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次回到那个废弃仓库。
宁仇感觉自己快死了,因为自己的灵魂已经有脱离躯壳的趋势,甚至于连饥饿感都变得不怎么强烈了。
这是一种极为微妙与难以言喻的感觉,临界于生与死之间,濒临于消亡的最后边缘。
但潜意识里,他是不想死的。
无数强烈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荡,说着: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他求遍了所有知道的诸天神佛,痛彻心扉地忏悔了自己这一生所有的罪恶与过错。
他不该有淫邪的思想,不该有恶语妄语,不该有贪嗔痴......
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该死的罪过都不足以让他去死,他要活下去,即使带着罪恶也要活下去。
这种念头不止单单宁仇在想,其余幸存者也在想。不是别人,至少陈斌也在想。
他觉得自己一生活得很憋屈。无论是在旧时代还是现代,陈斌一直跟在蒋欣欣身边鞍前马后,活得像一条狗样儿。
但蒋欣欣永远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他知道,在这个爱慕虚荣的漂亮女人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自己,在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连备胎都称之不上的废物东西。
“他娘的!”陈斌心中暗骂,看向身旁的蒋欣欣,斯文的眼镜下目露出的是淫邪的禽兽凶光。
所以,他也不能死,就算要死,他发誓,也要在上掉这个****之后再死。
这就是他此时此刻心里真真切切的想法。
就这样,在这个阴暗的小房间里,每个人的心态,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悄悄地暗自变化了。
也许连幸存者们他们自己也没发现的是,曾经深藏于阴暗面的丑陋私欲已经渐渐要挣开枷锁,缓缓浮出水面来。道德开始沦丧,没有人想死,更不想以这种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真的已经是绝境了吗?真的已经退无可退,这里没有任何吃的了吗?
恰恰相反,这里有吃的东西,而且很多,并且足够所有人都吃饱活下去,食物近在咫尺。
就是那些肉和血,来自一个他们曾经熟悉的,溺爱过的可爱孩子,曾经在其身上鲜活的跳跃和流淌过。
活下去的办法很简单,只要吃掉她!
虽然只是一念之间,但迟迟没有人敢踏出那一步,至少不能是第一个。
因为第一个尝试的人,会遭受到来自所有人站在道德至高点的正义谴责。第一个人会死,而第二个第三个,接下来的都不会。
理所当然,这就是属于人类独有的特殊潜在规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流逝的还有幸存者们仅剩不多的宝贵生命。
空气里隐约弥漫着的是淡淡的血腥气味,这是食物的味道,在不断勾动刺激着早已饥渴难耐的食欲和味蕾。
夜星辰始终处于愤怒和悲伤的强烈情绪中,孩子可爱的脸庞和俏皮的话语,与其想处的点点滴滴美好幸福的画面如同幻灯片般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播放回荡。
在这里所有人当中,夜星辰是除了孩子母亲外最喜欢这个孩子的。他不能忍受他曾经深爱过的小女孩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永远的离他而去,无数的自责和懊悔正在深深折磨着这个坚强无比的男人。
他恨啊,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无用和无能,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那个男人给带走却做不出来任何的反抗。对,就是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紫蓝发色男人,可以的话,我要啃其肉,喝其血,哪怕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星辰......”一旁的颜可馨担心地轻声呼唤。
夜星辰猛的抬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啊!”颜可馨惊呼,太可怕了,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整个眼球已经全被血丝染红了,如同野兽般透着噬人的光芒。
“星辰,你怎么了?不要吓我......”颜可馨不安道。她感觉眼前这个熟知的男人变得已经完全陌生了。
夜星辰没说话,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环顾四周,发现仓库里有几人正时不时地盯着放在门口的那盘人肉看,眼神中充满着野兽的贪欲。
彼此的目光相撞,似乎看出了对方心里的想法,于是急忙移开视线,不一会儿,目光又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不知为何,一股未知的寒意从夜星辰心中升起。他有一种错觉,一时以为这里关押着的都不是人,而是正在黑暗中等待时机,一群饥不择食的禽兽。
人,一旦脱下了伪善的表皮,与禽兽又有何异呢?
第五日,下午大概一二点钟时,王明军偷偷爬了过来,唤醒了角落里的胡超。
“胡超,你饿吗?”王明军悄声问道。
“饿?我已经不知道饿是什么了。”胡超有气无力道。已经三天多滴水未进了。
“在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王明军笃定说道。
“谁说不是呢。但有什么办法,这里根本没有吃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快死了......”
“这里有吃的。”王明军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妈的,王明军你疯了吗?”胡超低声骂道。
“我没疯,我的理智很清醒,没来没有过的清醒。囡囡已经死了,杀死他的是那个宴会上该死的男人。要死的不该是我们,而是他,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应该是他......”王明军道。
胡超沉默不语,没有否认,显而易见他也是这么想的。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王明军,你说的没错。该下地狱的是那个男人,而不是我们。我们要活下去。”
然后胡超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尽管干裂的嘴巴里没有吐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唾液。他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附到王明军的耳边低语道:“吃肉可以,但不能是就我们两个吃!”
说完,胡超阴测测的瞟了王明军一眼,王明军立马心领神会,暗暗的点了点头。
蹲在角落另一边的阡一骑冷眼看着这两人,没有开口说话,嘴角浮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鬼魅笑意。
这抹笑,和宴会上男子的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