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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15,16集

第十五集

嘶吼的劲风携裹着地面的雪粒,把莽莽雪原搅得昏天暗地,一支望不尽首尾的马队蜿蜒行进在暴风雪中。

牦牛群跌跌撞撞挤在一起,穿着厚厚的楚巴、戴着绒线帽的赶牛人不断吆喝着,抓起地上的雪揉成雪团砸向不听话的牦牛。

和继兴紧随着牦牛,牵着头骡的缰绳,用手遮挡着风雪艰难前行,他的嘴裂开了很大的口子。

有一头骡子倒在雪地上,马脚子正忙着把骡子驮着的货卸下来。

夜晚,背风的山坳里,十几堆篝火映亮夜空,照亮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和堆满的货物,骡马和牦牛在篝火周围立着卧着,篝火旁围满了马脚子。

所有的马锅头都围坐在最大的篝火旁,

平措:见过美丽的姑娘就不想看那些脏婆娘了,喝过我们扎西煮的酥油茶就不想喝别人煮的茶了。

忙着煮茶的扎西腼腆地笑了。

哦,辛苦了扎西……马锅头们纷纷向扎西致意。

扎西煮好茶,照例把一些茶撒向四周,大声祈祷着:至高无上的神灵,赶快让风停下来吧,赶快让雪停下来吧,赶快让我们走到昌都丽江吧,赶快让小日本灭亡吧,不要让我们冬天出门赶马吧……

扎西的祈祷感染了马锅头们,他们把手中的糌粑抛撒在篝火里,大声呼喊着:

哦——赶走恶魔一样的暴风雪……让我们坐在暖和的火塘旁边,让妻儿陪伴在我们身边……让我们赶快把这要命的路走到头吧,让不会说话的可怜的牲口们好好地活下来吧……

周围的骡子们不时“阚阚阚”地叫着,很乖地点着头,像是答谢主人的祝福。

和继兴:这些可爱的家伙,像人一样聪明。

扎西把第一碗酥油茶捧给和继兴。

和继兴推开碗:不,请把第一碗酥油茶献给辛苦的丹增吧,没有他的牦牛在前面踩路,我们不会走得这么快。

格桑:牦牛和骡子们太能吃了,干草剩的不多了。

丹增:我的牦牛开始发脾气了,路上全是又厚又软的雪,还要抵抗寒冷,不多吃些干草怎么行呢。

顿珠:到了那曲,噶厦的人不知道会不会为我们备下够用的干草和青稞。

朗杰:噶伦的话还是管用的,他知道要是没有了干草和青稞,我们会把这些打日本的货物扔在路上,赶着我们的骡子就回家了。

平措:这场暴风雪告诉我们,冬天早早到来了,接下来的暴风雪就像阿居娃手里的转经筒一样,不会停下来。

马锅头们全都小口小口地喝着酥油茶,丹增看着笑起来。

和继兴:咧开口子的嘴,最怕滚烫的酥油茶,可是没有滚烫的酥油茶,我们就没有办法睡在雪地里。

格桑:骡子们的力气越来越小,有的骡子眼看就要倒下了,我们忙的连往嘴上抹点酥油的时间都没有。

顿珠:现在就是发给我们好看的女人,我们都不能亲嘴了,我的嘴疼得就像刀子在割呢。

马锅头们笑起来,他们笑得很痛苦,都用手捂着干裂的嘴。

顿珠:要是没有可恶的小日本,我现在正一手搂着可爱的曲玛,一手抓着煮得烂烂的羊腿呢,曲玛早就为我倒好了满满一碗青稞酒。

朗杰:只要我坐在火塘边,我的小央错就会爬到我的怀里,听着听着故事就睡着了。

平措:赶马在路上要是想这些,我们的腿会软得一步路都不想走。嘿,茨仁在哪里,一路上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

茨仁从另一个篝火堆跑过来。

平措:不管你是真喇嘛还是假喇嘛,请为我们诵经吧。

茨仁果然从怀里掏出长长一串念珠,念念有词地诵起经来。

篝火映红了每一位马锅头虔诚的面孔……

清晨,马脚子们费劲地从已经和雪冻在一起的毡子下面拱出来,他们一边哆哆嗦嗦地往身上套着沉重的楚巴,一边不停地叨念着诵经。远远近近,不同嗓子和音调的诵经声此起彼伏。

有的马脚子走得远远地撒起尿来,有的捧起雪搓着紫黑的脸,有的反手抓着背上的大黑锅,锅里装着满满的雪。几个年轻马脚子跑着把已经走得很远的骡子往回赶,他们嘴里吆喝着、咒骂着……

很快炊烟升起,有几只秃鹫和别的大鸟盘旋着落在帐篷附近,煮酥油茶的马脚子念念有词地撒出去几把包谷……

和继兴和几个马锅头一起喝着酥油茶,很利索的马脚子们已经开始迭起帐篷上驮子了。

和继兴:今天就要走到那曲了。

丹增:要是走的快一点,太阳还没有落到山窝子里,我们就能看见孝登寺金黄色的屋顶了。

格桑:看见看不见,孝登寺就在那里,我倒是想看见给我们备好的干草和青稞,要是再有些干巴和酥油,那就再好不过了。

平措:要是我们的茨仁,最想看到的还是捧着哈达的姑娘们……

马锅头们一阵哄笑……

雪地里,一双大靴子和一双小靴子把雪踩得嘎吱嘎吱响。

赖头背着一大捆柴火,多吉背着一小捆柴火从林子里出来,他们戴着绒线帽,穿着厚厚的羊皮袍子。

多吉:赖头爷爷,我想去那个很远的林子里把我们的红比找回来。

赖头:为哪样?

多吉:你讲了那么多红比的故事,我想和红比成为最好的朋友。

赖头:红比救过我和你老倔爷爷的命,每次我们赶马上路,只要红比说停下,那就是危险来了,我们就赶快停下,我们刚停下,不是泥石流来了就是流雪来了,我们听了红比的话就能逢凶化吉。

多吉:赖头爷爷,红比真的会说话吗?

赖头:当然会,不过红比说的是牲口的话,只有你赖头爷爷听得懂。你的老倔爷爷,也就是你野山驴干爹的阿爸就听不懂,要是他能听懂,就不会死在梅里雪山上了。

多吉:赖头爷爷,你太厉害了。

赖头:那还用说。后来红比又对我说:赖头,我是神骡子,你赶快把我放走,要不然,你出门就打雷下雨,你上山就有大石头滚下来,你过桥桥就会塌,你就是不出门,你的房子也会垮掉,我就赶快把红比放了。

多吉:那是你对红比不好红比生气了,红比要是我的朋友就不会跑了,我就会变成最有能耐的金刚娃娃。

赖头:是呢,是呢,你就会变成你野山驴干爹那样的马锅头,带着千军万马,没有他不敢走的路,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

多吉:赖头爷爷,为哪样我的阿妈把我交给野山驴干爹,为哪样野山驴干爹就把我带到这里?

