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后面是一个欧式花园,花木扶苏,流水潺潺,汉白玉的小天使雕像憨态可掬,泛着润泽的光。云皎匆匆疾走了几步,便觉得右脚一阵刺疼,用左脚支撑着跳了几步坐到花园的木制椅子上。
颜沐清追出来小花园,见她把鞋子都脱了放在一边,脚踩在石子路上,茫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
“云皎。”
他唤了她的名字,突然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今天,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祁又铭故意安排她来的,竟然给他们又遇见了。云皎被他唤回了神志,抬眼看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颜沐清目光灼灼,判断不出她的情绪,但看她那副样子,就又没了脾气,干脆蹲下来,打着手机的手电筒,执起她的脚查看。
云皎挣了一下,他立刻喝住:“别动!”
他捏了几个地方,问她疼不疼。
云皎都摇头。
他略微松了口气,起身坐到她旁边,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帮她按摩。
云皎生怕裙子走光,努力用手压着裙边。颜沐清见状,直接将西服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腿上。
他的手法很熟练,掌心干燥温热,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激的云皎有些颤栗。见她又要缩回去,他手上就用了点力道。云皎没再敢动。
这个场景太奇怪了,已经分手的两个人,再重逢,居然能这么安静相安无事。
过了十多分钟,颜沐清开口问,“好点没?”
“还是酸,这里空调太冷了,而且我最近总觉得没力气。”云皎小声说。
颜沐清不悦地批评,“知道自己脚有旧伤,还不注意保暖,穿这么高的尖头鞋不是自找罪受吗。”
“要配礼服,没有办法。”
颜沐清眼神阴郁,“女人真麻烦!明天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我跟姚谦睿打听下,他们家应该有认识骨科权威。”
“不必了。”
“我不放心。”
“好吧,依你。”云皎对他不动声色的强势已经习惯。“哎,你说我要是残疾了怎么办?很多年前,当医生和教练告诉我,我不再适合做长跑运动员的时候,我难过死了。”
“要真残了,我给你申请办个残疾证,保证你每个月都能拿到生活补贴。”
云皎气节,“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不瞧瞧自己都在说什么傻话。”颜沐清立刻反驳。
“我开玩笑呢。”云皎赧然,本来是挺尴尬的,可是他突然对她这么温柔,好像他们不曾分开过,于是好些话便问不出口了。
“我也是。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云皎赌气地说,“我自己玩笑那叫自嘲,你说那叫讽刺。”
“好好好,我的错。”颜沐清举手投降,“以前,现在,都是我的错。”
云皎终于笑了,忽然倾身抱住他。
颜沐清愣了一下。
云皎再往他怀里钻了钻,“我想说谢谢,可你肯定又得生我的气。”
“不能生你的气。”他说。
“上次,我发这么大脾气,你还肯理我?”
颜沐清忽然笑了,搂着她的胸腔都在震动,“我早知道,你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越想要的东西就越表现的不在乎。一开始,确实在跟你置气,不就是冷战吗,女人都爱玩这套。可转念一想,自己喜欢的也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肯定是真的生气了,当时我也有点下不来台,才那么口无遮拦,害你伤心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云皎。”
“我又一次输给了你,颜沐清。”云皎喃喃。
他把她从怀里拖出来,捏着她下巴皱眉问:“不高兴?”
“没有。”云皎急忙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又搂回他的腰,软软地说,“这次是真心话。”
颜沐清没再说话,回抱住了她。
失而复得的怀抱,她觉得像一个梦境,在里面,忽然间这些日子的委屈都涌了上来,“这段时间,我好想你,可是又不敢去找你。许昊冉还跟我说…说…”
“说什么?”颜沐清紧张地问。
她闭着眼,一鼓囊都讲出来,“说佩咏碰到你陪丛友灵产检。”
“原来是这个。那是事实,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她一个人逛儿童商场出来,拎着不少东西,她老公堵车过不来,就拜托我顺路载她去医院那边,偶遇、顺路而已。除此之外,我们真的再没别的了,要是你不信,我这就打电话给姚邵堃,你可以直接问他。”
云皎立刻摇头制止,“你还嫌我那天在袁总他们的婚宴上不够失礼吗?”
颜沐清揉揉她头发,“你不是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现在我在意了。特别是,他们都是你在意的人。”
好一阵儿,颜沐清没有说话。云皎将手放到他掌心里,挠了挠。
这个熟稔的动作,便是在示好了,颜沐清弯了嘴角,轻声说,“云皎,咱不闹了行不。”
“我没闹。”
“我可以疼你宠你,可不会惯着你。偶尔你也得听我的话啊,或者起码让我把话说完再跑路。”
“你又想说什么?”云皎立刻戒备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