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那个人说,今天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日子。
就为了这句话,她说什么也要赌上这一口气。
上午十点,叶知秋盈盈地站在穿衣镜前,打量镜中自己那无懈可击的绝色装扮。风格简洁的雾橙色香奈儿小礼服包裹着她纤细合度的娇躯,长发错落有致地挽起,垂了几缕在玉颈香肩,看起来高雅而又不失妩媚。
她随即又拿起粉扑,用蜜粉遮盖掉眼下的淡淡青痕,再抹上橙金色唇彩。尽管昨夜,她曾因想起了那个一墙之隔的男人而彻夜难眠,但是今晨的她,一定得是最完美、最容光焕发的那一个。
因为今天,她将站在国际会展中心的巨型舞台上,接受众人的艳羡和仰慕。而她——绝对相信自己会成功。
装点完毕之后,她对着镜子扬起一个自信十足的绝美笑容,发现那个骄傲而永不服输的叶知秋又回来了。
她关上门,强迫自己不去看玄关橱柜上那张未拆封的CD。款款地下了楼,每一步都踏着有如女皇阅兵一般的骄傲步伐。尽管在经过六楼B座的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但是下一秒钟,她便意志坚定地移开了眼光,目不斜视地离开。
楼下有人在等她。翁士杰斜倚着一辆名贵房车,双手环肩似在小憩。听见她的脚步声,立刻睁开眼,露出欣赏的笑容,“你今天很漂亮。”
她道了谢,把手伸给他。然而,当他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她却不自然地僵住了步伐。
感觉不对呵……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想起另一双手,因为长年习画而磨出了一手的薄茧。那双手,曾经那么温柔地拥抱过她,曾经那么火热地触抚过她;那双手,曾经伴她左右,任何时候她只要一回身就能牵得到……叶知秋低下了头,不想让翁士杰看到她此刻的软弱。
而翁士杰也相当体贴,没有多问地替她拉开车门,邀她上车。
正在此时,六楼的窗口有人大叫:“知秋!”
她浑身一僵。这个声音是……
她忍不住抬头朝六楼B座的方向望去。在那里,高穆平正冲她扬手,仍旧是一脸的温柔笑意。
他冲她喊着:“知秋,加油啊!”声音如注入晌午的阳光般,和煦而高昂。
她愣在当场。
他又喊:“知秋,我知道你会赢!”
她咬住下唇,不许自己向他做出任何回应。
“知秋,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这一回他敛去了笑容,神色变得深情而眷恋,隔着六层楼的高度,依然坚定地望入她的眼眸之中。
叶知秋承接着他深情的眸光注视,心口惊悸而疼痛。
这时,翁士杰的声音**来:“知秋,我们该走了。珠宝大赛还在等着我们。”
“珠宝大赛”四个字蓦然惊醒了她。她当下一咬牙,别过头不再看他,弯身钻入车内。
豪华型房车绝尘而去。穆平望着车后扬起的滚滚烟尘,欣慰地弯起了嘴角。至少,她是带着他的祝福离去的。
而这样对于他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内,人潮往来如梭,送别的感人场面一再上演,有不少人紧紧拥抱着即将远离自己的至亲、挚友、恋人,久久不愿放开手。
高穆平特意选了一个僻静处的位子坐下,拆开一包苏打饼,索然无味地吃着。几个月前,他孑然一身来到这里,而现在他要走的时候,居然也是这么孤清的一个人。
这样也好。反正他素来见不得流泪送别的煽情场面。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他才会走得安心,才会了无牵挂吧。他这样说服自己。
可是,心底里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敲打着他的心扉:他——真的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吗?就算他可以带走行李,带走自己,可是,他能带得走那颗已然深陷在情海中的心吗?