赖头: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见红比对我说:赖头,下关那里有一个金刚娃娃,将来要做大事呢,你赶快让野山驴把金刚娃娃接到巴古宗来,先让他学会上山砍柴,大一些就让他学会骑马打枪,再大些就让他带着成百上千头骡子过雪山,过溜筒江。那个时候,金刚娃娃到了山前,山就会有路,到了江边,江就会有桥,金刚娃娃就像长了翅膀,想做哪样就做哪样,没有那样事情能难倒金刚娃娃。

多吉开心地笑起来:赖头爷爷,那我哪样能快点长大呢。

赖头:要好好吃饭,吃完饭就跟着爷爷上山,能背得动爷爷背的这么多柴火,你就长大了……

赖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看见捂着嘴的手上都是血,

赖头:多吉,不要乱走,在这里等着爷爷。

多吉听话地点点头。

赖头走到背静处,用雪擦干净手上的血,他喃喃自语:红比,我今天想你呢,我就要来和你作伴了。

赖头走出来。

多吉:赖头爷爷,你咋了?

赖头:爷爷听见红比在叫爷爷呢。

多吉:那你领着我去找红比吧,红比看见金刚娃娃就不生气了,会跟着我们回来呢。

赖头:太远了,让爷爷自己去找吧。

多吉:那你要把红比带回来。

赖头:好呢,好呢……

和振海拄着柺棍要出门,尼曲在院子里扫着雪。

尼曲:下雪呢,你的腰腿都不行了,滑倒就麻烦了。

和振海:赖头这个老东西把多吉带出去半天了。

尼曲:带到山上砍柴火去了,没得事情,一个男娃娃,老是关到院子里做哪样,有赖头带着,我放心呢。

“亲爷爷,亲奶奶,我回来了”门外传来多吉的喊声。

尼曲:咋样,养个狗还要出去溜溜呢。

赖头和多吉背着柴火进到院子里。

多吉:亲爷爷,你看我背了好多柴火呢。

和振海一脸的开心:金刚娃娃有能耐了。尼曲,下雪了,冷呢,你整个火锅,搞点沾水,我和赖头喝两口。

尼曲:还用你说,早就弄好了。

老少四人吃着火锅。

多吉:亲爷爷,今天赖头爷爷给我讲了好多红比的故事。

和振海喝下一盅酒:赖头,你不要一天到晚老是红比红比的叨念那些已经死掉了的,你是个老马脚子了,对娃娃叨念那些不好呢。

赖头也喝下一盅酒:今天就是想红比了,已经这把年龄了,怕哪样?

多吉:亲爷爷,赖头爷爷说红比叫他呢,他要去找红比。

和振海生气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赖头,你今天是咋了?想死了?我还不想死呢,我不死你就死不了,等把我送走了才轮到你呢。

赖头:就是做了一个梦随便说说。

和振海:那就好,多吉爱听你讲的故事,你就陪着多吉,我没有哪样谢你,只有酒管你够,我们两个老东西要好好活着。

赖头:不是多吉,我才不会一天到晚赖在你家呢。快了,吃不了喝不了你几口了,你也用不着看见我就烦了。

和振海皱着眉头:你是真不想活了,今天咋个老是说这些屁话。看见你就烦,看不见你更烦呢。人老了,有个人吹吹牛吵吵嘴,才活得有点意思,日子就过得快了。来,还是喝酒,我们两个老东西,还要喝上十年八年酒呢,我们要看着花花回来、多吉长大……

白雪覆盖的下关古城,蓝彩云做着针线,她听到了街上马蹄的声音。蓝彩云放下手中的针线仔细听着,马蹄声越来越大,她脸上透出惊喜的神色,急忙跑到大门口,轻轻打开门。

一个老人牵着马从门前走过,听见门响,牵马的老人对着蓝彩云一笑:马店老板,可有开水呢。

蓝彩云急忙拉开大门:有呢,大爹,进来坐嘛。

老人牵马进来,蓝彩云拿了些马料喂马。

老人急忙拦住:我没得钱,马就不用喂了。

蓝彩云:不要你的钱呢。

蓝彩云把茶壶茶碗拿给老人,老人从布兜里掏出两头大蒜半个粑粑,喝着茶水吃起来。

蓝彩云:大爹,为哪样来下关的马帮越来越少了。

老人:为哪样?小日本的飞机今天炸祥云,明天炸保山,做生意的都躲到山里去了,没得做生意的,马帮也少了,你的马店也没得生意了。

蓝彩云:是呢。大爹,你说小日本的飞机也炸祥云?

老人:祥云和保山都有飞机场,小日本炸机场呢,炸坏了就修,修好了又炸坏。我经常去祥云保山送粮食,那里的军队都住满了。最惨的那次小日本飞机炸祥云,我正好在祥云呢。天上好多飞机飞过来,因为没有拉警报,干活的民工还以为飞来的是美军航空队的飞机,还是埋头干活没有跑。美军航空队的飞机被炸成碎块了,工地四周的卫兵又端着枪堵在路口,不准民工乱跑,就死了很多人。拉大石碾子压跑道的民工因为集中在一起干活,所以八九十人一堆、一二百人一片的死了,有的死人身上还套着拉碾子的绳索。

蓝彩云揪着胸口的衣服,被老人的话惊呆了。

老人:本地死掉的民工呢,由各家各户认领抬走了。外地死掉的民工就装上车,拉到蚂蟥箐里埋掉了,唉,太惨了……

蓝彩云:我娃娃的爸爸就在祥云,在****里当营长,我还想去祥云呢。

老人摇摇头:还是莫去了,去了也顾不上你,添麻烦呢。下关没有机场,小日本的飞机炸得少,还是安全些……

老人挥挥手牵着马走了。

蓝彩云关上门,依着门框,翘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马队像蛇一样蜿蜒绕在茫茫的雪山上。骡子们在雪地里挣扎着往山上走,一个路段大雪埋到了骡子的腹部,几个马脚子七手八脚忙着,过来一头骡子就前面拽后面推,骡子一头一头拼命挣扎着通过了。一头骡子歪倒在雪里,马脚子们只好卸下驮子,拽着推着让骡子挣扎出雪坑,再把卸下的驮子上到骡子背上。

