骂道。
“屁!老子剁了他有根毛关系!”
说罢将手中古锭长刀哗楞楞的高高抡起,明晃晃的刀身映出楚随风一脸恬静的面容。
只见楚随风口气冷淡的讲了几句话,多铎手中那柄长刀便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