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离开都城后,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又恢复了认识方子蓠之前的生活,每天只知道拿着酒坛醉生梦死。他原以为离开方子蓠后自己会很快适应,但事实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事。那时的他逍遥自在,而现在的他每天只能在思念的煎熬中度过。
他为了让自己跟方子蓠感觉上离得更近一些,一直保留着黑发的样子,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为情所困的人族青年。多少次他都想回到都城去,哪怕像上次那样躲上远方偷偷看上一眼也好,可他最终还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将这些念头一次次的给压了下去。
辗转数日,广灵竟回到了珠玑山,不是为了回水狐洞天,而是这里是他与儿时的方子蓠初遇的地方。
“子蓠?”
远远看去,一个女子正在向他靠近,当他看清面容时,狂喜的伸手想将她拉进怀里,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不过是他的又一次幻觉罢了。
一股股浓烈的尸臭味由远及近,广灵皱起了眉,寻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走去。
几十块尸体的残肢胡乱摆在一处山坡,场面让人惨不忍睹。尸体上散发出的淡绿色的微弱妖气告诉他,这些尸块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狐族中人。
普天之下,有谁敢对他的族民下如此狠手。广灵愤怒的仰天长啸,声音响彻天际。
突然身后有杀气传来,广灵及时转身,右臂一挥,一男一女两个持剑的小妖被打倒在地。
“何处来的妖怪,杀了我的同族,竟然还敢回来。”
其中那个男的从地上爬起来,又一剑向广灵刺来。
“住手。”
魅及时赶到,一眼认出了变装的广灵,激动的眼睛竟然湿润起来。
“姑姑,肯定是这个魔头杀了咱们的同族。”
“说什么混账话,还不快拜见灵君。”
“什么,灵君?”小妖们一个个呆傻的还没搞清楚的状况。
“这位就是我们水狐洞天的狐族灵君,你们还不快快行礼拜见。”
广灵原地身体一转,白光闪烁,瞬间恢复银发白衫的本来样貌。
“拜……拜见灵君。”一众小妖惶恐的跪了一片。
“灵,你不要怪他们,他们几个不过道行八百年上下,都没见过你,所以才会和你动起手来。”魅解释道。
“没事,不怪他们,这是我的过错。”广灵轻道,“你们都起来吧。”
小妖们齐声谢过之后,全部站了起来,偷偷的打量都会眼前这个向来只在洞天画像上才能看到的人物。
“灵,你怎么回来了?”刚才魅还在为通灵镜看不到广灵而发脾气,没想到此时真人就已站在她的面前。
广灵一摆手,看向地上那些尸体。
“这些以后再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死在这里,是谁干的?”广灵道。
“回灵君,这几个是刚化为人形的小辈,从洞天里偷溜出来的。我们也是刚刚发现他们被杀死在这里,这才通报了魅姑姑一同前来查看。”刚才拿剑刺向广灵的小妖道。
广灵抬头看了看面露紧张之色的小妖,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花溪,办事机灵果断,有胆识,这些年来在洞天里帮了我不少忙。”魅道。
广灵没有说话,又看了一眼花溪,“有胆识是好事,但要搞清楚对手的强弱才能出手,若不是我刚才已感觉到你们身上的狐族气息,你们此刻已经和他们一样了,明白吗?”
“是,小的明白了。”花溪咽了咽口水,又行了一礼。
广灵实在不忍再看那些尸体,双臂微抬,白光散出,所有尸体都化为亮点慢慢升向天空,汇聚成几只小狐狸在空中,睁着灵动的眼睛俯视着他们。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花溪大声喊道。
“愿你们早日投胎转身,来世不要这么辛苦。”
广灵说完,小狐狸就再次化为光点,慢慢消散在空中。
“灵。”魅轻柔的声音。
“魅儿,我们回去吧。”广灵看向魅。
“回……回去?回水狐洞天?”魅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回水狐洞天。”广灵应着。
“好,好……花溪你先回去,通知洞天千万狐众,就跟他们说狐族灵君回来了,让他们准备迎接。”魅几乎高兴的无法言语。
“是,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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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风和方子蓠进入山林后一刻也不敢停,直到日头落下,林中渐渐看不清事物,洛风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子蓠,你还好吗?”
“还……还好,接着走吧。”方子蓠的双脚早就不听使唤了,但她不想成为那些怪物的美餐,一直咬牙坚持着。
“天黑了,山路夜行本身就很危险,再加上今日乌云避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天亮再走的好。”洛风道。
“在这里过夜?要是遇上那些怪物怎么办?”
“这一路走来,也没再遇上,也许它们已不在这片林子里了。没事的,有我在。”洛风大概看了下四周,将方子蓠拉到一棵大树下,“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
洛风刚要走,衣角被方子蓠抓住。
“我……我害怕。”方子蓠另一只手抱着膝盖,紧紧的缩着身子。
这样的方子蓠和平日大大咧咧的样子相比判若两人,让洛风从心里感到怜惜和心疼。
洛风握着方子蓠拉着衣角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然后转身折了些枯枝搭在方子蓠的上方,将她的身体全部遮挡起来。他绕着她来回几个角度看了好几遍后,才放心的说:“子蓠,我去去就回,万一有事,你就拔出小王爷给你的匕首。”
“那……那你自己小心些。”
“放心,我很快回来。”
本身正是寒冬,再加上山林里的潮湿之气。洛风知道,若不找到个合适的过夜地方,今天这个夜晚是很难熬的。
虽然他身上带着火折子,却不敢点燃,怕招来那些鬼东西。可是,眼看着光线越来越微弱,能看清楚的东西越来越少,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地坑里。还好他即便没了法力,轻功还是在的,几个登踏之后,人稳稳落在地上。
洛风掏出火折打着火,地坑的底部有十米左右宽窄,坑口还被厚实的枝叶覆盖着。他惊喜的发现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不少,站在这里感觉身上暖暖的,无疑这里是过夜的最佳选择了。
惊喜之余,他要马上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方子蓠。脚踏墙壁三两下翻到地面上,兴冲冲的朝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刺骨的山风一阵阵的刮着,方子蓠握着匕首的手冻的快没有了感觉,但一点也不敢放松,仍然紧紧的握着。
她透过树枝的缝隙观察着周围。此时的山里除了偶尔响起的鸟兽叫声外,就是风吹过树木的声音,一切都很平静,也许那些怪物真的离开这片山林了吧。
自洛风走后,方子蓠就躲在树枝后动也不敢动一下。双腿麻木的感觉不传来。她知道若不换个姿势的话,还没等洛风回来,她就要石化在这里了。
方子蓠小心的伸了伸腿,树枝发出颤动和相互碰撞的声音。就在她刚觉得双腿的麻木感得到缓解时,一张丑陋的黑熊妖的脸突然出现在树枝外层。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树枝全部被拉了起来,使她完全暴露在黑熊妖的面前。
“啊!!!!”当黑熊妖朝方子蓠扑来时,她拔出匕首向它挥去。
黑熊妖被方子蓠刺中后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顷刻间化为一堆黑水,掉落在地上。
“子蓠,你没事吧?”洛风听到黑熊妖的叫声,急忙跑了过来,赶到时只看到惊吓过度的方子蓠举着匕首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子蓠,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洛风抓着方子蓠的双肩,上下左右的打量着,没有伤口,没有流血,万幸,万幸。
“洛……洛风,你……你回……回来了。”方子蓠虽然也会些拳脚工夫,胆子也比寻常女子大些,但遇到这种连大男人都会吓破胆的事情,此时整个人已经不好了,说完后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