和继兴站在垭口,看着几乎停顿的队伍。

丹增呼哧呼哧地上到垭口,喝了一口酒,擦一下壶嘴把酒囊递给和继兴:野山驴,我的牦牛已经在山下卸了货,正往山上赶呢。让你的骡子都把驮子卸了赶快过垭口吧,要是暴风雪来了,骡子和人都要冻死在山上呢。

和继兴:李贵,你赶紧去告诉山下的马锅头们,骡子上到走不动的地方就卸驮子,让骡子们赶快过垭口,扔到路边的驮子就交给丹增锅头的牦牛了。

李贵答应着朝山下走去。

和继兴:丹增,你的牦牛至少要来回三趟呢。

丹增豪爽地:我的牦牛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不过到了开亮的窝子,你要多给我些干草,让我的牦牛美美地吃上一顿……

山腰上,马脚子们拼命推着拽着上山的骡子。

李贵对格桑大声喊着:格桑锅头,野山驴让你们赶紧卸掉驮子过垭口,丹增锅头的牦牛就要过来了。

格桑也喊着:丹增锅头的牦牛救了我们,雪太厚了,骡子实在驮不动了。

马脚子们忙着卸驮子,路边堆满货物。

茨仁突然栽倒,大口吐着鲜血,李贵赶紧上前,搀着吐血的茨仁朝山上走去。

一头一头光着背的骡子通过了垭口……

搀着茨仁的李贵二人过了垭口……

牦牛从垭口另一侧互相拥挤着碰撞着上来了……

一头骡子晃着走不动了,蹄子一滑溜下去,在几十米开外溅起一片雪幕,雪幕散落,马脚子们惊呆了——滑下去的骡子竟然挂在山腰的一棵树上,骡子嘘嘘叫着挣扎了一会不动了。

雪山上终于静了下来,还有两个马脚子在山腰上。

和继兴走下去。

一头骡子躺在雪地上,任凭两个马脚子怎么拽也不肯起来。

马脚子搂着骡子的头哭起来:可怜的猫脚,想着回家舒服上一冬天呢,还是让我狠心地赶到雪山上了……

和继兴拽起痛哭的马脚子:猫脚的罪受到头了,我们走吧。

马脚子收拾起猫脚背上有用的东西用皮条捆了甩到肩上,几步一回头地跟着和继兴朝山上走去,留下了卧在山腰的猫脚……

覆盖着白雪的大山下,百十间土坯的藏式民宅围绕着一座金顶白檐的寺庙。

字幕:西藏那曲

驮着货物的牦牛群和骡马队涌进了街镇,孩子们追赶着骡马和牦牛,兴奋地喊叫着。

阿妈摇着转经筒叨叨着:冬天还有马帮过来了,这些可怜的人。

寺庙前的空地上堆着几大垛干草和一垛粮食,寺庙主持与当地噶厦官员向和继兴等马锅头们敬献了哈达。

寺庙外堆满货物,马脚子们忙着把编成辫子的干草再打成一捆一捆的垛子,牦牛和骡子们尽兴地吃着铺开的干草……

几个僧侣和藏族妇女拎着铜壶,向马脚子们的碗里倒着酥油茶。

围坐在一起的马脚子们黑黢黢的脸上和嘴唇咧着口子,但他们有说有笑地捏着糌粑,送进嘴里,有的喝完酥油茶的马脚子舔着碗,再用手抹一下嘴,感激地点着头伸出碗,碗里又注满了酥油茶……

寺庙里走出几位僧侣,他们捧着大块的酥油送过来,和继兴等马锅头起身迎候,施着藏礼……

一位藏族老人怀抱着一大块风干牛肉,用锋利的藏刀削下一条牛肉就递给一个马脚子,马脚子们大声谢着老人,有的马脚子接过牛肉,眼角涌出了泪水……

和继兴端着酥油茶坐到了格桑身旁:格桑锅头,为什么你的朋友嘉措锅头没有来?赶快和我说说我可怜的妹妹。

格桑:嘉措他们在昌都忙着往打箭炉送货呢,拉萨的寺庙里没有茶了,邦达昌派我送茶过来。嘉措不止一次和我说起你的妹妹,他第一次见到你的妹妹,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美丽又善良的女人。盐井的盐都是男人赶马驮出去卖掉,可是你妹妹的男人茨诺有一次赶马出去再也没有回来,她就自己把盐背到马帮经过的路旁卖,嘉措第一次见到你妹妹就是在山路上……

和继兴忍不住流出泪:我可怜的花花。

格桑,嘉措说忘不掉一个女人孤零零在山上守着盐的样子,你妹妹她看到嘉措时那高兴的样子一下就把他打动了……那一次,嘉措换走了你妹妹所有的盐,卖给了邦达草原的牧民。后来和你妹妹熟了,她让嘉措只要见到马帮就打听察瓦龙的野山驴马锅头,她说阿爸阿妈都走了,只有哥哥是她剩下的亲人了,她太想哥哥了……

和继兴已经深深地埋下头,肩头抽搐着。

和继兴擦掉泪握住格桑的手:格桑大哥,我想尽快见到嘉措,我不知道该哪样报答他。

格桑:你真要报答嘉措,就把你的妹妹嫁给他吧,他是太喜欢你的妹妹了。嘉措是不会死心的,你妹妹说要等茨诺一辈子,嘉措说也可以等你妹妹一辈子。嘉措也很喜欢朵朵,还送给朵朵一只小奶羊呢,尽管那一次,你的妹妹把嘉措赶出了村子……

和继兴大口吸着毛烟沉默着。

格桑拍了和继兴一下:不要难过了我的朋友,嘉措和你的妹妹要是知道我找到了野山驴,那才要高兴得疯掉呢。等我们从丽江回来,我就带你去找嘉措看花花。

和继兴欣慰地笑了:可是我的花花把你的朋友赶走了。

格桑:后来他们和好了,上次嘉措从昌都去丽江运打日本的货物,没有粮食换花花的盐,她就把所有的盐都送给嘉措了,嘉措说要赶快找些粮食去还给你妹妹呢。

和继兴忍住笑:这个嘉措大哥真是个好人,要不是花花有了茨诺,我很想和这个可爱的嘉措成为一家人。

格桑:嘉措老是不停地说起你妹妹,我都想见见这个把嘉措迷得疯了的女人,可是嘉措说不能把一只恶狼领到羊圈去……

和继兴哈哈大笑起来……

和继兴带着所有的马锅头走进寺庙,他们虔诚地叩拜着,一边结队推动着转经筒一边大声诵经……

驮满货物、干柴、粮食的骡子和牦牛浩浩荡荡地离开街镇,寺庙主持带领十几名僧侣站在台阶上高声诵经,目送着离去的马帮……

和继花背着满满一口袋盐踏雪往山上走去。

秋凤追过来喊着:花花,花花。

和继花缓缓转过身。

秋凤追到跟前:花花,你太不听话了。冬天大雪封山,没得马帮路过,你天天背着盐上山做哪样?

