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尚旻天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候在石桥的叶文风和叶文馨,他快步走了过去。
“让小风和文馨久等了,”尚旻天略带歉意。
叶文馨连连摆手:“没有啊,我和文风也才刚到。”
尚旻天微微笑了笑。
叶文风看了看河上漂浮的河灯,急忙拉住叶文馨的衣袖,“我要花灯,”他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叶文馨皱了皱眉,道:“你还小,放什么花灯?”
叶文风丧气的“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叶文风大概觉得没意思了,朝别的摊位走了过去。
“旻天……我们放花灯好不好?”叶文馨偷偷的看他,有些支吾地说了这句话。
“自是奉陪,”尚旻天轻笑,没有推拒。
“旻天喜欢哪个?”叶文馨高兴的开始选花灯。
“随你。”尚旻天的语气有些宠溺。
叶文馨认真的选了两个极其漂亮的花灯,“那就选这两个吧,老板,多少钱?”叶文馨很高兴的结账。
“十五文一盏,一对三十文。”和气生财的摊主乐呵呵的说了一句。
“好,成交。”意外的没有砍价。
“怎可让文馨如此破费?”尚旻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旻天开心就好。”叶文馨摆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文馨?”尚旻天唤了一声。
“嗯?”叶文馨微微抬头,看着身畔的尚旻天。
他拉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手指纤细,握住了她冻得有些冰凉的手。
“我们过去看看小风。”他戏虐地说了一句,语气间多了几分温柔暧昧。
他笑如桃花,眼中灼灼风华。
叶文馨怔怔的看着他。
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温暖如冬日的太阳。
尚旻天眉头一挑,眼中戏虐之意更重。
点点金色的星光围绕在十指间,“忽”地升上天空,如流星般划出优美的弧线,闪烁了半片夜空。
空中星流,河中灯流。
“真……漂亮,”叶文馨对着尚旻天说道,这句话不知指的是星流,还是尚旻天。
只不过,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一场绚丽的灯流,留下的……又是谁的身影?
叶文馨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了。
他静笑,春天里的繁花蝶舞,一场绝世风华。
他随意站着,斜靠在石桥边,眼眸清冷,嘴角勾笑,抬首见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夜空。繁星失色,看夜色的人,也只有注意到这一轮圆月皎洁明亮。
他仿佛看得痴了……
空中的月……水边的人……渺渺的琴……
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又想起当初寂静长夜里的远望。
逝者,盈虚者,再不复当日风光。
他扶住额头。
自己……怎么又会想到这些……
仿佛是个梦魇,那个名字逐渐清晰。
梦寻……
烟花已散,留不住的刹那芳华。
衣袖被轻轻拉起,摇晃,垂眸看望。
“旻天……我们去哪里放花灯啊?”叶文馨怀着期许的目光,小声地问了一句。
尚旻天牵起叶文馨的手。抿唇笑,回首盼,轻启唇:“与在下走。”
于是他拉着她的手,走在路上,一起去放花灯。
人群减少,溪流婉转。
他拉着她,脚步轻盈,后面的小风拼命的在追,勉强跟上。
月华如水,水面平静无波。
山谷里的风透着凉意,冰凉入骨。
叶文馨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靠近了他。
他感受到了她的冷意。
自他的指尖,燃起黄色的光芒,慢慢汇聚成团,再慢慢……化作凤凰的模样。
两人紧紧靠着,三尺之内,尽被霞光包围,暖意洋洋。
叶文风终于追了上来,吃惊地张大嘴巴,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叶文馨脸色泛红,抬头看着尚旻天。
尚旻天提笔在一个花灯上写下四行字,放入水中,任它漂流而去。
叶文馨眼睛微眯,看着尚旻天写的字。
“何以飘零别离久,何以月圆人未还。不知红颜为谁落,月明还照旧容颜。”
她轻喃出声。
“喜欢吗?”他清浅开口,看她面色渐红,如同一朵桃花。
叶文馨点头,嘴角扬起欣喜的笑意。
他站着,看着她,勾起了她的手指。他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勾人心魄。
“文馨?”他唤她的名。
叶文馨此时已痴迷,混混沌沌的应了一声。
“文馨心里在想什么?”他的言语间带着诱惑的意味,惑人心智,说出心中的秘密。
“文风……要听话……要乖乖的,”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怀着极大的心愿,“长大了……再继承家业……娶个老婆……”
尚旻天唯有叹息,为人母的愿望,也不过如此。
叶文馨……对小风还真是不错。
这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尚旻天便和谢慈公拜别了叶府,回去了。
看着出来迎接的清羽师兄和小黑猫,一路上不曾展现在脸上的笑容又浮在了脸上。
小黑猫蹭着他的腿,杏眸中尽是对美食的渴望。
他眉头一挑,忽而升起了一丝戏虐之情。
他摊了摊手,歉意的笑道:“忘记了。”
小黑猫呆愣了一下,忽而扑上来用爪子紧紧抱着他的腿,一脸委屈的样子。
“呵,”他轻笑了一声,还是从怀里掏出了白玉糕,“小月真是……有趣至极。”
小黑猫“唰”的从他腿上跳下,咬着白玉糕就窜入了密林深处。
他眼眸温温。
这……真是有趣万分,若是拥有掌控天下的力量,那又该如何玩呢?
待三人吃过午饭后,谢慈公开口道:“旻天,待会儿随我去山林中寻一块上好的梧桐木。”
尚旻天并没有问为什么,他放下筷子恭敬的说:“诺。”
尚旻天召来小黑猫,它从小在山林中长大,有了它反倒不会出什么意外。
进了山林,尚旻天的目光掠过一棵棵树,均是摇头叹息。
“可有适合做琴的梧桐树?”谢慈公问道。
尚旻天轻笑:“邱钰虽不懂如何做琴,但却知道一把好琴与其材质琴弦和其弹奏者密不可分,不知师尊想要做哪把琴?”
他的眼眸温了温,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
谢慈公只觉一股凉气窜上后背,他本能的要去查看,却发现尚旻天嘴角那处诡异的笑容。
尚旻天抬起手,随意地一挥,只听耳旁有破空之响,一条毒蛇应声从谢慈公头顶的树枝上坠落。
“可是吓到师父了?”尚旻天看向谢慈公,眼底有一丝戏虐。
“咳咳,哪有,区区一条毒蛇怎么可能吓得到为师,”谢慈公咳了几下,故意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若是如此,甚好。”尚旻天牵了牵嘴角,收回目光向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