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走到了门口,和翁辛茜站在了一起,乔安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慎踩在了周齐晟的脚上。
她焦急地回头,“阿晟,没事吧,我……我……”
周齐晟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当然没事,不要担心。”
乔林在旁打着哈哈:“然然,我们就是回来找你的,可是,你看你现在也是有名望的作家了,我们是怕你不肯接受我们。”
“是啊,然然,妈妈这些年一直都在想你。”
乔安然这才转回头来:“是吗?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想成为作家么?因为我想你们要是还活着,没准会读到我的作品,没准会想起你们还有一个女儿。我等了你们二十年啊!二十年有多长啊!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的作品里会有这么多流浪儿,会有这么多残缺不全的家庭吗?谢谢你们,这一切是你们所赐呢?要不是你们,我哪里有机会体验这种生活?”
“然然,我们不是故意的,当年离开的时候,我也是很痛苦的。”
“痛苦?你跟我说痛苦?那当年为什么抛弃我?回了安都之后不是接手乔家的企业了吗?难道那时候你们有过要接我回身边的念头吗?你现在跟我说你痛苦?到底是谁痛苦?”
“我们当年离开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是那些追债的追的紧,我们也断不会扔下你不管!”乔林嗓门有些大,像是在极力为自己争辩。
“那后来呢?后来不是有钱了吗?后来难道也有人追债吗?”
“然……然然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跟爸爸妈妈说话!”
“我就是这样呀,这二十年来,没有人教我应该用什么语气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说话呀,乔先生,我还有爸爸妈妈吗?”
“然然!”
“说吧,这次回来H市,有什么意图?不怕那些二十年前追债的来找你了?”乔安然的语气有些不好,也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有些哽咽。
“然然,我们是想来接你回去了。原谅我们,好吗?”
看着眼前乔林仿佛一片真心的样子,乔安然只觉得厌恶。
“到了现在,你们还在隐瞒是吗?我师父既然能够查到你们今晚在这里吃饭,就不会不知道你们这次来的目的。乔先生,乔太太,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没有好好把握。”
乔安然拉着周齐晟的手就要离开,奈何乔梓敬跑了过来挡在两人面前:“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
乔安然看着乔梓敬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有她的存在,而且刚刚的行为来看,乔梓敬也很不认同乔林夫妇的行为。一时之间,她竟有些庆幸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血脉的男孩没有被乔家重男轻女思想所荼毒。
乔安然是太累了,身子往周齐晟的身上靠了靠,“你可以来找我,不过,我不想见到其他人……”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乔林和翁辛茜一眼,她想,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眼。
周齐晟带着她走了。留下一旁带着探究眼神盯着自己父母的乔梓敬。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最敬爱的父母,当年竟能做出抛弃亲生女儿的事情。而现在,他也已经隐约知道这次来到H市的目的。心中对父母就更加鄙夷了。别说姐姐不肯原谅他们,就连他,也不想原谅他们。
对着乔林他们哼一哼,说:“乔先生,乔太太,你们真是让我太失望了。”说着就离开了包间往外走去。
乔林大发雷霆,猛地将桌子掀翻。指着翁辛茜:“看看,看看!都是你教出的好儿子好女儿!”
“当初要不是我们抛弃然然,今天她也不会这样,说到底,还是我们伤了她的心。”翁辛茜低语。
坐在车上,周齐晟开车的速度很快,他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刚刚在包间里的时候,他一直不开口是因为他想让乔安然自己解决。只有这样,她才能走出来。可他不说话不代表他对他们就没有怨恨。
乔安然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周齐晟黑着脸,双手僵硬地操作着方向盘。忍不住开口道:“阿晟,你慢点开!”
周齐晟撇过脑袋看了乔安然一眼,这才放慢了速度。
“然然,你没事吧,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
“我为什么要哭?压在心头二十年的事情终于彻底放下了,我现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我们下车走走?”周齐晟提议道。
乔安然看到路上行人稀少,可是这一带两旁树木茂盛,绿叶之上盛着些雪,在橙色灯光下闪闪发光。
两人手牵手,走在灯光下,乔安然才开口又说道:“我以前写作,是因为觉得作家可以让全世界的人认识他,我想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我写了很多作品。我创立了安可杂志社,闯出了些名堂,就是因为希望有朝一日安可进入大家的视线,有人会发现安可的创始人是一个叫乔安然的人。也许他们会看到,并且会想到:这是我们的女儿,也许他们就会回来找我。”
“后来进入CH实习之后,是因为当时我正好看到CH与安都的乔氏有合作的项目,所以,我就留在CH了,也是希望有一天他们在看CH的资料的时候,乔安然的名字可以闯入他们的视线。也许他们就会想到:这是我们的女儿。也许他们会回来找我。”
“沈承欢他们陷害我抄袭的时候,H市的文学协会也发表声明,网上更是炒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我想,这一次,他们一定也都看到了吧。我不惜名誉地想得到他们的注意,得到他们的同情,可是他们呢?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我,就算想到了,也根本就不在意。”
“你们为我的事情奔波,你、师父、许令诚、徐思可、陈时希、傅颜、吴才还有CH和安可里的同事们,他们都为我出主意,替我着急。可我自私的就是在等他们的消息,我不信他们就真的这么无情。”
“可我错了,我伤了朋友们的心。”
乔安然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周齐晟始终陪着他,不多言语,“然然,我们都会理解你的,你这样想,只会让我们更心疼。只要,你开开心心的,从今天开始,放下这二十年的等候,放下心里的这块大石,我们期待看到一个全新的你。像涅槃重生,我们想看到一个更加自信更加开心的乔安然。答应我,好吗?”
周齐晟将乔安然拥入怀中,安然的脸靠在他的胸口,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为我们俩的未来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