和继花:秋凤姐,我做了一个梦,我哥说就要赶着马来盐井,让我在山上等他。

秋凤:你的脑壳真是摔坏了,变得越来越傻了,冬天哪里有马帮会来。

秋凤抢过和继花的盐口袋,自己背上朝村里走去。

和继花呆呆地看着远去的秋凤,过了一会才慢慢往村里走,一边走一边念叨:我哥真的要来呢……

阿果奶奶拄着拐杖站在村口。

秋凤气得把盐口袋扔在地上:阿妈,花花又背着盐上山了。

阿果奶奶叹口气:唉,日子咋个过成这个样子,我都不想活了。

和继花走过来,看见阿果奶奶温和地笑了一下:阿果奶奶,我哥赶马就要来了,让我在山上等他。

阿果奶奶摇着头:秋凤,花花可是着了魔,咋个一天到晚说胡话。

秋凤:都是茨诺害的,等他回来,我要让罗杰狠狠抽他一顿鞭子。

寒风吹乱了阿果奶奶散乱的白发,她在胸口划着十字……

在一片安静得出奇的开阔的山谷,牦牛们自己停了下来,骡子们也停下来。牦牛们拱着雪,吃着雪下面的草。骡子们都戴着笼头,只能安静地呆着。

几个马锅头走到一起。

和继兴:丹增锅头,为什么这片山谷里的雪要少些。

丹增:这个山谷是风口,雪都被吹走了。下雪的秋冬季上路,我都会在这里开亮,牦牛们认得这里,走到这里它们自己就会停下来。这里雪不厚,能吃的牦牛会在这里打野,找到雪下面的草美美吃上一夜,就会省下我的干草。

和继兴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们就在这里开亮。

丹增:不过要是起风,帐篷和罗锅都会吹得找不着,人就要受罪。这要碰运气了,要是不起风,在这里开亮再好不过了。

和继兴:为了这些可怜的家伙,我们就碰碰运气吧。开亮——

一堆一堆的货物被帐篷遮起,轻松的骡子们在雪地上打着滚,和牦牛们混在一起散落在谷地,搜寻着雪下的草。

几处干柴和牛粪点燃的青烟袅袅升腾。

支起了罗锅,烧化的雪水冒着热气,

格桑:扎西,还是请你来打酥油茶吧,喝了你打的酥油茶,就不再想喝别的酥油茶了。

扎西笑着跑过来。

和继兴:扎西,你打酥油茶总是用掉太多的酥油,你以为我们的酥油像山上的石头一样多吗,要是没有了酥油,我们只好用茶水拌青稞吃甲糌了。

扎西:是给锅头们煮茶才这样的,还没有和这么多锅头一起走过,我们马脚子就是天天吃甲糌,也不会少了锅头们的酥油。

哦,谢谢扎西……

扎西说话就像云雀的叫声一样好听呢……

马锅头们一片感谢称赞。

顿珠:丹增锅头,我们是走到巴青了吧,听说这里的岩羊和獐子到处都是。天还没黑呢,虽然我们藏族不能打猎,可是我想知道一下纳西族野山驴总锅头的枪法。

平措:野山驴锅头的枪法好不好,顿珠锅头可以去问一下白芒雪山下的土匪普小黑,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顿珠睁大了眼睛:这样说来,我可以堵上耳朵,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知道,吃到嘴里的是我们用茶换来的山羊。

马锅头们笑起来。

丹增:这么多牦牛和骡子闯下来,岩羊和獐子早就跑远了。

顿珠:要是打到几只岩羊,用牛粪烤着蘸着盐巴吃上一顿,再喝上一碗滚烫的酥油茶,那才美呢。

丹增:我在这里看到过青海过来的人打到的一只大獐子,从肚脐上割下的毛坨坨有娃娃的头那么大,能挤出二两麝香,青海人说要拿到昌都卖给四川人,能得到二十块沉甸甸的藏银呢。

顿珠:要是说到麝香,当然是我们波密的最好,打走了小日本,我请你们到波密去做客。

朗杰:波密离察隅不远了,吃了顿珠家曲玛烤的羊腿,就该到察隅了,我婆娘煮的手抓羊肉那才好呢。

平措: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一到骨头都冻疼的受罪时候就说火塘边那些热哄哄的事,我可是一步都不想走了。

马锅头们一阵哄笑……

一个马脚子跑过来,焦急地说:有两头骡子吃到毒草了。

松明火把的照射下,两头骡子躺倒在地,口中流着黑血,已经奄奄一息了。

和继兴蹲下来抚摸着骡子:这些家伙饿坏了,连不认得的草都吃。就要到丁青了,我们还有些干草,给骡子们套上笼头吧,我不想明天早上起来又看到几头骡子躺在雪地上……

寒气凌冽的早晨,谷地里卧着的牦牛身上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看到主人家钻出帐篷,它们抖抖身上的雪站立起来,远远近近的骡子们套着笼头,安静地挤在一起。

和继兴睁开眼睛要起身,可是他动惮不得,身上盖的毡毯和地上的雪冻在了一起。

已经起来的平措用棍子慢慢敲打着和继兴盖着的毡毯,一边敲打一边说:要是为了我可怜的卓玛,我的棍子就该打在你的头上。

和继兴闭上眼睛:阿叔,要是你的心里会好受些,你就狠狠地打我一顿。

平措:看得出来,我的卓玛虽然已经有了可爱的小洛桑,我只要无意中说到野山驴,她还是赶快把眼睛躲到一边去。

棍子一下一下敲在毡毯上,和继兴睁着呆呆的眼睛。

回忆——

卖奶渣的蓝彩云——

在树林里与他拥抱的蓝彩云——

马店里相逢的蓝彩云——

和继兴抱着滇生骑在马上,蓝彩云恋恋不舍的面容……

哐啷一声,平措扔下棍子走掉了。

和继兴摸摸敲软的毡毯,他坐起来,默默注视着走远的平措……

马脚子们一阵骚动,很多人朝一个帐篷跑去。

扎西坐在帐篷里哭着,他旁边的茨仁躺在毡毯下面一动不动……

第十六集

马锅头们都赶到了。

睡在毡毯里的茨仁已经僵硬了,眉毛和胡子上沾着的雪没有化。

李贵:昨天在山上卸驮子,他吐了很多血。

平措蹲下来,轻轻用手拂去茨仁脸上的雪:我们的茨仁应该在寺庙里当喇嘛,可是你跟着我们一直赶马,有你在,就像喇嘛走在我们当中。

马锅头们围着茨仁,他们一起大声地诵着经。

平措:把我们的茨诺布施给雪山上的雄鹰吧……

扎西牵着骡子驮着茨仁要走,和继兴抢过缰绳:茨仁阿叔背我走到过央金奶奶家,就让我背茨仁阿叔上山吧……

和继兴背着用毡子紧紧包裹的茨仁,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扎西牵着骡子跟在后面,驮子上是一些干柴。

