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个宫人抬上来一个长长的琴盒,缓缓启开,一把梧桐木制成的七弦琴展露在众人眼前,琴首挂着一块用金丝串起的玉饰,琴尾有烧焦的痕迹。
穆筱蓉忍不住向前俯下身子,一阵赞叹;“古诗云:‘灵帝无珠走良将,焦桐有幸裁名琴’,今日臣妾托了皇上的福,得见汉末文人蔡邕的‘焦尾琴’,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赫连池挑了挑剑眉,“朕未尝想穆昭媛竟这么识货。”
“论琴,天下名琴有四把。春秋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汉代才子司马相如的‘绿绮’,然后便是这汉末蔡邕的‘焦尾’了。刚才皇上也说了,臣妾从小琴棋书画。又怎么会连这都不知晓呢?否则,不是浪得虚名了吗?”穆筱蓉不卑不亢地微笑着回禀。说得赫连池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就怕她不是浪得虚名。
穆茂兴坐在下面摩挲着胡须,无比欣慰,笑眯眯地等待着自己的女儿一展琴艺。
穆筱蓉缓步走下台阶,绕过焦尾琴,坐定。纤纤素手轻抬,拨动琴弦,优美婉转的琴音自指缝之中流淌出来,如泣如诉,淅淅沥沥如小雨。赫连池坐在上座上看着穆筱蓉恍惚有些出神,只见她秀项光滑如凝脂,皓腕白皙似霜雪。眉目含情,鼻腻鹅膏。琴曲一咏一唱,丹唇一开一合。泠泠七弦上,涓涓心中事。
一曲终了,众人抚掌惊叹。“好曲啊!”群臣都赞叹不已,坐在穆茂兴旁边的几个官员都对着穆茂兴称道;“娘娘琴艺高超,丞相教导有方啊!”穆茂兴礼节性地谦虚一阵。
穆筱蓉起身对赫连池行礼;“臣妾献丑了。”
赫连池难得含着笑,只是辨不清是真是假。松开揽着傅锦盈的手,朝台阶下的穆筱蓉招了招手,“爱妃琴艺果然不同凡响。过来朕身边坐吧。”
早在一旁目瞪口呆了的傅锦盈回过神来,“皇上!妹妹她怎么会……”话没说完,就被赫连池瞪了一眼,没敢往下说。
待穆筱蓉在赫连池身边落座,赫连池凑到她耳畔,笑意直到眼角,私语道;“很好,你又一次骗了朕。”
穆筱蓉对于赫连池的靠近十分排斥,表面上不动声色,冷静地回答;“若是辜负了皇上的期待,那是臣妾的过错。只是,臣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皇上步步紧逼,臣妾刚才也不会令皇上失望。”
“朕不信你就这么与世无争,以至于说自己不学无术,一窍不通。朕就说,好歹是丞相之女,官宦之家,怎么会不同文墨。你可知,欺君之罪,罪该万死。”
赫连池威胁的语气使得穆筱蓉不敢侧目与他对视。忽然又明白过来,“皇上需要臣妾做什么?”
赫连池笑得更爽朗,“原来不笨。”
赫连池笑意愈浓,看了一眼台阶下的叶应凉,又重新附在穆筱蓉耳边,说了一句话。穆筱蓉蓦地瞳孔放大,身子不由得向后微微一仰。
“臣妾……”
“怎么,不愿意?你可知欺君之罪,罪可株连?”赫连池大笑着倒了两杯酒,递给穆筱蓉,“来,爱妃,共饮此杯,还望爱妃能够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