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非要这么说她吗?”沈慕骞神色凝重,“她是怎样的女子?她有名字,她叫梦回,她姓……”
“侯爷……”梦回声音悠悠传来,软软糯糯的,却赫然截下了沈慕骞未出口的话。
宋承衍回头看到梦回端了茶盘,款款而来。她走上前来,欠身施了礼,然后将茶盘放在桌上,看了沈慕骞一眼,轻浅的笑着道:“大热的天,侯爷是上了火吗?”
沈慕骞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笑,动了动唇,却到底没再说什么,兀自坐下。
梦回斟了杯茶双手端着递到宋承衍面前,盈盈笑道:“摄政王爷驾临,浮梦舍蓬荜生辉,只恐贱妾的茶不好,招待不周。”
这是第一次,宋承衍真真正正的看清楚她的脸。她生的极白,脸上甚至不带一丝血色,明明笑靥如花,眼角眉梢却是幽暗的。他于是知道那是笑容是浅薄虚假的,宋承衍心底愈发的厌恶,果真不过是个娼女!
他没有接她的茶,站起身向沈慕骞道:“本王真是不该来这一趟。威远候,本王回王府等你,有要事与你商议。”说完径直拂袖而去。
梦回维持着敬茶的姿势,听他远去,方缓缓的放下茶盏,笑容亦消失在唇角。沈慕骞的手掌落在她的肩头,拍了拍,却只说:“我去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梦回抬起头,复又换上笑颜,冲屋内叫了声:“流书,叫外院备马!”
“是!”流书从屋里出来领了命小跑着去了。
梦回又转首向沈慕骞道:“梦回送候爷。”
“不必了,你累了这些天,歇着吧。”沈慕骞将她的手执起,轻捏在手心,然后又低声道:“在我跟前你不必这样,不必强颜欢笑。”
梦回的笑僵在那,他总能将她看的彻底,她的笑是开怀还是假装,他都能一眼了然。沈慕骞不再说什么,放了她的手,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梦回,我那日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你入侯府为妾,我保你一生安稳,总好过你如今这般。”顿了顿他又干脆回身向梦回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即便是为了无寻,你也该好好打算一下了!”
无寻……梦回的神色一沉,渐渐的低下头去。她说:“谢侯爷的谋划。”
沈慕骞叹了口气,知道无法再说下去,只得转身去了。
流书刚刚从外院进来,适才的一切都落在她的眼里。她走上前,扶着梦回坐下,语重心长的劝道:“姑娘年岁不小了,是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一下。侯府是个妥善的去处,侯爷与姑娘是交心之人,必不会委屈了姑娘,更不会委屈了无寻。”
梦回知道沈慕骞不会委屈自己,满正阳的人都道她是沈慕骞的外室,只她自己知道,她与他,不是那般。她摇头轻叹,低低道:“即是交心之人,我又怎能委屈了他呢?”
流书也无奈轻叹道:“唉,姑娘和侯爷这样子,流书当真是看不懂了。”
梦回也不再多说,寻思着该去看看无寻了,于是吩咐流书:“去收拾一下,咱们去二哥家走一趟。”
流书应了,叫赵伯备了马车,又收拾了些吃用。
并不是很远的距离,一炷香的时候便到了。正是黄昏时候,几个孩子在院里跑着玩。梦回一进院门,孩子们便瞧见了,皆欢快的扑上来,为首的便是无寻,梦回无限怜爱的将他抱进怀里。
梦回的二嫂秦氏正在灶房做饭,听见声响,拎着锅铲便出来了。见是梦回,忙笑道:“姑娘来了,正做晚饭呢,姑娘屋里歇会儿。”秦氏穿着粗布的衣裳,袖口高高的挽起,头发用一块藏青的头巾包着,后面绾了一个髻插了一根木钗。梦回看她这样,想起她昔年在萧府时候嫌弃黄金累丝头面俗气的样子,心下不禁黯然。她与她俱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女子,如今却落得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