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也和颜沐清一样,猜到祁又铭约她来倾慕,肯定是有心事,不愿意一个人喝闷酒。
她周末在家窝了两天,武丽看不下去了,非撵她出门,经过许昊冉的事,武丽显然已经对让女儿去相亲这件事不抱希望,但又开始鼓励她多参加社交活动,期待她能从中替她寻觅到乘龙快婿。
云皎失笑。曾听闻晨灿续筱川的一桩趣闻,据说续助理的父母家教严格,常常耳提面命,不许女儿和老板袁梓晨从密过甚,害怕落乡邻闲话,损害家族名誉。武丽倒好,似乎完全不担心她常与祁又铭单独相约。
往常祁又铭约她,云皎都是看心情,随机答应或拒绝。但今天,从电话里听,祁又铭确实情绪沮丧,她也知道倾慕是他和张晨认识的地方,故地重游,他这是又在折磨自己了。
说实在的,她很想告诉他,他们现在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了,各自有了婚约,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出路。可是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时,她又后悔了。
旁观者清是没错。可感情不就这点最磨人,劝得了别人,说服不了自己,如果她真能做到不拖泥带水,当初就不必和许昊冉做无用的尝试,落得彼此难堪;如果她真能放下旭东,那接受颜沐清或者任何另外一个男人的追求,又有何难。
直到进入倾慕云皎都没想好怎么劝祁又铭。也许人至伤心处,其实不必劝,也听不进去劝,她安安静静的坐陪就好,喝一两杯也可以,反正她最近也有烦心事找不到出口。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祁又铭根本没知会过她,颜沐清也会来。
自那日公安局一别,两人没再见过。看颜沐清从她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的架势,云皎以为是他故意叫祁又铭从中拉线。而且看祁又铭扭着身子笑眯眯的冲她打招呼的样子,他已经把祁又铭先灌醉了,因为一向精明淡漠的祁又铭有个算得可爱的习惯,就是喝高了特别爱笑。
云皎强自在颜沐清的盯视里保持镇定,脱掉羽绒服放到一边,走到他俩的桌子,在祁又铭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等云皎入座,颜沐清就收回视线,没理会她,而是跟祁又铭说:“皮条客这坏名声我可以担,但现在你们分了,能怨着我吗?”
“她跟你比较熟。”
颜沐清急忙摆手,也不避讳她在现场,“可别。我们又没上过床,再熟能有你熟吗?”
“怎么回事?”云皎插话寻问。
“听说张晨订婚了。”颜沐清抿一口酒,拍拍老友肩膀,“强扭的瓜不甜。你以前怎么对人家,你忘了?我早告诉过你,那样不行。”
“我…”祁又铭张了张嘴,没反驳。
这么些年,云皎虽然了解祁又铭不善于表达感情,但这两人的哑谜打的她有点找不着北。
祁又铭隔着桌子来够云皎的手,她迅速躲开,他问:“你呢,她跟倩倩说什么了没有?”
“这个…我没什么情报可以提供。她上次来过本市之后,就再没跟倩倩联系过。”
看得出来,祁又铭非常失望,仰头干掉杯中酒,晃了一下才撑着桌子站起来,“你们待着吧,我先走了。”
“你自己能行吗,要不…”我送你回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祁又铭已经挥开了云皎,他脚步虚浮的往外走,还不忘嘱咐:“别太晚,不然过了门禁时间,你爸妈又要怪罪到公司头上。”
剩下颜沐清和云皎两人面面相觑。
“爱情啊,真是个磨人的东西。”颜沐清率先回神,终于能直抒胸臆,叹息一声,他抓起酒瓶倒了两杯酒,“来,娇娇妹妹,咱俩走一个。”
这个久违的称呼叫云皎微微蹙眉,“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男人的事。”颜沐清倚着沙发背摇晃杯中酒,老神在在的回答。
云皎坐到祁又铭刚才的位置上,端起酒杯,“好吧,我该克制下我的好奇心。”
颜沐清瞥了她一眼,牵着嘴角笑,“人都走远了,你的重点应该转移到我身上。”
不待云皎听清,台上突然爆出激烈的音乐,人群突然轰动起来。原来是到了每晚的摇滚时间。
“你刚才说什么?”云皎凑过去他身边大声问。
颜沐清翕动嘴巴,却没有话音。夜场演出开始了,音乐太吵,她再靠近,一个不察,被他往耳边连吹了两口热气。
云皎出门前梳了个利落的马尾辫,倩倩建议她放两小绺头发垂在脸侧,显得年轻。给颜沐清这么一吹,发丝都在脸上纷飞。但她没躲,把头发理顺,别在耳后,像看个淘气的孩子,心平气和地问:“高兴了?”。
“没良心的女人。”颜沐清哼了一声,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云皎被逗笑了。祁又铭早说颜沐清这人仗义,其实早验证了。远的不说,近来他替自己挡了硫酸,挡了那些闹事的家属,她是得谢谢他。
可是当时从公安局离开,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回家后,她记起上次在医院,颜沐清那霸道的话语,他没潜台词她是个扫把星,她倒自己领了这称号了。再联想他那玩世不恭的脸,她真没有勇气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谢了,直接开车躲走。
眼下有机会,她再次捞起酒瓶把杯子斟满,越过沙发,落落大方的走到他面前,和颜沐清的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几个意思?”他抬眼问。
云皎不说话,越过他,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想离表演的主舞台近一点。
颜沐清看着她这一袭红裙过分耀眼,后面已经有几位男士目光不停流连在她身上。他往外侧了侧身子,隔开那些人猎艳的眼光。
两人都侧靠在沙发背上,云皎坐定后扭头,刹那间四目相对,谁都没躲,相视一笑,算是抿了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