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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雨山

周家别墅里,女人穿着淡紫色的睡衣,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在原木楼梯上,她耷垂着脑袋,看不出正在想什么。

楼下沙发里,周方正放下手头的报纸抬头看自己的妻子。却见木芙霜一脸的倦容。不由得也皱了皱眉头。

正欲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大门打开,周敏清的声音传来,“爸妈,我回来了!”在二老面前站定,浅笑着。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含糊的回答了声。对这女儿他们也是没辙了。今年三十岁了,自从前年和王衷磊分手后就再没谈恋爱。想给她介绍对象吧,她哪一次不是故意搞砸的。久而久之,两老也就不愿再多管。

可偏偏儿子也是一个样,甚至更糟糕了。大学刚开学,听说谈了个女朋友,听上去不错,都很开心,谁知一个月都不到就分了,此后竟然一直都没再谈过,好不让人揪心。

周敏清自然知道两位老人的心思,不过是无能为力罢了,她自己尚且如此,哪敢去劝她那个倔强的弟弟?于是猫着步子躲回了自己房间。

大厅只剩下周方正和木芙霜。男人问起妻子心情沉重的缘由。才知道是读了雨山的小说后有些感触而已。妻子两年前开始读雨山的文章,起先并不知道雨山其人。只是看了一篇名为《忍耐和等待》的小说。小说讲述的是一个盲人小孩古七七在被亲人离弃之后在这个世界孤独求生的故事。他在人性的夹缝中寻找自己的安生地。他抬着头问:叔叔请问这条路可以走到哪里?他却不知他眼前早就没有任何人了。他独自爬上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峰,带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对着大海说:“大海,我终于看到你了”……小说很简单却很感人,文字很通俗却也很犀利。你可以想象这样的七七确实存在,你也可以看到他好像就在眼前用血色的双手摸索着爬到山上去……她记得小说的结尾是这样写的:漫天的雪下着,七七坐在雪里,紫色的双手捧起一把雪覆在脸上。他灰色的毛衣张着口子,仿佛再说,看雪,看雪……

小说没有讲七七的结局,也许是作者也不知该如何写下去了。

木芙霜刚看完小说的时候,以为是哪位著名作家写的。因为其中的感情以及文字的运用都恰到好处。而后来才知道,原来雨山,不过是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叫乔安然。

她也看过她的照片,很文静的一个女孩,眉眼间透着坚定,带了丝愁情。

而后读她的诗:阳光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照了一世界的明亮/蹿动着/在片片叶叶间/藏着一股香气/撞进屋来。

又或是:夜很静/伴了丝小雨/冰冰凉/闪着泪光。

木芙霜刚刚就是在楼上看雨山新发的小说,正是七七的续篇,小说开篇就是之前雪中的情景,一下子勾起木芙霜对七七的回忆。小说接下去写的是七七在雪地里睡着了,被路过的一个老先生抱起来带回家,老先生是个退休老干部,只是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孤苦无依的正想找个人陪,就把七七抱回了家。七七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他凭着对阳光的敏感跑到窗边,那抹金色的阳光就这么穿透他的指尖,七七觉得身上闪着一层光,好明亮好温暖。

门开了,老爷爷走进来,七七听到了,跑回床上缩在被子里。老爷爷将他从被子里抱出来,递给他一碗热粥,七七一口气就喝完了,然后朝着老爷爷笑。他的双眼看起来是多么明亮!

老爷爷让他好好休息,就出去了,出门后,在门外把门反锁了。是的,他喜欢这个孩子,要让他留下来陪他。

一连几天,七七在房间里,把房间的构造都摸清楚了,他对自己说,我有家了。

这一日,老爷爷终于发现七七是个盲孩子,痛打了七七一顿,并饿了他一整天……

七七最后是偷偷逃走的,瘸着腿流落在街头的乞丐里。而他在一次偶然中,遇到了一个弹琴的聋子叔叔。从此,他就跟着他的琴声走了。

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你不知道他们怎样交流,可他们总有自己的方式。他们一个是另一个的眼睛,一个是另一个的耳朵。

“说起雨山,我也很欣赏她,就她的文风来说,变化多样,有的略微沉重,有的又轻盈畅快。再说她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真是太不容易了。”周方正认真的讲起了他的看法。

木芙霜坐在男人身边赞同的点着头。

雨山近几年写过不少东西,作品题材很广泛,有关于情感,社会,文学,哲学,生活,儿童……有诗歌,散文,小说,评论……她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让人觉得讨厌,可以说是一股清流。

两人坐了一会儿,还不见周齐晟回来,便先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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