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从郑国出逃,又穿过楚国广漠的大地。终于来到了吴楚两地的边界韶关。
追兵将至,而韶关又遍地是自己的画像。听着关外奔涌涛涛的河水,想着父兄的不共戴天之仇,又联想到自己深陷绝境,离报仇的日子似乎越来越远。他悲从心生,两行热泪滚滚流出。孤独和绝望包围着他,此刻他心力交瘁,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他的满头黑发从发根开始褪色,由黑变灰,最后变成雪白,灿如冰凌。
伍子胥看着自己满头白发不禁悲哀的想:“上天已经收回了伍子胥的灵魂,难道现在连外表也要收回吗?”
正在他悲伤的时候他忽然明白:现在的自己早已经不是画像上的伍子胥了。
伍子胥起身不禁仰天长啸,就这样他顶着满头白发大摇大摆的出关,终于到了吴国。
可是来到吴国的伍子胥并没有机会得到吴王的觐见。以至于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但他绝不自甘堕落,常常吹箫明志。吴都城内经常听到这样凄美的萧声歌韵。
“伍子胥!伍子胥!跋涉宋郑身无依,千辛万苦凄复悲!父仇不报,何以生为?
伍子胥!伍子胥!昭关一度变须眉,千惊万恐凄复悲!兄仇不报,何以生为?
伍子胥!伍子胥!芦花渡口溧阳溪,千生万死及吴陲,吹箫乞食凄复悲!身仇不报,何以生为?”
终于他的歌声传到了被离的耳朵里。被离一生看相阅人无数。今日见到伍子胥不禁感慨:“此等奇貌,莫非是亡国异臣吗?”
被离不敢怠慢,立即带伍子胥谒见吴王僚。
伍子胥见了吴王,吴王瞬间倾倒二人相见恨晚畅谈了三天三夜。一口答应伍子胥兴师伐楚。
但公子光却觐见吴王说:“伍子胥伐楚是为了报私仇,王上不可轻易任用他。”
伍子胥心中滴血,自己多年的愿望就这样破灭了。他知道还有一个办法,但那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用那个办法。
果然公子光很快来寻伍子胥。
伍子胥正望着池塘的鱼愣愣出神。
公子光悄然而至突然发声:“将军观鱼安乐否?”
伍子胥并不答话,只是默默转身凝视着他。
公子光并不生气继续说道:“我知道将军报仇心切,但将军有没有想过,吴王僚,昏君尔!凭他安能给你复仇。”
伍子胥闭上了眼睛。
公子光接着说道:“我若为王,誓将伐楚定为国策。我可以等五年十年,将军还能等几年?”
伍子胥还是不说话。
公子光接着说:“况且王位本来就该是属于我的。将....”
伍子胥睁开眼长叹一声道:“那就把他杀了吧!”
公子光双眼冒出兴奋地精光大笑道:“王僚一死,我就让你的复仇之火烧遍整个楚国大地!”
伍子胥来看专诸。专诸正在做饭。
伍子胥看着专诸幸福的样子不忍开口说话。生怕打破这里的和谐的宁静。
不知何时专诸做好了饭率先开口道:“你来了!”
伍子胥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无奈的笑道:“我本不想来。”
“因为你知道,你来了我就会死!”专诸笑道。
“谁让你叫专诸,一辈子注定只会专注一件事!”
“彼此彼此!”
“能不能不去!”伍子胥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你能不能不报仇?”专诸反问道。
“明天,听潮阁!落日时分有人等你!”伍子胥说完转身就走。
“不留下喝两杯!”专诸似在挽留。
“我知道,这里不仅没酒,恐怕连我的饭都没有。”伍子胥落寞的走了。
专诸痴痴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娘子出神。
吴人重名义,轻生死!专诸无才但绝不想籍籍无名。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动摇,但看着妻子的眼神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甘心赴死。
妻子转身,专诸泪如雨下!
妻子知道自己的丈夫就要离开自己。那个叫伍子胥的男人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来过一次。当时自己的夫君就告诉自己:“等下次这个男人来的时候,就会带走自己的命!”虽然那时夫君喝了很多酒,但她知道他说的并不是醉话。
今天那个男人来了,带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知道即使丈夫留下他也不会在属于自己了。
她不知道人为什么可以为了名去杀人去死。但她知道她可以没有他的人,但不能没有他的爱。
她恨那个满头白发的人。但她不得不让自己的丈夫跟他一起走。这时候她心如死灰。
一个心如死灰的女人,很容易的就看到了房梁,机杼的白布,最后她看了看自己。死原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公子光见了专诸兴奋异常。
专诸眼神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冷静的说:“要杀人君,就要投其所好。不知吴王何好?”
公子光残忍笑道:“好烤鱼!”
“好,我去!”专诸来到太湖,学烤鱼,三月乃成,待公子光的命令。
公子光找到伍子胥商议:“专诸烤鱼,香闻数里。我们可以行动了吧!”
伍子胥道:“众心成城,独木难支。要想杀王僚必先斩其翼。掩余,烛庸,庆忌,有一人在我们的计划都恐难成功。即使侥幸得手,公子您的王位就能坐得安稳吗?”
公子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按兵不动,等待最佳时机。
一年后伍子胥找到一个时机。他对公子光说:“公子今楚王新丧,你何不劝吴王僚发兵伐楚。遣开掩余,烛庸,庆忌,我们大事成矣!”
公子光大喜之后瞬间冷静下来道:“可我才是主帅,即使伐楚也该是我去。此计不可。”
伍子胥狡猾的一笑道:“公子腿脚不是不方便吗?”
公子光恍然大悟,没错自己的腿脚可以不方便呀。
王僚十三年,吴国借楚国国丧,派掩余,烛庸进兵楚国。派季札出使晋国。结果楚国截断吴军归路。吴王僚忙派公子庆忌去郑卫二国求救。王僚的心腹终于全部遣散开来。
在早朝上,不小心摔断腿的公子光,像毒蛇似的盯着吴王僚的一举一动。
此刻他兴致勃勃的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终于决定呲出自己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