马锅头们平静地看着山顶升起的烟幕……

丹增:看到烟,秃鹫们就要来了。

平措:我们的茨仁就要回到察瓦龙了……

和继兴跪拜着茨仁,他的头深深地磕进雪里。

脸上沾着雪的和继兴回首望着山坡下的人、骡子和牦牛……。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

马锅头们指挥着马脚子们已经收好帐篷,有的马脚子在就要熄灭的牛粪堆上熬化雪水,撒着青稞和盐,饮着骡子和牦牛,有的马脚子给饿了一夜的骡子套上料袋喂骡子,有的马脚子开始上驮子了……

和继兴的眼睛里透出冷峻的光芒……

赖头做好了两只竹子的水烟筒,最后安上铜烟嘴,试着吸了两口,满意地笑了。他把两只竹水烟筒递给和振海:老家伙,我们一人一个,你先挑。

和振海拿了粗一点的:我就要这个粗的,你这张脸尖嘴猴腮没得肉,粗烟筒你吹烟要漏气呢。

赖头:是呢,你让尼曲养得肥头大耳肉太多了,细烟筒你吹烟都搁不下你的嘴。

尼曲在一边笑起来。

赖头拿着细烟筒站起来:走了。

尼曲:莫走了,你和老家伙吹吹牛吹吹烟,饭就做好了。

和振海:我想喝酒呢你就走,故意气我呢。

赖头:今天不喝了,要去中甸街上买毛烟呢。

和振海:毛烟我有呢……

多吉带着几个娃娃跑进门。

多吉:赖头爷爷,给我们讲红比的故事。

几个娃娃都缠着赖头。

赖头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木头手枪朝多吉一晃。

多吉高兴得跳起来拿到手枪。

赖头:多吉,这把手枪的名子叫“十子”,能装十颗子弹,是马锅头用的,马脚子背长枪,马锅头别短枪。等你长大当了马锅头,爷爷送你一把真枪。

多吉举着手枪带着娃娃们跑出院子。

赖头留恋地看着跑走的多吉。

和振海:娃娃们跑了清净,坐了,坐了,我们喝酒。

尼曲端上几样小菜,摆上酒壶酒盅,赖头抓了一把花生米,端起酒盅与和振海碰了一下喝起来……

喝得摇摇晃晃的赖头走进自己的小屋,从屋里背上早就准备好的行囊,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用铜锁把破旧的木门锁上。

赖头走了几步,回头看看自己的小屋笑起来。赖头又走回小屋,用钥匙打开铜锁,把带着钥匙的铜锁挂在门上,自言自语:反正不回来了,哪个要饭的不嫌房子破,随便住了……

赖头坐在和老倔和爱珍的坟前,从口袋里捏上一撮毛烟摁在铜烟嘴上,自言自语:没得水,干吹了。

赖头咔嚓咔嚓打着火,吹了一口烟,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捂着嘴,指缝里是血,他把嘴里的血咽进去。

赖头对着坟喃喃自语:老倔,你这个老东西,你这个坏家伙,你在地下没有欺负爱珍吧。现在好了,我找你来了,有人和你吵嘴了……

赖头摇摇晃晃朝山里走去,边走边断断续续唱起来:

听到走马的铃声了吗?姑娘——

心里又喜又惊了吗?姑娘——

请你提了满满的奶桶,姑娘——

大大方方走出帐篷,姑娘——

白雪覆盖的林子里,赖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山林里回响着赖头的呐喊——

红比,你躲到哪里去了……红比,咋个找不着你呢……嗷呵呵……红比出来,我们上驮子去拉萨了……嗷呵呵……

白茫茫的崇山峻岭,嗷呵呵的吆喝声音渐远渐小……

月光下,盐井村的盐田和屋舍都覆盖着雪,澜沧江水静静地流淌。

阿果奶奶和秋凤守着火塘,秋凤在绣花。

阿果奶奶:秋凤,罗杰他们去察瓦龙走了十几天了,该回来了。

秋凤:山上雪大,路不好走呢。

阿果奶奶:要是罗杰换回了粮食,拿一点去给花花吧。

秋凤点点头:阿妈,花花变得越来越傻了,咋个整呢。

阿果奶奶:唉,花花到盐井也有十年了,刚来的时候又聪明又好看,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茨诺把花花害惨了。

阿妈:我老是觉得茨诺可能已经不在了,花花要是早点跟了嘉措就好了。

阿果奶奶:那就不是我们纳西族的女人了,我就喜欢花花这样的,活得再惨,有骨气呢。

秋凤:阿妈你说嘉措就是来了,看见花花现在这个样子,还会要她吗?

阿果奶奶生气地:现在这个样子咋了?花花永远都是茨诺的人,不像你这样的狐狸精,罗杰要是不在了,你马上跟着别个男人跑。

秋凤又急又怨地:阿妈,罗杰在路上呢,不敢这样说。我也是看花花太可怜,哪个是狐狸精。

阿果奶奶:不管嘉措要不要花花,反正我要呢。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和罗杰一定要把花花照顾好。再说了,你就一个萨娃子,就把朵朵当成自己的女儿算了,朵朵是个苦命的娃娃,懂事呢,长大了会对你好呢。

秋凤点点头:是了,花花和朵朵都可怜,我咋个会不管呢。

一阵嗵嗵的敲门声,朵朵在门外哭喊着:阿果奶奶,我阿妈抽风呢……

阿果奶奶和秋凤急忙赶到和继花家,和继花在床上抽着风,嘴里吐着白沫。

阿果奶奶上前掐住和继花的人中,和继花安静下来。

老郎中给和继花把完脉,翻翻和继花的眼皮,摇摇头:怕是花花的脑壳里有血呢,压住神经了,不治的话,抽风会越来越厉害。

阿果奶奶:咋个治呢?

