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强忍饥饿,从车厢里爬了出来,互相看了一眼,像要饭的叫花子。身上被煤抹得漆黑,土生的脸像大花猫,让人忍俊不禁。但大家都没有闲情逸致取笑了,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向出站口走去。
一位戴眼镜穿制服的检票员,老远看到抹得黑不溜秋的一群人走过来,以为是铁道抢险的,正好这几天前面一节铁路塌方了,正在抢修中。
二牛挎着土生,还以为有人受伤了,拿着大喇叭筒高喊:“请大家让一让,抢险的师傅们先行通过!”
“哗啦”,拥挤的人群闪开一条绿色通道,五人稀里糊涂地出了站,只有杨不凡清楚,这是运气好蒙过去了,但后边的路该怎么走?
这时一个精瘦的面的司机过来了,也把他们当成是抢险队的了。热情地向他们打着招呼:
“师傅,到哪去,坐我车吧,我车宽敞,服务一流。”
二牛早都按耐不住了:“好、好呀,我们要找吃的地儿!”
“没问题!”司机高兴地连拉带拽,把他们弄上了车。“你们坐好了。”一脚油门,向前驶去。
透过车窗,不凡看到夜晚的GZ就像是浓妆艳抹的现代美女,时尚而炫目。
各色闪亮的霓虹灯让整座城市流光溢彩,纸醉金迷。那些高档酒店灯火通明,里面一定有人在推杯换盏,不醉不休;那些高档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巨大的广告屏,切换着彩色的图像与标语。
车流滚滚,眼花缭乱。给人迷乱、眩晕、冲动。想在这灯红酒绿的花花都市大把地消费一番。
土生他们哪见过这迷人的夜景,简直目不暇接。不凡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悲哀。暗自发誓“我们五个农村奋青一定要留在这样繁华的大都市,好好打拼实现自己的梦想”。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们哪里看的透,这座竞争激烈的城市。
也许她太美、太繁华,太过于伪装。
不知道在这不夜城,是否有人和自己一样,在繁华里孤独、迷茫,找不到路在何方。
狗剩收回目光,打量着这个城里司机:瘦高个,稀疏的黄头发,一撮小胡子,一双小眼睛充满了生意人的精明,有点像金贵他爹金不换的眼睛。
司机仿佛听到了有人肚子咕咕的叫声,赶忙殷勤的操着浓重的GD普通话说:“再等三分钟就到了,这里可是我们海天的烧烤一条街,吃什么都有,服务周到,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不凡正考虑钱的问题,坐车都没钱,哪有钱吃饭啊,心里打着鼓说道:“我们不去了。”
“什么,不去,上车怎么不说呢?走了这么远,你耍我呀!”瘦子司机发起火来声音可不小。
他靠边停了车,回头仔细地打量了下这五个人,原来是一群穷光蛋啊,肠子都悔青了。但还是不忘要钱:“在这下车,每人十块,共收你们五十块,快拿钱来!别耽搁我生意。”
土生急着问不凡:“大哥,你带钱了没有啊?”
“我们逃跑的,哪还有时间带钱,况且也没有!”
二牛也急了“那怎么办,好不容易跑出来,这么远,不可能现在杀回去弄钱!”
狗剩不慌不忙地说:“没事,我有家伙呢,可以抵车钱!”刷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寒光闪闪的家传宝刀,一探手伸到了司机的咽喉前,一股凉气直冲脖颈。
瘦子司机听了他们的对话误会了,以为碰上了亡命逃犯,刚才的嚣张气焰早没有了,现在一看到亮家伙了,吓得魂飞魄散。
双手抱头簌簌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要……”。
“什么?不要,那你看这个你要吗?二牛以为菜刀分量轻,不值钱,想用紫金锤来抵车钱。从麻袋里拎出紫金锤一晃,面包车一震。
瘦子司机吓的更是蜷成一团,两腿一颤,裤裆湿了一片:“好汉,饶命!车钱我、我不要了,这是今天所有的钱,大哥拿去吧!”双手把大概百十块钱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献上。
百灵小憩了一会,这时醒了,看到司机的熊样儿很好笑,还没见这么虔诚给人钱的。一把接过来,调侃道:“我们碰上了好心人,终于可以大吃一顿,耶!”
“不行,我们不能拿这钱,司机报警我们会犯法的!敲诈、抢劫懂吗?”不凡阻止道。
二牛见有钱能填饱肚子,哪能再叫拿回去。他以为司机觉得锤也不值钱,急忙对土生说:“别让师傅说咱小气,我给师傅一锤,你给师傅一刀,干脆利落,这事就结了,你说咋样儿?”
吓得瘦子司机瘫软在座位上,连声求饶:“大哥是我小气,我不会报警,这是我心甘情愿孝敬大哥的一点心意!完全诚心实意呀,四海之内皆兄弟,全当多交一个朋友,这钱是请大哥吃饭的,大哥一定要收下!这不存在抢和诈。二位好汉,不要给我刀,给我锤,我只想回……”
“看人家多有善心,刀,锤都不要了!主动给钱请我们吃饭,凡哥收下吧!”二牛催促着。
不凡始终感到司机是误会了,但百灵已经拿着钱下了车,也只好对司机说谢谢啊!
司机一脚油门仓皇而逃。
在这样一个诺大的城市,一下不知道东南西北,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商场、酒店,找不到饭馆,最后还是狗剩凭着敏锐的鼻子,嗅了几条街找到了一家大众餐馆。
百灵把钱往桌上一拍,声音脆亮:“老板!吃饭啰——”老板瞅瞅钱,看看人。
“是要把这些钱全吃光吗?”
大家早都饿坏了,懒得回答,一起点点头。
“好叻!”老板蘸了一口唾沫,数完钱一百零八快。
“十大碗饺子,八个馒头,刚好不用找了。”回头又看看二牛那馋样。扯脖子叫道:“再来五个烙饼,一碟腌菜,附送的!”
“嗯,免费的好!”
馒头一上来,大家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老板及其他的食客惊得嘴张簸箕大合不拢了。
二牛吃了两大碗饺子,两个馒头,三张烙饼,打着饱嗝,摸着西瓜似的肚皮,惬意极了。
狗剩更是连百灵碗里剩的三个饺子也捞起来吃了,吧嗒着嘴,这个饱啊,可舒服了。
一行人“光盘行动”后,出了饭馆,走在灯火阑珊的大街上,茫然若失。
“我好困啊,凡哥!”二牛吃饱了,现在却泛起困来,打着哈欠,不想再挪动步子。
狗剩和土生左顾右盼,头摆动的像拨浪鼓,恨不得多生一双眼,百灵在车上曾小眯了一会,现在倒无睡意,可以尽情浏览夜景。茫茫的大都市,身无分文更是举目无亲,上哪去找住的地方呢?
不凡边走边找,溜达到了海天大桥头,脑子一闪,这么大的桥,桥洞下,是不可以栖身。
“兄弟们,我们在桥下过一夜吧,明早天亮就找工作去。”
“再逛下噻”狗剩和土生有些留恋夜都市的繁华。
“逛什么,要睡觉了!”二牛动粗了,把锤往腰上一别,一手一个拎着两人向桥下走去。桥洞下很宽敞,比火车煤箱强多了,五人找了个平坦地方,和衣而卧,肚子吃饱了一会四个人鼾声四起。
只有杨不凡夜不能寐,心潮澎湃,兄弟们都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受苦,明天一定要带他们尽快找到工作,有口饭吃,有个栖身之所。
梅兰做了别人的新娘,不知道是否幸福?爹娘还有石头村的乡亲,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他那里知道,千里之外的石头村,这几天炸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