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城南城建局的一位前局长,叫弓长庆,与云皎算是旧相识。当年君驰标下城南那块地,筹划青年社区的时候,弓局长给了他们很多支持。奠基仪式上,主持人却将他的名字错念成了“张庆”,害得云皎事后亲自登门给局长道歉。
城南开发是近几年才有的规划,早前那一带都是棚户区,出了名的脏乱差,弓长庆是从西北一个小县城出来的,一路摸爬滚才调入B市这种一线城市,可惜至此他已56岁,年龄摆在那儿,再升不上去,只得认命的混在城南地界等待退休。
哪知道时来运转,赶上南部大开发,他的城建局一下成了大热门,被所有建筑商开发商众星捧月般厚待着,一时间风光无量。
“小戴呀,难得见你一回。”
“弓局长好。”云皎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问候领导。
弓局长笑眯眯地说,“你看你又跟我生分了不是,早前我就说过想认你做个干闺女,大家都随意点。”
“不敢高攀。”云皎也笑着谦虚的回,急忙转移话题,“我听说弓夫人年初的时候做了手术,恢复的怎么样了?”
弓长庆叹息一声,“去了,就上个月的事儿。”
云皎惊讶的捂嘴。
“年轻的时候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她的肺病好多年了,怕给家里添负担,一直没仔细治疗过,后来咳血了才住院,做手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您节哀。”
弓局长语气萧杀,“人啊,这都是命。你说我这一辈子,快退休了才混到个局长,好容易苦尽甘来吧,还没来得及享福呢,她就撒手人寰了。”
云皎一时想不出安慰人的话,只得从路过的服务员那里拿了一杯红酒递给弓局长。
“谢谢。”弓长庆接过去,喝了一口,平复了下情绪,又说,“我老伴儿去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的儿子,弓越和你一般大,去年从英国留学回来的,现在在一家外企工作,也没有女朋友。我左思右想,就觉得你挺合适,一直想着让你们见见,可你这孩子总是不给我机会。”
“呃…”云皎这才知道弓局长兜了一个圈子,是要和他说这件事,只得尴尬地笑笑,“我那不是为了工作避嫌嘛。”
“我这人做事一向磊落,不怕别人闲言碎语。再说了,君驰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标下城南的项目也是实至名归。”
“您过奖了。”
“哎,再说吧。现在我老伴过世,按老家的规矩,弓越要守孝的。”弓长庆又叹息一声,仿佛不能撮合这件婚事是他今生一大憾事,“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再来找我,千万别因为这事儿不好意思。”说罢摇着头背着手走开了。
这时小任回到了她身边,八卦兮兮地问,“戴姐,弓局长是要给你介绍对象?”
“对。局长的独子,留学海归,青年才俊,你要不要见一见?”云皎坐下来,觉得特别累,用手敲敲自己的脚踝,许是这里冷气开的太足了,觉得不舒服。
“我只喜欢旭晟那样的。”小任大言不惭,过了一会儿又说,“戴姐,之前…旭晟跟我讲过一点…你和他哥哥的故事,我觉得特别感动。”
云皎有些意外,旭晟和小任已经亲密如斯?
“是我非磨着他说的,你不要怪他哦。”小任看她神情不对,急忙辩护,“你就当我多嘴好了,我总觉得感动又不能当饭吃,能陪在身边一辈子的才是好的,颜总和你才更般配。”
“知道是多嘴还说!”
云皎正思忖怎么堵住小任的话头,没想到却被人抢了先。
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出现在了她视线里,云皎顺势抬头,看到颜沐清一身笔挺的西装,正以不悦的表情看着小任。
小任好不尴尬,慌张后退几步,差点撞上路过的服务员。
云皎也没好到哪去,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重逢,情急之下她迅速站起来,一声不吭大步离开。
颜沐清来的晚了点,进来没几分钟就看到了小任在冷餐区拿东西吃,猜想多半是云皎带她来的。绕过去,果然看见了这个久不见面的女人。
她穿一袭高定藕粉色鱼尾长裙,踩着银白色细跟鞋,优雅尽显,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煞是好看。不少人跟她搭话,她面带微笑,侃侃而谈,应付的游刃有余。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总是让脚离地,晃几下脚腕,或者扭一扭小腿肚的肌肉。
颜沐清便觉得不对劲。
正要过来,却被那位弓局长捷足先登。他不知道云皎早与局长相识,只当这些当官的都色迷心窍,在远处防备的盯着这边的情况,结果云皎与局长有说有笑,给他看的上火。
那人一走,他就往这边来了,听小任刚才的话,原来局长是要把自己儿子介绍给她,他更气了,都不先问问人家有没有对象就说起媒来了?
哪知小任还和以前一样没有眼力劲儿,居然把他和莫旭东放在天平上衡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颜总,对不起…”小任唯唯诺诺。
颜沐清懒得理她,追着云皎的步子出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