郎中:要是有条件呢,去洋人开的大医院。要把脑壳打开看,能不能治好还不好说呢。我给你留些草药熬了给她喝,活血化瘀的,慢慢调养吧。

阿果奶奶点点头。

郎中把几包草药留下,阿果奶奶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递给郎中。

郎中:还有,不要让花花干活了,这个抽风危险呢,不知道哪个时候就发病跌倒了,要是跌到江里、盐井里,从盐田上跌下来就麻烦了……

阿果奶奶把郎中送到门外,回转身,看见秋凤把朵朵搂在怀里。

秋凤:朵朵,以后要跟紧你阿妈,不让她干活,她要是闹起病就跑来找我。

朵朵哽咽着点头。

秋凤:朵朵莫怕,有我和奶奶呢,有我们吃的,就有你和你阿妈吃的……

阿果奶奶咧开嘴笑了……

惨淡的月亮一会被云遮住,一会又从云朵里钻出来,月光下的澜沧江静静地流淌。

月光渗进和继花的小屋,她坐起来,看一眼熟睡的朵朵,自言自语:这么好的月光,不背水太对不起月亮了。

和继花背着木桶轻轻掩上屋门,朝着盐井走去。

澜沧江波光粼粼,和继花站在江边轻轻地说:茨诺,你还不回来,我和朵朵活不下去了。茨诺啊,花花好想你呢……

月光也映照着和继花含泪的眼睛。

和继花朝着盐井走去,她的脚踩在雪里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借着月光,和继花小心地下到盐井里,一边舀水一边说:秋凤姐,我听你的,我只背半桶。

和继花背着水踏着陡陡的木梯攀上去,她扶着木梯的手突然停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口里吐出白沫。

和继花栽进盐井,衣服吸饱了水,她慢慢沉进井底,只有大木桶飘在水面上……

一大清早,朵朵头发凌乱地跑出家门大声哭喊着:阿妈,阿妈……

朵朵跑进阿果奶奶家哭喊着:我阿妈找不着了……

凄凉的歌声在澜沧江上回荡——

啊,澜沧江水请你再次奔流吧,

江水奔流不再相会,奔流而去永不复回……

金鸡银鸡啊,你给盐井留下了盐

让我许个愿吧,让我不再背那沉甸甸的木桶吧……

歌声中,秋凤牵着朵朵奔走在江边,她们喊叫着“花花,花花,阿妈,阿妈……

阿果奶奶在盐田上焦急地喊着“花花,花花……

就在和继花背盐遇见嘉措的山坡路旁,有了一座新坟,罗杰他们几个男人用石头把土坟堆嵌成石头坟。

阿果奶奶对着坟说:花花,你的头朝东,对着中甸老家呢,你阿哥野山驴赶马路过就会看见你,朵朵跟着我不会挨饿呢……

朵朵抱着大木桶坐在坟前抽泣着。

秋凤:朵朵,以后我就是你阿妈了,把木桶给阿妈,你抱不动。

朵朵哽咽着:我要抱着木桶呢,阿妈不在了,木桶就是阿妈,我想阿妈的时候,要和木桶说话呢。

秋凤:好呢,阿妈先帮你拿着,回到家,你自己把木桶放好。

朵朵答应着把木桶交给秋凤,秋凤背着木桶,阿果奶奶牵着朵朵,罗杰他们跟在后面,一行人走下山去。

那座坟孤零零地守在山坡路旁……

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盐井山坡上,一匹马从山坡上走下来。

戴着狐皮臧帽、穿着厚厚楚巴的嘉措持缰夹马停下来,脸上泛着兴奋期待的光芒:花花,我带来了青稞。

嘉措骑马走在空荡荡的盐田旁,自言自语:没有了夏天红红白白的盐田,听不到女人们背水晒盐唱着歌了,就连朵朵也不肯蹦蹦跳跳出来玩了。

花花家紧锁着门。

嘉措大声喊着:花花,花花,我带来了够你们吃上一冬天的青稞,在连耳朵都要冻掉的雪天里,我想在你的小屋里美美地喝上一碗酥油茶。可是你的屋门对我紧紧地关着,你和朵朵去了哪里。花花——

嘉措的喊声引来了阿果奶奶和秋凤,她们看见嘉措一点都不高兴。

嘉措很惊讶:阿果奶奶,秋凤,是嘉措又做错了什么?你们看着我的样子就像看见一只恶狼。

秋凤背过头去,阿果奶奶难过地:你要是早点来,花花就不会这么可怜了,朵朵在江边呢……

江边雪地上,朵朵背着木桶,木桶里只有半桶水。

朵朵边走边叨叨:阿妈,你走慢些,雪地滑呢,朵朵跟不上你。阿妈,朵朵能背水了,朵朵只背得动半桶水。阿妈,冬天不能晒盐,你不要背水了,你要听朵朵的话呢。阿妈……

朵朵停止了唠叨,她面前站着一个牵马的叔叔,她认出了嘉措,小声叫了一声:嘉措叔叔。

嘉措从朵朵背上取下木桶:朵朵,你阿妈呢?

朵朵大哭起来。

嘉措惊呆了。

朵朵把嘉措领到了阿妈的坟前。

凄凉的歌声在澜沧江上回荡——

啊,澜沧江水请你再次奔流吧,

江水奔流不再相会,奔流而去永不复回……

金鸡银鸡啊,你给盐井留下了盐

让我许个愿吧,让我不再背那沉甸甸的木桶吧……

歌声中,嘉措领着朵朵走下山,他们站在山坡上,嘉措凝望着山下的澜沧江和江边层层叠叠的盐田,他又看见了和继花在山上卖盐、在江边背水、在江边给他洗楚巴,在小屋前对他发火,在篝火边对他微笑……

高高的盐田上,阿果奶奶和秋凤看着山坡上的嘉措和朵朵,秋凤哭成泪人,阿果奶奶划着十字。

嘉措牵着朵朵来到阿果奶奶面前:仁慈的阿果奶奶,请让我带走小朵朵吧。

秋凤一把抢过朵朵:朵朵是我的女儿,花花活着的时候答应的,我要是撒谎,就让我们纳西族的三朵神惩罚我。

嘉措悲愤交加暴跳如雷:难道就让朵朵像她阿妈一样,一辈子在盐井背水晒盐吗?没有比盐井女人再苦的女人了,朵朵要离开这里,我要把朵朵养成草原上最美丽的格桑花。

阿果奶奶:秋凤,嘉措说得有道理,我已经听见花花答应嘉措了,就让朵朵离开盐井吧。

秋凤紧紧搂着朵朵嚎啕大哭……

马上坐着裹得厚厚的朵朵,又厚又大的狐皮臧帽下只露出两只乖乖的大眼睛,马鞍上还拴着大木桶。

嘉措小心地牵着马。

阿果奶奶和秋凤一直把他们送到花花的坟前。

阿果奶奶:朵朵,给你阿妈磕头,然后跟着你嘉措阿爸走吧。

朵朵在阿妈的坟前磕着头。

阿果奶奶:好心的嘉措,就带上可怜的朵朵走吧,我们纳西族的三朵神会保佑你的。

秋凤哭着舍不得放手。

阿果奶奶:秋凤,放手了,朵朵只有跟着嘉措才有好日子。

阿果奶奶抚摸着马上的小朵朵,老泪纵横:在我的背上长大的小朵朵,你还会记得阿果奶奶吗?

