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梧桐苑。
穆筱蓉正坐着发呆。思量着今天白天赫连池提出的要求。“想办法让薛道之心甘情愿把女儿嫁给叶应凉。朕就不追究你的欺君之罪。”
她不是不明白赫连池的用意。赫连池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牢。东宫太后亲附傅丞相,在朝廷中颇有呼风唤雨之势。赫连池若想巩固自己的王权,必须培植自己的势力,与之抗衡。
而眼下,只有自己的爹和叶大哥二人最得他重用。至于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薛道之,却在这两个阵营之中更偏向于前者。若叶大哥能和薛宝仪联姻,薛道之的立场也不得不作出改变。
只是这最难的地方,就是薛道之既然有心亲附东宫一派,就断然不会轻易将女儿嫁给叶大哥。赫连池这是抓住自己的把柄叫她解其困顿啊!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是叶大哥?手中摩挲着今日在御花园,叶应凉送的紫玉琥珀簪,穆筱蓉心里堵得有点气闷。
正当此时,“娘娘,段侍卫来了。”木瓜来报。
“段风乔?”收好了簪子,穆筱蓉有一丝惊讶,“请他进来。”
“娘娘千岁!”
“免礼。不知道段侍卫有何贵干?”
“皇上叫臣先来禀报,待会儿皇上来娘娘这儿落榻。”
“他要来?”穆筱蓉一脸不悦。
段风乔见状,忙解释道;“皇上本是心地纯良之人,只是苦于在东宫的夹缝中生存,所以先前才会对娘娘百般刁难。娘娘是明事理的人,理应体谅皇上的。而且现如今皇上不靠傅家靠谁呢?昭媛娘娘和皇上乃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算是给个巴掌又塞个甜枣吗?皇上就可以胡作非为不计后果吗?本宫入宫以来,他何曾给过好脸色?”
段风乔想起之前奉命在穆筱蓉床上放那些玩意儿的事,难免心怀愧怍。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地说,“娘娘何等好的记性!当日在云月阁,娘娘在等候圣驾之时,已然认出了微臣,找臣打听方知皇上的身份。而您不愿与皇上相见,才拜托微臣准备了面纱。这么一说,娘娘待皇上不该是有愧在先的吗?”
段风乔所言不虚,穆筱蓉也无力反驳。“如此说来,那段侍卫是不是也算得上是本宫的帮凶了呢?敢问段侍卫,当初又是为何肯答应本宫的要求的呢?”
“微臣当初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只助娘娘逃过选妃。然而机缘巧合,现在娘娘已经入宫为妃,娘娘的事,臣不会再插手。”
穆筱蓉疑惑起来,“你受何人所托?”
“恕微臣不能坦言。”
“你这个人,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未免过于无趣。”
“微臣是皇上的人,只传达皇上的旨意,执行皇上的命令。不需要太多个性。”
穆筱蓉吐了一口气,“也罢。”
段风乔站了半晌,有些出汗,环顾四周,惊诧道:“殿内如此之热,为什么梧桐苑没有消暑的冰块?”
穆筱蓉以为段风乔故意为之,冷笑道:“恐怕是皇上的意思吧?你会不知?”
段风乔难以置信,“这……这样怎么能住人?”说完之后自己捂住了嘴,“娘娘赎罪,是微臣失言了。”
穆筱蓉早就在这种环境中待习惯了,竟也慢慢适应了些。一口轻松地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皇上对本宫,真是用心良苦啊!”
段风乔没想到穆筱蓉性子这么好,突然觉得,皇上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了。“娘娘受苦了。”
穆筱蓉喟叹一番,“这苦也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时候……”
“应该等过了夏天就好了。”
“……”
段风乔这回答差点使穆筱蓉为之绝倒。
“段侍卫果然语出惊人。”
段风乔一脸严肃,“娘娘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