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把颜沐清惊醒了。
他睡得迷糊着,翻身来搂她,却抱到一具滚烫的躯体,登时睁大了眼睛。
云皎刚要张口说话却又咳了起来。
颜沐清急忙起身,按亮了床头灯,“怎么了云皎?”
“我…好像发烧,感冒了。”她小声说。
灯光照射下,颜沐清才发现她已经烧得双颊通红,嘴唇泛白,还一直不停咳嗽。用手量了量她的额头,眉心凝结,“你傻呀,病了还忍着。”
“我很少…生病的…”云皎断断续续的说,“我怕吵醒你。”
“就是很少生病的人才病来如山倒。”颜沐清也不和她争这个,翻身下床,去客厅的柜子里找药箱。
过了两分钟,他就拿着箱子回来。又去接了一大杯热水放到床头凉着,还细心的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到云皎身上。
“应该有治感冒的药吧,我看看。”他低头翻翻找找,跟云皎絮叨,“我很少生病,这药箱还是雇佣的阿姨帮忙置办的,我只嘱咐了多备YN白药。”
“治跌打损伤的?你还常和人打架啊?”云皎笑问。
颜沐清眨眨眼,戏谑地问:“床上打架算吗?”
云皎别开了眼。
“行,脑子还没烧糊涂。”颜沐清被她的别扭神情逗乐了,也不再捉弄病人,“偶尔跟袁总他们打打球,偶尔跟裴森然他们打打架,免不了磕磕碰碰的。”
云皎没接话。
“还真有一盒感康。”颜沐清翻出药盒,仔细阅读服用说明。“就是还有两个月就过期了,应该还可以。这样,你先喝一颗,再多喝点热水,如果天亮还没降温,咱就去医院。”
他把水杯端给她,还细心的先试了试温度。云皎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看他。
“跟你开玩笑呢,真生气啊?”颜沐清一手端水,一手拿药,转到床另一边,让她与自己脸对脸,“生着病还闹脾气,会病的更严重的。乖,赶紧起来,把药喝了,药到才能病除,到时候你要还不解气,也有力气来打我啊。”
云皎从没试过跟别人撒娇耍赖,只是仍然不喜欢他吊儿郎当荤素不忌的话语。她不耐烦的翻身躺平。
颜沐清仍然端着水和药站在床边,静默了几分钟,他慢慢开口,“云皎,我不喜欢你这样。女孩子,生病了娇气一点,无所谓,我可以照顾你,哄着你。可你得听话啊。”
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明白自己在气什么。云皎爬起来,接过他手上的水和药,仰头吞了下去,并顺势把那杯水喝了个精光。
“这就对了。”颜沐清板着的脸终于舒展开来,把空杯子接了过去。
“颜沐清,我也不喜欢你这样。”云皎咬了咬唇,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不快,“每次我想跟你好好说话,你都没个正形。”
他扬了扬眉毛,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床上打架而已,很过分吗?咱俩没做过吗?瞧你,闹半天,原来是为这么点小事儿?”
云皎不说话,颜沐清很识趣,“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注意行了吧。”
“谢谢。”云皎干巴巴地说。也不知是谢他的配合体谅,还是照顾。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云皎的状况时好时坏,颜沐清倒不至于因为这点小分歧跟她置气,一直实心实意的在床边照顾他,隔一个小时就量一次体温,不停的换毛巾帮她敷额头物理降温。两个人都醒着,却再没说一句话。
天光微亮的时候,云皎的体温终于回到了正常范围。咳嗽也不那么频繁,她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的睡过去。颜沐清帮她把被子掖好,开了空调,把温度调高一点,轻手轻脚的关了门,退出了卧室。
这样不休不眠的照顾病人,在他,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体验。大学时候照顾那个人,后来照顾年事渐高行动不便的爷爷。他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可如今享有这一切的云皎,似乎对他的熟练毫无体察。
颜沐清从不认为趁人之危有何可耻,可也一再领悟到,使一个人心生感动,并不能真正促进双方的关系。从前是,现在也是。
昨晚只睡了一会儿,又是和那女人斗嘴,又是哄她照顾她,此刻,他也感到疲倦袭身,到底比不得年轻时候那样能熬夜了。他坐在沙发里,默默抽了一根烟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