朵朵哽咽着点头:会记得,我长大了会孝顺奶奶,还有秋凤阿妈。

阿果奶奶:小傻瓜,奶奶活不到那个时候了。记住了,以后孝顺你的秋凤阿妈就是孝顺奶奶。

朵朵使劲点着头。

阿果奶奶:秋凤,邦达草原是朵朵该去的地方,花花受了太多罪,三朵神派来了好人嘉措,我们的朵朵不用再受苦了……

一马二人顺着山路走远了,阿果奶奶和秋凤还站在坟前……

和振海拄着拐棍站在赖头的屋门前发呆。

和振海耳边响起赖头的歌声:

听到走马的铃声了吗?姑娘——

心里又喜又惊了吗?姑娘——

和振海上前抚摸着挂着钥匙的锁头自言自语:送了水烟筒给我,送了木头枪给多吉,锁头上挂着钥匙,赖头,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多吉:亲爷爷,好多天见不着赖头爷爷了,他可是找红比去了?

和振海点点头:是呢,他和红比在一起了。

多吉:赖头爷爷最想红比了,有次在山上我看见赖头爷爷吐血呢。

和振海伤心地:傻娃娃,你咋个不告诉爷爷呢。

和振海牵着多吉的手边走边唠叨:我的兄弟和老倔走了,我的冤家赖头也带着红比走了,我也快走了,可是你的干爹野山驴还没有找回我的花花,我的命,苦啊……

阳光下的群山怀抱中,扎曲河和昂曲河交汇处耸立着白墙红檐的寺庙,寺庙周围和河谷岸边散落着众多大大小小古朴的藏族民居。

字幕:西藏昌都

和继兴率领的马帮和牦牛帮浩浩荡荡涌进城里,宽阔的调货场上堆积货物,地方噶厦官员和****守备官兵早早迎候在场院里。

牦牛率先涌进场院,接着是打扮起来的头骡、二骡和大批骡子甩着叮叮咚咚的铃铛热热闹闹地涌进场院。

****官兵一起敬礼。

噶厦官员上前向和继兴等马锅头们敬献哈达。

噶厦官员握着和继兴的手:你们敢在冬天从拉萨走下来,了不起,野山驴的名字早就传到我们这里了。

和继兴:我们的牦牛和一些骡子就在这里交货了,还有几百头骡子要一直走到丽江。

噶厦官员点着头:走到昌都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在昌都几十年,从没听说过有马帮敢在冬天从拉萨一直走到丽江。野山驴总锅头,你要是带头走通了冬天的滇藏茶马古道,那可是功德无量啊。

和继兴:都是小日本逼的。噶伦阁下,我还需要一些干草、粮食和干牛粪,最好再有些酥油,要知道,我们还有梅里雪山要过呢。

噶厦官员:有呢,都准备好了。不过野山驴总锅头,有些事还要和你商量一下。牦牛是不能再往前走了,不过交了货的那些骡子已经走到昌都了,能不能再往前走到打箭炉。有一批物资要赶快运到重庆,冬天的重庆什么都缺,四川那里已经征集到很多背夫去打箭炉。再说,打箭炉那里给我们藏区的边茶已经堆成山了,而寺庙里和藏民碗里的茶水已经淡得不能再淡了。

和继兴想了想:我要问一下卸了驮子就要回波密和察隅的马锅头。

顿珠和朗杰已经走过来:野山驴锅头,从拉萨都走下来了,打箭炉已经不远了,要是走的快一点,我们还赶得上在家过藏历新年。

噶厦官员大喜:干草、青稞都有,马店的火塘一直烧得旺旺的等着你们,我还给你们宰了两只羊呢……

丹增与和继兴、格桑、顿珠、平措和朗杰一一拥抱告别。

丹增:我的牦牛就要返回拉萨了,它们驮满了噶厦派给的茶叶,尽管这些蠢笨的家伙会把茶叶撞成碎末,但总比没有茶叶要好。

丹增最后握着和继兴的手:嘿,野山驴,要是想喝到最好的牦牛酥油茶,就带着你找到的妹妹来吧……

和继兴: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都请到中甸去,看看纳西族人是怎么对待尊贵客人的……

丹增和他的牦牛远去了。

和继兴感慨着:要是没有勇敢的丹增和他的牦牛,我们和骡子也许就永远留在那曲的雪山上了。

格桑:可是能干的老拉旺永远留在了巴青,他跟了我很多年,都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

平措:还有我们的茨仁,没有他的诵经,我们赶马的路上心里都是空的,只有让他陪伴老拉旺了。

几位马锅头一起注视着远去的牦牛群……

热腾腾的马店里,马锅头们围着火塘喝茶,一大锅羊肉咕嘟嘟地炖着。

顿珠:丹增锅头只有在雪山上才和我们在一起,到了要吃羊肉的时候,他就走了。可是只要我们到了要命的吓古拉和怒古拉,就又见到丹增锅头了,他好像每天都站在吓古拉和怒古拉最高的地方看着过往的马帮呢。

