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鞑子也有今天啊!”城墙上的宋学朱按着悬在腰间的宝剑放声大笑。
清军火炮被炸,云梯被封,又天寒地冻挖地道绝无可能,怎么想对方也只有放弃的份儿。
他今天精神不错,头戴淡黑色漆盔,身着铅色甲胄,一身簇新的猩红披风在寒风中飒飒飘扬。
旁边的张秉文、邓谦苟好善等人纷纷扬眉吐气,多少天了,不是提心吊胆就是被对方打得憋气,今天这是头一遭啊。
让鞑子也尝尝束手无策的滋味儿。
这几乎是城头上所有人的想法,除了一个人。
楚随风。
他从今早清军频繁的调动便知道对方在预备对策,到底是什么他一时没有猜到,但他知道多尔衮绝不会放弃。
果然,未及晌午。
清军营盘突然号角连连,只见南城正面的营盘寨门大开,一队队衣履阑珊的汉人百姓被对方的士兵押在阵前排了老长一溜儿。
哭哭啼啼的被摁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个汉人后面都站了个抱着鬼头大刀的赤膊壮汉。
原来多尔衮的计策竟是以毒攻毒,掠来汉民胁迫历城自己打开城门。
只见对面一骑飞出,到了护城河边便踏踏踏的勒住了马缰。
“吁~上面的明将听着,我家奉命大将军说了,快点开城投降。如若不然,每隔一刻钟便杀十人。”
得儿~驾!
喊完也不多待,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背,那马踏踏踏的原路跑回本阵。
“卑鄙!”城门楼上的宋学朱抚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气来,瞪着极远处的一匹白马咬牙说道。
城下密密麻麻的跪了大约上千个汉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发冲着这边撕心裂肺的恸哭。
看得城上的士兵直抹泪,不知哪个士兵竟把着城墙儿没命的恸哭,显然看到了自己的亲人。
傍边的张秉文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这事儿极为棘手,如果不顾百姓事后一个罔顾百姓草菅人命,够他们砍八次头的。
但要开城不仅他们这些都要死,城内十几万百姓也会陷入虏手,生死两卜。
“大人,怎么办?”张秉文望着气得发怔的宋学朱在傍边的低声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似乎要说但望了两眼远处哀哭的百姓,特别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撕心裂肺时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
“杀!”
噗!
噗!
啊!
噗通!
随着一声声惨叫,对面十个服装各异的百姓随着闪闪的刀光尸身歪倒在地,脑袋骨碌碌的滚向另一侧。
啊!
旁边的妇女小孩儿吓得面色煞白呜呜直哭,要逃走的男人被对方死死地摁倒在远处暴打。
“大人,我有一策,可制清兵杀戮。”楚随风显然没想到对方说完就杀人,气得青筋突起,太阳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
宋学朱跟张秉文听了如获珍宝,立刻两眼放光的握住了楚随风的双手。
“楚千户,有何妙计,赶紧实施,赶紧实施!”
现在他们俩个什么也顾不得了,人命关天,只要对方有办法不管是什么尽管上。
只见楚随风两只眼睛如同刀子般的直戳城下,咬着牙恶毒的说道。
“把那个清将跟何洛会拉上来,他们杀咱们也杀!”
“这……有把握吗?赶紧去把那俩人押上来!”宋学朱脸色一白迟疑了片刻,见楚随风笃定的点头眼中露出了跟后者一样狰狞的目光:你不仁我不义,看谁狠!
楚随风拉过刘绍武乙邦才几个人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去了。
至于刘绍武楚随风在对方杀入重围的那一刻便原谅对方了,刘绍义没白死。
楚随风告诉对方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他命的一部分是他弟弟的,要活出他弟弟的样来。
说得对方好一阵儿痛哭流涕。人啊,有时候就是如此。
知错,能改就好。
看得旁边张秉文邓谦一班官员心惊肉跳的,心说干吗?这是要赌啊?
拿着上千条百姓的人命来赌。
但不赌又没办法,所以没个吭声的。
楚随风确实有十足的把握,昨晚他带着何洛会等人去了一趟县衙大牢,见到了那个受伤的清将。
对方举止非常,结合之前清兵的表现楚随风判断出对方身份尊贵,然后他就开始审讯对方。
谁知对方极其桀骜,先是大骂楚随风跟审讯他的人,之后又痛骂何洛会,骂得后者好悬没当场咬舌自尽。
以至于何洛会现在说话都五音不全,模模糊糊的。
最后楚随风使用了后世的刑讯逼供手段,用强光照对方不让对方睡觉,连续审讯。
在持续了一宿后,对方精神崩溃招了供。
对方名叫爱新觉罗。岳托,是正红旗旗主代善的长子,镶红旗的旗主,任扬武大将军,是这次入侵大明的右路军统帅。
在场所有人听了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没成想竟抓了这么一条鲸鱼。
一家人还没兴奋完,便被宋学朱的使者找上了城头。
其实楚随风对岳托一直有好感,其人聪敏宽厚又谈吐不凡,很多优秀的明军将领就是因着岳托的宽厚跟仁慈投降的,譬如祖大寿。
1631年,皇太极攻打大凌河,岳托偕同贝勒阿济格率兵二万从义州进军,与大军会师。固山额真叶臣包围了城西南,岳托为他接应。明总兵祖大寿见大势以去,遂向后金请降,以子祖可法为质。祖可法进入清军营地后,准备拜见诸贝勒,岳托说:“作战时则是仇敌,议和了就是弟兄了,为何要拜呢?”岳托问为何要死守空城,对答说:“怕城破后受到清军的屠戮!”岳托巧妙的回答的这个问题,说是力图瓦解明军的战斗力和抵抗,争取汉人的归顺。于是放归祖可法,当他离去时,众人都起身相送。三日之后,祖大寿投降。
可能是杀害无辜太多,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历史上的岳托在打下济南后没多久就染上了瘟疫,死在回归的征途中。
正想着,只见五大三粗的刘绍武拎着小鸡似得何洛会噔噔蹬的踏上城头,后面乙邦才跟丁可泽小心翼翼的架着岳托跟了上来。
二人迅速被摁倒在历城城头,刘绍武跟乙邦才二人对视一眼也举起了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
咵!
只见楚随风恶狠狠地踹了何洛会一脚,厉声喝道。
“说!”
跪在地上的何洛会忍着嘴里的疼痛朝着对面地哩咕噜的大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