他的心,早已经留在六楼B座的那片森林里,再也收不回来了啊……
此时,候机大厅内高悬的电视大屏幕突然闪了几闪,盛装的女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手持话筒,声音甜美地播报:“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是在位于东方路的国际会展中心,向您现场直播一年一度的‘亚洲之星’珠宝设计大赛闭幕式暨颁奖典礼。如现在你们所看到的——我身后就是颁奖典礼的现场。这里可谓是盛况空前,嘉客云集,所有在场的宾客都在屏息期待着比赛结果的最终揭晓……”
的确,“亚洲之星”珠宝大赛的现场,只能用“盛况空前,嘉客云集”八个字来形容。所有出席颁奖典礼的宾客,无一不是政界要人,商界首脑,举世闻名的顶级珠宝设计师以及演艺界人士。
布置得豪华精美的巨型舞台上,盛装的两位主持人正分别用中英双语宣布着决赛结果:“下面我们要颁布的是此次珠宝设计大赛银奖的获得者……”
“知秋,紧不紧张?”翁士杰看到叶知秋略显苍白的面容,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握住她的手,“相信你自己,你没问题的。”
叶知秋点了点头,心里紧张得就像有一支摇滚乐队在打鼓。她突然问:“士杰,你有没有戴手表?”
翁士杰愣了一下,但很快扬起手腕,“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怎么了?”
“没什么。”她飞快地摇了摇头,黑幽的眼神中闪着异样的神情。
十点四十五分……高穆平的飞机,怕是很快就要起飞了吧?
这个时候,台下突然掌声雷动,获得银奖的日本女设计师身穿一袭艳丽和服,在众人的注目中走上领奖台。她从嘉宾手中接过奖杯,惊喜交集之下,忍不住失声痛哭。
到了这一刻,连翁士杰都忍不住紧张起来了。“你说,金奖会不会是你?”他问着身旁沉默不语的女子,却发现她一脸静默无波。
哇……这种关键时分,叶知秋竟然能够如此冷静,真不愧是“森林坊”的镇山之宝。他感叹着,可是再一细看,却发现不对劲,怎么她的眼眸深处,有泪光在隐隐闪动?
台上,盛典仍在继续,主持人一脸神秘,却也难掩激动地道:“下面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万众瞩目的时刻。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很想知道,本次大赛的金奖得主究竟会是谁呢?……”
她无聊地卖个关子,把揭晓权转给颁奖嘉宾,没想到这个嘉宾也很要不得,继续卖关子,说了一大通语无伦次的废话之后,才声嘶力竭地对着话筒叫道:“下面,我们请看大屏幕——”
音乐声激昂地演奏起来,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哗”的一声,大屏幕上投射出“以吻为誓”的设计图样,“叶知秋”三个大字被做成动画效果,在屏幕上耀眼地闪啊闪。
翁士杰率先激动地叫出声来:“知秋!是你!”
掌声雷鸣般的响起来,震得她耳膜微微发麻。她错愕地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得以发出声音:“是……是我?”
她将不可置信的眼光投向大屏幕,看到“以吻为誓”的设计图,眼睛逐渐模糊起来。
这是她设计的作品吗?每一笔,每一划,都有无穷无尽的爱意透出来,仿佛在告诉观者:真爱是多么珍贵,多么美好……
不!这不是她的作品!她突然间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摇头。耳边高穆平的声音像龙卷风一般向她袭来:“记得,要用心哦……”
她眼前幻化出他的影子,手持一支秃了头的铅笔,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她的设计稿上画下一条线……
这张设计图上最点睛的一笔,根本不是出自她之手!
叶知秋呆呆地坐在原地,感觉面前的整个世界都模糊成一片混沌,灿烂的水晶顶灯幻化成一朵一朵硕大的艳花,圆拱形的天花板旋转起来……她不禁问自己: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巴巴地等着领这个奖?
这个奖根本不该是属于她的啊……
叶知秋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翁士杰的扶持之下走上了领奖台,又怎样在众人的艳羡眼光和如雷的掌声之中接过了金灿灿的奖杯。
她捧着沉甸甸的奖杯,站在聚光灯的中央,无数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她身上。她突然恍惚起来,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成功吗?
