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当下,却见洛平飞一溜小跑的近前来躬了身道:“主子爷在这儿,叫属下好找!”看见梦回在,犹疑了下,又低声道:“昨儿刚经了那样的事儿,爷出门也不防备着点!”
宋承衍脸色越发难看。昨天刚遇了刺,这长平行宫里如今说不定还藏着刺客呢。可自个一听说她出了门,一门心思的就来见她,连个侍卫也没带,安危都不管不顾了,却白白的生了一肚子气。
“你如今当差当得跟张福全有一比了,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儿就秉,没事儿就都给本王滚远点!”宋承衍憋了一肚子气,语气很是不善。
洛平飞看这样,斜了地上的梦回一眼知道自家主子又在这位林姑娘这儿招了闲气儿。便迟疑了下欲言又止。
宋承衍脸色一凝,耐心也到了极限“说!”
洛平飞忙低声回道:“地牢里那个刚醒了,昨儿审了一夜了晕死过几次了,也问不出什么,主子看可还要再审吗?”
这一句听在耳里,梦回当下便是一个颤栗。洛平飞口中地牢里那个,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她低着身子,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戳进了肉里去。生怕这边宋承衍一开口说:“不用审了,杀了吧!”然后那边洛平飞回去手起刀落,她亲弟弟可就没了!
宋承衍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冷笑了声:“审,当然要审,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连行宫里都能安插进人来!”
听得这一句,梦回暗暗松了口气。
正是暑热难耐,宋承衍又极怕热,脸上的汗豆子儿一般簌簌的往下掉,他瞅了地上的梦回一眼强压着怒火道:“扇子!”
梦回忧心幼弟亦是一脑门子的汗,一时没反应过来,犹自跪伏在地。
这女人怎生得这样没眼力劲儿?还是她压根就没把他放进眼里?宋承衍气极,连对她仅有的一丝风度也抛诸脑后了,恨恨的骂道:“林梦回!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本王汗都滴你眼巴前了!”
梦回这才反应过来,一边请着罪,一边忙忙的起身为他打扇。看他果然是满脸的汗,又赶紧将手里的帕子递上去道:“王爷擦擦。”
宋承衍看了一眼那帕子,没有接,梦回当他不要,便收回手来。宋承衍的本意是让她给自己擦,见她没有领会,恨得牙根直痒痒,咬着牙怒道:“林梦回,你勾栏院里呆了这些年,风尘女子那套做小伏低学的得心应手,怎么就没学会怎么伺候人?”
又是这样,他又这样往她心窝子上捅刀子。亏得她烟花数年早已习惯,这要是面嫩些是不是早该去找颗树把自己一脖子吊死了?梦回暗自苦涩,面上却赔着笑道:“贱妾愚笨,王爷恕罪。”
连张福全也看不下去了,心说这个林姑娘怎么这么地不开窍呢!“姑娘看着好伶俐的人,怎么不知道主子爷的意思呢?主子爷有伤怎么能叫主子爷自个擦汗呢?”说着忙抽了自己袖管里的帕子,上前便要为宋承衍擦拭。
宋承衍掐死梦回的心都有了,正愁无处发作,便来了一个送死的,当下伸手一挡,抬脚又结结实实的给了张福全一下,斥道:“作死的奴才,你那起子腌臜东西也配给本王使……”
这帕子怎么就腌臜了?这可是主子爷的东西,他不过负责随身带着!张福全心下直道倒霉,暗悔今日就不该跟出来!林姑娘没眼力劲儿主子爷又要面子不肯明说,叫他这当差的苦不堪言。他倒在地上哭丧着脸劝道:“奴才该死,主子爷切莫动气,仔细身子。”
梦回一下下打着扇子,低眉顺眼,一言不发。这位爷八成午饭吃的是火药,满身戾气,一点就炸,她可不敢再随意招惹!
张福全见她还不开窍,实在看不过,悄然低声的叫道:“林姑娘!”
梦回转眼看去,却见张福全冲她递了个眼色,梦回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叫自己给宋承衍擦汗呢!梦回心里苦不堪言,心道,公公您是近前伺候的都挨了踢,我一个被你家主子爷嫌弃到底的风尘女子哪还敢作死把自个的帕子往他脸上贴!想到这层,她只作未见,复又低头,专心致志的打着手里的扇子。
“林梦回,你见天就是这样伺候你们沈侯爷的?”宋承衍气极,到底自个开口说了出来:“给本王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