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配合着犹豫了一下才道:“姑娘乃女中豪杰,敝酒楼有幸结识,这便借姑娘的口,开此先例罢,今日相思泪不限量,另外在座的每一桌,敝酒楼会送上一道私房菜,以为庆贺。”
又是一阵山呼般的喝彩,自然是为相思泪而喝。
江楼月到柜台取了一壶相思泪,这才走到角落里一桌上坐下,“是什么风,把孟公子吹来了?”
孟归尘端起江楼月给他倒的酒,慢悠悠地喝下一杯,赞道:“你这酒,何以每次喝,味道都有不同?”
“是么?”江楼月又给他满了一杯,突地站起身来,转过去对着众人道,“方才这位公子说,今天大家点的相思泪,一概由他付账!”这次众人是真的兴高采烈了。
孟归尘端着酒杯的动作一滞,听着各桌传来的谢声,一时只觉得胃疼,转眼看着江楼月笑眯眯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楼月凑过去问道:“怎么样,孟公子,现在这酒滋味如何?”
孟归尘看也不看江楼月,闷着喝酒。别说三壶了,再来三坛,也醉不倒他。
江楼月道:“别这么小气嘛,不然收的酒钱我分你一半?”
闻言,孟归尘觉得好像没那么肉疼了,瞪着她的眼神缓和了些,又是一杯酒下肚,这才回过味来。不对啊,这本来就是我的钱,分我一半不还是我亏么?!
江楼月见他反应过来,在一旁笑得只差花枝乱颤了。孟归尘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看起来跟平时也有不同。
见孟归尘视线转移,看着酒楼门口的方向,江楼月也转头看去,几个江湖人正踏进酒楼,在唯一剩下的一张桌子边坐了。江楼月见孟归尘收回了视线,问道:“你认识?”
孟归尘一本正经地道:“不认识,只是认得他们的打扮。”
江楼月点了点头,也没在意。她想着从青辰派回来还没来得及看父亲的信。她心里不免担心,明日周密就要进宫看画像,也不知做的这些能不能改变成为恭王妃的命运。她心里焦灼着,暗自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太仓促了,必定还有不少关节是她顾虑不到的。想着想着,她觉得不大舒服,对危险敏锐的感觉让她心莫名一颤,她转过头去,迷茫又无辜地看着身后的人,见方才进来的那桌江湖人,正有意无意地往她这桌看,眼神一看就不怀好意。
江楼月看着孟归尘,小声道:“你的仇家?我先声明啊,不许在我的地方闹事。”
孟归尘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楼月微眯了眼,不对劲。她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来,她不曾行走江湖,那几个人总不至于是冲着她来的吧。
剑鞘碰在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
江楼月转身,看着那桌的人都站了起来,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边。
莫不是府兵们出去四处散布消息时,招来了青辰派的仇家吧?这也太背了!江楼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归尘,他怕是在这几人踏进门时就知道了,却不告诉她。
“这就叫做——现、世、报。”孟归尘轻悠悠地道。
江楼月哼了一声,看向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用毒自然是不在话下,但尽量不在酒楼里动手,打坏了东西倒没什么,影响了生意可不好。
这家招财酒楼,前世时是由周密暗中买下的,皇子私下里置些产业,或是由门人出面打理,本就稀松平常,周密手底下的生意,却格外的多,毕竟夺嫡要用钱之处不能再多。招财酒楼后来是她在帮周密暗中打理的,如今先一步买下来,是为了以后抢他生意,再则银子这个东西有备无患,今后一定用得着。
江楼月看也不看那边的四个江湖人,走到柜台处,悄声跟掌柜说了些什么,借着自己的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掌柜的。然后她便转身走向那四个人,“这几位朋友,是找我有事?”
四人皆把剑握在了手中,盯着江楼月,其中一人凶恶地道:“朋什么友,你就是那个青辰派新收的弟子?”
还没待她说话,另一人打量着她笑道:“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做了尼姑岂不可惜,你们说是不是?”四人发出嘿嘿笑声。这人接着道:“不如跟着咱们兄弟几个,保管让你吃香喝辣,美人儿意下如何?”见江楼月只是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四人,没有任何动静,他心想这才入青辰派,想来还没学个一招半式的呢,根本不用顾忌。想着,他越发靠了过去,伸手摸向江楼月的脸。
那边角落里的孟归尘也只是看着没动,不过已提起了内力,随时准备出手,但以他看来,她越是放任那几人嚣张,待会儿她下手只会更重。
在那人的手即将摸到自己的脸时,江楼月伸手将他的爪子拍开。
孟归尘眼神动了动,他注意力多半在江楼月跟那四人身上,此时方闻到,不知何时空气里已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看来她早就动手了。
被用力拍开了手,那人瞪着江楼月道:“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就“噌”地拔出了剑,吼道,“上!”却发觉身边三人没动静,不耐烦地回头去看,见那三人都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一脸的惊恐。这人立时低头一看,吓得剑都掉了,握住了手腕,看着手掌上皮肉一点点腐烂,还在发出滋滋的声音,冒着白烟,一下就痛得哇哇乱叫,东倒西歪地撞翻了凳子。
另外三人的其中一个道:“想不到青辰名门正派,竟出手如此狠毒?”
“哼,有的人自己找死,关我青辰派什么事,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做什么了,谁看见了?”江楼月道。
“你!”那人恶狠狠地道。三人都拔出了剑来,不再废话,朝着江楼月攻去。
江楼月侧身闪过一人的剑,与他们斗在一处。虽有两次险些受伤,但不出十招,这三人已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软绵绵地栽在了那里。
孟归尘走过来,看着地上的四人。
江楼月道:“死不了,也就是四肢无力,提不起内力罢了,孟公子不是体验过么?”她脸上的笑容又柔和又明亮,她微醺,看着她的人亦微醺。
孟归尘撇了撇嘴,简直不想搭理她,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交给我吧,阎王易惹,小鬼难缠。”
江楼月看了他一会儿,将一个小药瓶递给他,脸上也认真了些,“多谢。”语气郑重,听来甚有诚意。接着她轻声道:“不过那只手,只怕是废了。”
脚边的人似听见了她的话,整个身子一阵抽搐。
孟归尘挑了挑眉,这个女人,果然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