现在,她终于得到了她一直想要的,她终于成功了!可是为什么,在万人瞩目的此时此地,她却一点儿也不感到快乐?
“我……没有资格拿这个奖……”她小声地嗫嚅,声音却放大了千万倍,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位与会来宾的耳朵里。
全场皆尽哗然。
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麦克风就放在她的唇边,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发表得奖感言。
身旁翁士杰用力拖了拖她的手肘,低声问:“知秋,你怎么了?”
“我……对不起!”她突然一把推开麦克风,发出“嗡”的一声巨大鸣响,前排观众给震得龇牙咧嘴,纷纷捂住耳朵;然后,她甩开翁士杰的手,飞快地奔下领奖台,撞开大门冲了出去。
整个国际会展中心立即乱成了一锅粥。记者们反应最快,只几秒钟的呆愣之后,千百个闪光灯立马对着台上突然空缺的位置猛闪一气。
特大新闻!重磅炸弹!在“亚洲之星”珠宝大赛的颁奖现场,金奖获得者叶知秋弃奖出逃了!
而台上的两位主持人傻乎乎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样子活似两个白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着翁士杰怒目相向,“你们‘森林坊’的设计师到底在搞什么鬼?”
“喂,不关我的事哦。”翁士杰无限委屈地摸摸鼻子,其实是为了遮住嘴角泛起的得意笑窝,我们“森林坊”的设计师,天生注定就是这么劲爆,哼哼!真是想让他不骄傲都不行呵。
知秋飞奔出会展中心的大门,立刻眼尖地发现路边停了一辆计程车,一个中年妇女正待拉开车门。
她当下提起裙摆冲了过去,大叫:“对不起,太太!我有急事!”说着抢在她之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那中年妇女被她撞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手扶着身旁的一棵行道树,骂骂咧咧地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知秋才不去管她,挥手猛捶前排司机的椅背,“去机场!快开车!”
“哪一个?”
“快啊!”她急得简直快要抓狂,根本没听见司机的问题。
司机冲后视镜翻个白眼,“我问你去哪一个机场啦,虹桥还是浦东?”
“啊?”叶知秋一下愣住了,脑中却像滚筒洗衣机似的飞速翻转:哪一个机场?高穆平现在应该在哪一个机场?……
天,完蛋了!她根本不知道啊!
“小姐,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外地人,你不会不知道本市有两座机场吧?”司机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后座“嘣咚”一声巨响。他回头一看,只见这名衣着华丽的女乘客歪倒在座位上,好一会儿,才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送我去海边……”
“啊?”司机张大了嘴。
“我要跳海。”她瞪着眼胡掰。
司机先生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连连摇头叹气。唉……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小姐,居然是个神经病。
叶知秋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公寓门前的。她呆站在门口好一会儿,耳边又响起那位司机先生的劝解:“小姐,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你回去好好睡一觉,过了今天,一切就又都重新来过!”
一切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她问自己。
然而,答案是明显的。
不,不可能了!他此时已经在飞往洛杉矶的班机上,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她身边了!
她恍恍惚惚地移动脚步,不知不觉来到六楼B座的门口。额头抵上门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原来门没锁。
她推开门板走进屋内,立刻被四面墙上的森林景致所环绕。森林里有松鼠,有灰狼,有他和她之间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
然而除了“森林”,房间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屋子被搬空了,他真的走了……她脚下一软,滑坐在地板上。心里好难受,她好想哭,可她却连哭的气力都没有。
蓦然,她一抬眼,看到了角落里的组合音响。咦?它还在?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为什么没有搬走?
她连忙跪行过去,只见音箱上面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这套音响是送给你的,我知道你会得奖。
她惊讶地捂住嘴。他……把这个送给她?她浑身像被电到似的,一个激灵她立刻站起身,飞奔至浴室——
浴室里的豪华按摩浴缸上,同样贴着一张小纸条:泡个澡,再笑一笑,快乐离你并不远。P.S.恭喜你得到头奖。
这一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滑了下来。她跑出浴室,整个人跌坐地板上,放任自己大声地哭泣。
他把音响留给她,把浴缸留给她,自己却毫不留恋地走了,还告诉她“快乐离你并不远”!天啊,没有他,她又怎么会快乐?她要这些没有感情的身外之物又有什么用?
