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场上,两人对立而视,平复剧烈的喘息,四周坚如壁垒的铁网向外凸出。即便没有看过这场拳赛的过程,看到此时的景象,也足以判断,刚刚的交战有多么激烈,尤其是其中一个人双手,还有止不住的在流血。
黑衣人满不在乎的说道:“就算你能击破钢铁又如何,只不过是超过记忆金属的承受极限,而不是你真的有击破钢铁的拳力。
更可况,此时你拳骨已受损伤,拳劲不如之前五成,已无再战之力,最后胜者依然还是我。
林风的双拳早已血肉模糊,甚至隐隐能见得森森白骨,不知哪里得来的两条洁白的布条,极其认真的缠绕在手上。
黑衣人见此,认为对方是在认输而开始包扎其伤口,但对方放是一个足以尊重的对手,而且又是如此年轻,甚至产生一些惜才之心,安慰道:“年轻人,记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把好的兵器可以让你的变得更强”。
林风说道:“你说得对....”。
黑衣人沉声道:“不过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林风接着说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拳手要在手上绑着绑带”。
黑衣人耐心等待着。
林风说道:“因为出拳的力量会更强”。
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后恼怒的说道:“难不成你认为帮上破破烂烂的布条便能击破钢铁”。
林风答道:“确实如此”。
黑衣人冷笑一声:“笑话,天大的笑话”。
林风举起双拳摆出战斗的姿势。
黑衣人见林风如此,更是怒火冲天大声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会为你的鲁莽付出生命的代价”。
显然黑衣人此时处于盛怒状态下,依然丧失理智,起了杀心。
林风却毫不在意,看着双手沉声说道:“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此时黑衣人直拳依然攻到林风面前。
林风眼神一亮,轻声说道:“破钢拳”。
黑衣人来的太快,林风出拳也太快。两只拳头在空中相遇,拳与拳相撞,却没有想象中僵持的画面。
黑衣人的拳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身体内缩回,“嘎吱嘎吱”的声响就像骨头被绞碎的声音。的确是骨头被搅碎的声音,只不过很微小。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一种恐惧的感觉就像这个声音一般侵入到脑海中,拼命想要撤回全力出击的拳头,却为时已晚。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侵袭而来。两声无法形容的剧烈声响,响彻全场,拳场上铁网露出一个人形缺口,刚好可以通过一个人,再远些地方的墙壁上,同样凹进去一个人形缺口。
震惊之感久久不能平息,直到墙壁上石块脱落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将视线拉回到拳场之上,林风在众人瞩目之下,走出铁笼子。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起的掌声,而后是络绎不绝地掌声和呼喊声,王麻子走过来递上一件长袍说道:“真是精彩绝伦的拳赛”。
林风沉声说道:“算不上拳赛,因为不公平”。
王麻子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果然是孩子般的性情,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竟然在意什么公平对错。
如果不是本身实力足够强大,早已沦为其他拳手表演血腥的道具。
走出地下赌场,望着蔚蓝的天空,看向即将远行的方向,心中的渴望便越发强烈,渴望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沙巴克的确是一个让人窒息的地方,流星此时也是同样的感受。一身白衣此时已经血迹斑斑,只有少数部分未被血液沾染。
流星坐在原地,剧烈喘息着,脸上的汗水像是溪流一般止不住流下。滴滴答答留在地面上与血迹混成一片。
不远处一位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手里握着断成半截的利剑,举起手中的剑指着蔚蓝的天空,轻声说道:“这便是我为何舍弃剑客的尊严,替那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家族卖命的原因”。
流星看着自己手里的剑,叹息一声说道:“师兄,对不起”。
男子说道:“叫我南宫良,背弃剑道那天起,我便是不再是你的师兄,也不在是师父的徒弟”。
流星眼中满是悲痛,声音也变得极为嘶哑:“师兄不该如此”。
南宫良说道:“老头子所说的那些剑道,不过是他给你我订下的规矩,仅此而已”。
随意将手中的仅剩半截的废剑丢在一旁,流星目及至此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剑客手中的剑相当于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怎能就这样丢弃。
南宫良坐起身来,眉头一皱,腹部袭来一股撕裂感,低头看去竟有一条极深的伤口,不禁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只是笑容中五味杂陈,难以言清。看着流星手中的十字军剑,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剑说道:“这是我的第三把剑”。
流星默然,只有剑客才明白,拥有一把名剑意味着什么。
南宫良接着说道:“格雷福斯家主曾许诺于我,为其家族效力三十年,便将夜魇赠与我”。
流星惊诧道:“十大名剑之一的夜魇?”
