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清话音刚落,候在众“鞑子”身后的明军便往前一撞,伸手拽住几个“鞑子”的手脚,几个拽一个的往门口拖!
楚随风见两个明军过来拽他胳膊,猛的一甩膀子将两个士兵甩开,扭头冲着刘泽清大笑不已。
“可笑啊,可笑!杀了我等恐怕大帅的死期便近了!”
啪!
刘泽清没料到楚随风竟跟卢象升那个家伙一样桀骜,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发抖,将手中的令牌往桌子上恶狠狠地一摔。
“大胆!你凭什么说本帅死期将近?讲不通老子剁碎了你!”
姚文昌急得直朝刘泽清使眼色,见对方不理睬恨得拍了一下大腿。
他知道刘泽清这人极爱面子他说出的话守着众人不好驳他,只好愤怒地瞪着下面那个一身乞丐装的“丑八怪”。
而四周的士兵见大帅发话也停止了拖拽“鞑子”伤兵,站在门口看大厅当中那个人怎么说。
一时间刘泽清、姚文昌以及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楚随风身上。
只见楚随风喘了几口粗气,屈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向了姚文昌的鼻子尖,气得后者口鼻错位好一个咬牙切齿。
楚随风见了微微一笑将手指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门口几个被拖拽的“鞑子”身上,嘶哑的说道。
“要么放开他们好生救治,要么还是将在下一同拉出去砍了罢!”
刘泽清脸色铁青双手紧紧地把着桌沿儿,眼睛瞪得老圆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众人见了心说楚随风完了典型的找死。
啪,啪,啪!
正当众人以为刘泽清要发作的时候,对方却出奇的拍着手嘿嘿直笑。
“好!好一条汉子!疯狐狸你有种!来人啊,带着这些人去救治。洛参将你们也下去吧!”
说完朝门口摆摆手,候在那里的明军搀起地上的伤兵下去了。
侍立在两侧的将领极不情愿的拱手作揖而去,屋内仅剩刘泽清、姚文昌跟楚随风三人。
门被带上后大厅里落针可闻。
刘泽清见所有人都出去了有些和缓的将手一扬示意楚随风开口。
“大帅,你已经被此人绑架了。”满脸阴沉的姚文昌在一边阴恻恻的说道。
刘泽清有些异样的望了望抑郁的姚文昌,又望了望喘息个不停地楚随风,只见后者缓缓地抬起头说道。
“贾庄一役天雄军覆灭,卢总督战死。消息出后举国震动,朝廷必然严查!包括左右两路统帅、高监军在内皆有责任。试问一句贪功冒进万岁会信么?”
刘泽清听后脸上的肌肉一阵儿悸动,脑海闪过了高起潜满脸狞笑的样子。
高起潜此人心胸狭隘阴险狡诈,即便顺着对方对方也会栽赃陷害于他。
其很可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反咬一口,将战场抗命、畏敌怯战这顶大帽子扣在他头上。
还有若杀了楚随风等人,查出来一个杀人灭口、陷害忠良就够他灭九族的。
“别危言耸听!杀了你们谁还知道真相?我们一口咬定了,皇帝又能奈何?”姚文昌甩着袖子便是数声冷笑。
桀桀桀!
楚随风如野兽般的惨笑个不停,笑得屋内的刘泽清跟姚文昌浑身发毛,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悬在腰间的剑柄。
只见对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姚文昌,碧幽幽的目光如同一只要咬死人的饿狼。
“先生,你怎知道送信的就我们一路?我们突出来几十个,几个一组。你杀得了我们几个,杀得了所有人吗?况且被围前杨廷鳞已外出求援了。”
说罢楚随风又是一阵儿大笑。
刘泽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扭头去看姚文昌,却见对方也正望向这里,二人目光一交瞬间知道小瞧了眼前此人。
见姚文昌朝他点头,刘泽清会意的大声笑道。
“哈哈哈,难怪老卢头五个游击二十条火铳也不换你,疯狐狸你还真是个角色!这样吧,先跟你的兄弟在这里养伤,有事儿我们再通知你。”
楚随风见对方换了称呼知道大难已过暗自吁了口气,强自拱手客气道。
“谢大帅!”
“来啊!带楚百户下去疗伤!”
说罢屋门吱嘎一响外面迈进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来,见刘泽清如是说小心翼翼的搀着楚随风下去了。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刘泽清才收敛了笑容扭头问道。
“文昌,如何处理才能不伤筋动骨还能自保?”
姚文昌知道对方言中所指,用手点着案头上微黄的牛皮信封狡黠的一笑。
“大帅已有了决断,不是吗?”
说罢二人相视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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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楚随风预料的一样,对方在给他们简单治疗后将其软禁在城里一处不知名的四合院内,院内外重兵把守,除了大夫跟厨子任何人不准出入。
为了防止串通伤兵每人一屋,每屋两个“仆人”伺候,说是照料明摆着监视。
有事儿没事儿就套话,一个劲儿打听这次战役的具体细节跟他们杀出来的人员以及卢象升的交代。
所幸楚随风来清河前做了准备,其中之一便是跟几个伤兵统一过口径说如果问就说他们冲几十个来分作十几路,因为他考虑到对方会灭口所以虚张声势。
他也想几十人全冲出来但满清骑兵不是吃素的,在他们冲出外圈后对方就发现不对了,几百个满清骑兵一路追杀最后只有他们几个活了下来。
然后他们直奔右路军所在地清河城,原因很简单刘泽清跟高起潜不是一党,他们过来对方多张牌用。
在这里只要别多话暂时没有危险,平时别太精关键时候也别装傻不然还是会死翘翘的。
想到这里,楚随风喟然一叹。
“百户大人,为何长叹?是不是为其他突出来的兄弟担心啊?”伏在外屋书桌上的一个年轻“仆人”弹簧般的立了起来,紧接着窗户外一阵儿悉悉索索声响。
楚随风见状微微一笑故意的拉着长音儿说道。
“是啊。兄弟们好不容易易装突围,谁知道竟落了个如此下场。”
那人装作听不出来倒了碗水端着走了过来,到了床边往楚随风那里一递笑道。
“百户大人,你说咱家为什么要分开,一起来清河就是。我们刘帅那人可好着哪!”
说完转动着两只小眼睛看楚随风如何说,闪动间如同见到肥羊流着口水的灰太狼。
楚随风强忍着笑伸手去接那白瓷碗,接过来时却装作手臂无力一个没拿住那瓷碗啪的一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水洒了一地,白色的瓷渣滓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楚随风试着他的手腕被一些细微颗粒打得生疼。
哐!
屋门猛的被人推开。
刚刚出去解手的中年仆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见是摔碎了一个瓷碗脸色一变冲着年轻仆人发起火来。
“二狗子,怎么搞的?百户大人胳膊上有伤你居然用碗?!再伺候不好老子打断你的狗腿儿!”
骂得二狗子唯唯诺诺的去拿扫帚,那人却是换了副笑脸缓着声气冲楚随风说道。
“百户大人,你看小的们不懂事,爷爷们多谅解。”
楚随风嘴上客套心里却是暗道:乖孙别乱叫,兄弟怕你不孝到时得亲自送你爷爷上刑场。
二狗子被骂了一顿兴致有所降低,垂头丧气的在床前握着扫帚扫动个不停。
那中年人却是端着半杯清水小心翼翼的递了过来。
“百户大人,慢些,慢些。您看您今下午才拔出箭簇!唉,这些鞑子真凶狠!”
见楚随风默然不语,对方闪烁着目光往前一探身。
“不过这仗打得真蹊跷,五千人瞬间就没了,队伍里不会有内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