既然要走,为什么还留下东西?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他这么温柔,叫她怎么能忘?怎么能割舍得了?
高穆平呵……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哭得昏天黑地。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第一个吻,第一夜温情,全数交付给了他;他是她爱情记忆中的全部,是她永远也迈不过去的一道坎。现在,他就这样跑掉了,要她怎么办?
泪眼朦胧中,她抬起头,看到墙上模糊的“高大狼的留言板”七个大字。她爬过去,脸颊贴着墙壁,热热的泪水流下来,晕开了墙面上的字迹。
叶知秋,我爱你。
她抱着墙壁,心痛如绞。
叶知秋,你爱我吗?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的……”她哽咽着,气若游丝。
如果这次珠宝大赛你拿了头奖,那么,你嫁给我好不好?
“骗子……骗子……”她用力捶墙,丝毫不顾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写在墙上的话,居然也是不算数的。现在,她真的拿到头奖了,他却已经离开了啊……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这些话,为什么以前她从来不对他说?为什么她一直吝啬得不愿表达自己的感情?为什么她竟然会混蛋到告诉他,他不是最好的?
是他替她在设计图上画下一条线,助她登上事业的高峰;是他教会她爱情的样子,带她找到快乐;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从来不害怕沮丧,因为她知道,他的笑容会暖暖地裹着她的心田;纵使她的骄傲倔强有时会伤害到他,可是他从来都不介意,依然对她那么好,一直对她那么好……
高穆平,他是个最好的男人,是她最好的爱人。这一点,为什么她竟傻得直到此刻才愿意发觉、愿意承认?
然而,太晚了,太晚了呵……
她抽抽搭搭地哭泣着,手指抚过他的每一条留言。每一次,都是他写留言给她,而她却吝啬得从来不回应一个字。现在,老天是要惩罚她吧?才把他远远地带走,罚她一辈子也见不到他。
她带泪的眼光停留在墙角,他的最后一条留言上。这一次,他竟署上了日期和时间:两千零四年七月五日上午十一时,我把我的心留在这片森林里。
他说,他把他的心留在这片森林里,可是,他的人却不在,这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呢?
……
等等!他写的是“七月五日上午十一时”?!
叶知秋猛然震住!呆愣了几秒之后,蓦然回头去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
这莫不是意味着……她的心倏然揪紧了。难道说,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开?
踢踏,踢踏……这时,她的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这一刻,她竟然惶恐得不敢转回头去,生怕自己听到的是幻觉,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幻影。
呜咽一声,她终于转过了身。
面前的地板上,是一双跻着人字拖的男人的脚。
“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亲口对你说一声‘恭喜’再走。”高穆平沙哑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上。
是他!真的是他!
下一秒钟,她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扑到他怀里,又哭又叫:“不准你走!不准你走!你说过如果我这次珠宝大赛拿到了头奖,你就要跟我结婚的!高穆平,你不可以骗我!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见他不说话,她急了,跳出他的怀抱,双手乱比,“我真的拿到头奖!我……我有奖杯的!我……我把奖杯丢在了会展中心,可是,我真的拿到了头奖!电视、电视上有转播!我——”蓦然,她被他一把揽进怀里。
穆平用力抱住她浑身是汗的小身子,抱得好紧好紧。“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到了……”他吻着她凌乱的发际。此刻的她身上没有优雅的香水味,只有泪水和着汗水,吻起来咸咸的。然而,他一吻下去,就再也不愿意放开了。
叶知秋被他抱在他怀中,一颗又痛又慌乱的心直到此刻才算有了着落。她悲喜交集,“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我以为,你走了……”
“本来是要走的。可是在机场,我又看见了你。”他微微动容地道,伸手承接她的泪水。
“看见了我?”她愣住了。
“是啊,你总是无处不在嘛。”他爱怜地捏了下她红通通的鼻头,想起在候机大厅的电视大屏幕上,她高举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的情景。然后,他看到她当着所有观众的面说自己不该拿这个奖,接着跳下舞台,冲出会场。
那一瞬间,他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她将整个颁奖典礼弄得一团糟,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狼狈不堪,然而,她却奇迹般地拯救了他的心。
两千零四年七月五日上午十一时,他把他的心留在这片森林里。
然后,她来了。
高穆平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骨髓之中,他真实地感觉到她在他怀中颤抖。而直到这一刻,他的人和他的心,才终于合二为一。
原来他的心,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啊!