南公良点点头,想起曾经拿起那把剑的一瞬间,血液为之沸腾,每一个毛孔都充斥着强大的感觉,实在令人无比沉醉。
流星说道:“可师父曾说过,剑客遵循的剑道,才是剑客强大的...”。
南宫良平静的说道:“师傅未曾持过名剑,所以他说的没道理”。话音一转,目光炯炯盯着流星说道:“你资质不如我,修炼时间更不如我,但此次一战,你却胜了”。
流星沉默不语,显然对南宫良所说的话,无法反驳,缓缓站起来,收剑入鞘,沉声说道:“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我认为师父没错”。
听到最后一次,南宫良不禁黯然起来,眼中略有不舍,却毫无惧意,轻声说道:“胜负即生死”。渐渐闭上眼睛。
流星看着此时的南宫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总算还有剑客尊严,但又想起刚刚一段对话,突然转身离去。
一阵微风吹过,南宫良渐渐睁开双眼,可眼前却空无一人,只有一片血迹,证实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一个茫然浸上心头,片刻过后忍不住叹息一声:“真是个善良的猛兽”。
街道上人群嚷嚷,人数众多,可当流星路过之地,周围五米范围内,空无一人,人们唯恐避之而不及。身上血迹斑斑,长袍上很难见得有完好无损的地方,如此模样怎么可能不让人恐惧。
如果是以往,如果就象以往还生活在家族之中,流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作为一名家族倾心培养的管家,衣食住行,举手投足,言行举止这些的礼仪规范,无一不经过严苛的训练,甚至一个动作的角度都不允许出现偏差。
但此时这些不重要,因为流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从小生活在规矩繁琐的家族中,从外面传来的故事也是被家族默许,才能听到的故事,那些故事里的剑客公正、强大,遇不平事便拔剑相助。
而流星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剑客,却没有任何一位剑客如故事里那般。恰恰相反,那些强大远远超出普通人类的剑客,肆意使用自己的能力谋得好处,哪有公正可言。
生命犹如草芥,肆意被强大的人践踏。
即便是这种人,这种被弃了剑客之道的人,即便是流星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这些人,依然无法动手。
原因无他,只是过于善良,善良过头亦是软弱。
恍惚之间,流星停下脚步,原来天色已晚,原来已经走出内城。可这些不是他停下里的原因,原因是面前十个人。
十人面无表情看向流星,就像看着一位死人一般,其中一位似是首领,抬起手随风在空中摆动,其余九人亮出手中长剑,闪出一道道冰冷刺骨的锋芒,一同攻向流星。
流星早已抽出十字军,做好应对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响起,火光四溅。只是交手的一瞬间,身上边有多了些剑伤。但受伤之处未有鲜血流出,反而迅速形成一道黑色结痂,一阵麻木感瞬间袭来。惊怒道:“竟然用毒!”
领头人面无表情沉声说道:“目的是杀死你,手段不重要”。
流星一阵莫然,不是不言一堆,而是无话可说,最重要的是麻痹感觉越来越强烈,受伤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如此下去,其结果可想而知。
其余九人丝毫不打算给流星任何喘息的机会,领头人话音刚落便再一次攻向流星。怒火攻上心头,却未失冷静一阵火花四溅,纷纷响起铁器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这九个人面目上依旧毫无表情,即便身上流着血,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领头人依旧平静,没有张狂、没有嘲笑,没有奚落,就象是一滩死水,无法掀起波浪沉声说道:“试图挑战格雷福斯家族,只有死路一条”,此时黑夜之下的领头人就像是死神麾下带来死亡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