他终于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离不开她的。这一回,不管她怎么打他,怎么捶他,怎么挑剔他不是最好的男人,他也不会再放开手了。
两人柔情万千地拥抱了一会儿,叶知秋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离开他的怀抱,问道:“这么说,你早就回来了?”那他还躲在暗处不愿意出来,害得她伤心欲绝地哭了好久?可恶啊!
想到这一层,她当胸捶他一拳,生气地质问:“你刚才躲到哪里去了?”
高穆平抓住她再度欲行凶的粉拳,笑着道:“你在我家,我自然是在你家喽。”
“啊?”她怎么听不懂他说的话?
“傻瓜,你今天走的时候忘了关门哪。”他宠溺地拍她一记头顶。
她气得瞪眼,随即又想起两人初相识时,他也曾这样打她,不禁又笑了出来。
“那你就闯空门哦?”她斜眼睨他。
“你不也是闯空门吗?”他环肩笑看着她,蓦地伸手到背后,变了一样东西出来,“喏,礼物。祝贺你得奖的。”
“这个……这个是——”她巴巴地瞪着他手中的CD,“你从我家玄关上偷拿的?”
他手里的这张CD,不正是她今天早上放在橱柜上的那张?
穆平看着她又羞又窘的可爱神情,不由得放柔了声音问:“我送给你的礼物,为什么不拆开呢?”
此言一出,知秋立刻低下了头。好一会儿的沉默扭捏之后,她才小小声地嗫嚅道:“我……害怕那个是分手的礼物……”
“怎么会?傻瓜。”听到这话,他整颗心都融化了。原来,她像他在乎她一样地在乎他啊……他三两下拆开CD的外包装,露出专辑名称。
“两、个、人、的、森、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地念出,末了,讶异地抬起眼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含笑吻住她微张的唇瓣,也一并吞下了她的疑问和娇羞的轻呼。
从陌生到熟悉的距离 一直是个谜
喜欢已半聋半哑的爱情
在我眼中的你的样子 无关耳朵眼睛
常梦见的森林里四下无人除了你
我不管别人怎么定义现实里的爱情
我相信我的梦境揭露的讯息
习惯了用孤独的表情 阻止别人靠近
却不怕被你发现我脆弱的心 渴望的心
我只要闭上眼睛想着你
就会出现两个人的森林
把体温交换成共同的记忆
世界很远 心很近
六楼B座的宽敞客厅内,四面皆环绕着森林的图案,男歌手清朗深情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叶知秋和高穆平并肩坐在地板上,两个脑袋靠在一起,四只手紧紧交握。
“哎,我有一个问题。”叶知秋忽然举起一只手发问,“这里为什么要叫做‘两个人的森林’啊?”
“怎么,你有异议吗?”他挑起一边眉毛,斜眼笑看着她。
“我是觉得呢,不如改成——”她将脸凑过去,笑眯眯地道,“一个人和一只狼的森林,怎么样?”
“你想得美哦。”他恶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要改的话,当然要改成‘一只狼和一只松鼠的森林’。”
青翠碧绿的墙面上,画着一只灰狼和一只松鼠。松鼠胖乎乎的,有橘红色的绒毛;灰狼张着长长的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两只小动物似乎都有了几分灵性,用憨傻逗人的微笑祝福着这对有情人。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