朗杰:如果把我们看成骡马,丹增就是卧在雪山上的牦牛。只要到了冻掉耳朵的地方,我就想赶紧给丹增献上一条哈达,让他把我带出一分钟也不想停留的地方。

和继兴:要我看,丹增就是吓古拉和怒古拉活着的山神,吓古拉和怒古拉就像他赶着的两头温顺的牦牛。

格桑:这个丹增,是个神奇的家伙。

一个大汉带着门外的大雪和寒冷进到马店,他摘下狐皮臧帽甩掉雪,就从楚巴里伸出了结实的臂膀。

格桑惊喜地跳起来:嘉措,你是闻到羊肉的香味了吗,还是一刻都离不开你的老朋友格桑。

嘉措哈哈笑着和格桑拥抱在一起。

格桑指着和继兴:嘉措,你最想找到的人就坐在那里。

和继兴急忙站起来,手捂胸口深深地给嘉措施了藏礼。

嘉措冷冷地看着和继兴:我最想找到的人是野山驴,你要是野山驴,可比花花告诉我的那个人差得远呢。

和继兴走上前:嘉措大哥,在我还没见到你之前,你的名子已经像我亲人的名字一样了,你为花花做的一切,格桑都告诉我了,让我们像亲兄弟一样拥抱一下吧。

嘉措冷冷地躲开了,目光是忧伤和气愤的:野山驴,如果我是你,我的妹妹就不会变成今天那个可怜的人。

和继兴难过地低下头:你替我做了我该做的一切,你现在就是用鞭子抽烂我的皮肉,我还是要感谢你,只要让我赶快见到妹妹。

嘉措一下坐在地下,把头藏进宽大的楚巴里:野山驴,如果你用鞭子抽烂我的皮肉,只要你可怜的妹妹还活着,我现在就愿意脱下楚巴爬在地下。

和继兴呆若木鸡。

嘉措突然像个孩子躺倒在地大哭起来:花花啊,你让我怎样对你的哥哥说呢……

灰蒙蒙的天穹飘落着雪化,盐井山坡上停满驮着货物的骡子,马脚子们在篝火旁煮着酥油茶。

阿果奶奶家,秋凤哭着,罗杰哄劝,和继兴跪倒在阿果奶奶面前,他背后站着平措、嘉措和格桑。

阿果奶奶扶起和继兴:你来得太晚了,可怜的花花一直等到了再也不用等你的时候。

马帮集结的山坡上,和继兴扑倒在妹妹的坟上不肯起来,手指抠进坟上的石头,指头上流着血。

和继兴失神的眼睛里,只有那个背着山菌跟他走出山林的妹妹,那个把火腿粑粑送到他嘴边的妹妹,那个追到马前喊着“哥,要记着回来”的妹妹……

众人围在坟前,默默看着扑倒的和继兴。

罗杰与嘉措和格桑道别。

罗杰:我要召集盐井所有的骡子,很快就会到昌都加入你们的马帮。

马帮叮叮当当的上路了。

和继兴与嘉措和格桑一一拥抱道别。

和继兴留下羊肉和一些粮食,再次跪在阿果奶奶面前:阿果奶奶,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央金奶奶和拉姆阿妈,你们都是菩萨转世的空行母,你们的恩德我一生一世都报答不完。

阿果奶奶扶起和继兴:勇敢的野山驴,冬天的梅里雪山只有雄鹰才飞得过去,让卡瓦格博借给你神勇的翅膀吧。等到路好走的时候,去邦达草原看看可怜的朵朵吧……

和继兴一步三回头看着妹妹的坟,看着守在坟前、白发苍苍的阿果奶奶……

梅里雪山群峰全都披着银色盔甲守护着神圣的卡瓦博格。

在山口的玛尼拉康前,松枝已经点燃,平措和来顺两位长者把带来的彩色经幡高高挂起在玛尼拉康上,马脚子们牵着骡子围着玛尼拉康一圈一圈地转,边转边把手中的包谷和青稞撒进火堆里,让松枝噼噼啪啪地燃烧得更旺。

所有的人神色凝重,他们每个人按照自己的心愿喊着不同的祈祷:

哦,我们在冬天走到这里,阿尼卡瓦格博,请让我们走过这里吧……

凶恶的魔鬼就要钻进我们的帐篷了,要杀光我们的家人,抢走我们所有的牛羊,阿尼卡瓦格博,请把魔鬼赶得远远的不要回来……

几个远道而来转山的阿居娃看着冬天就要走过梅里雪山的马帮激动不已,阿妈拼命摇着转经筒:阿尼卡瓦格博,让这些可怜的人走过吧,

阿爹带领着阿居娃们在玛尼拉康前一遍一遍地磕着等身长头,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的目光祈求着高远的雪峰,干裂的嘴都在不停地诵着六字真言……

和继兴虔诚地把阿居娃们请到篝火旁一起喝茶。

和继兴:扎西,拿出所有的酥油吧,要是走过梅里雪山就有酥油了,要是走不过也不需要酥油了。

围坐的人们不再有一点说笑。

和继兴:李贵,你挑选一些人砍一些粗的枝杈多一点的树,我们要像骡子一样驮着树枝上山过到垭口那边去,我们要给骡子扫出一条路。平措阿叔和来顺叔,你们要留下来照看好骡子和货物,不见到我们回来,是不能赶着骡子上山的。如果我们一直没有回来,你们就赶着骡子返回昌都吧。

马脚子们七手八脚扳倒骡子灌酥油。

围成一大圈的人们捏着糌粑吃,喝着酥油茶。

一棵棵碗口粗的树砍倒了,砍倒的树杈像大扫把一样,马脚子们拴紧牛皮绳,套在自己的肩胛骨上,开始拖着树上山了。

远远的雪山山坡上,十几个像蚂蚁一样的小黑点移动着。

和继兴在最前面,埋到膝盖的积雪中,他拖几步就要大口大口地喘气,粗大的树杈在他身后扫出一条雪沟。他回头望望山下,十几个能干的马脚子紧紧跟在后面,他们全都变成雪人了。

和继兴抬头向上看,垭口就要到了,他拖着树杈又开始艰难的爬行,肿胀的手紧紧扣着雪里的石头和干枝,划破的手把白雪染红。

越接近垭口,风越来越大,马上就要到达垭口了,和继兴挣扎着,他开始大喊:阿尼卡瓦格博——我的阿爸留在了这里——我的妹妹留在了盐井——要是你高兴——就把我留在这里吧——只要借给我一条路——我的骡子驮着打魔鬼的货物——卡瓦格博——借给我一条路——让我的可怜的马脚子和骡子们平安吧——阿爸——妹妹——你们也听到了吧——让卡瓦格博借给我一条路吧……

垭口上,李贵他们一个一个上来了,他们满脸沾着雪,大口大口喘着,都不能说话,有的马脚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吐。

接近垭口的地方,一个马脚子卧在雪里一动不动,头前是呕吐的一摊鲜血,他的身上套着绳索,粗壮的树干拖在脚下。

李贵难过地:高山病,肺憋炸了。

和继兴眼里含着泪:不管有没有口气,都要把他带走。还有那棵树,是用命换来的,也要拖上来。

李贵带着两个缓过气的马脚子摸下去。……

和继兴解开套着树杈的绳索,用脚一踹,粗大的树杈从垭口滑下去,带动着浮雪,划出一股奔泻而下的雪幕。

李贵把刚拖上来的树干一脚踹下去,喊着:兄弟,我替你把树放下山了……

一棵一棵树被马脚子放下去,粗重的树杈翻滚着扫着积雪,一道道雪雾像雪龙朝着山下舞动而去……

驮着货物的骡子从山下一直延伸到山顶……

清亮的藏族牧羊女歌声在草原回荡。

溪流、湖泊、绵延的群山和山下丘陵状的宽阔草原,各种鲜花已经盛开,白色的羊群和杂色的牛群散落在草原上。

字幕:西藏邦达草原

嘉措与和继兴骑马奔驰,马上的朵朵倚在和继兴的怀里,开心地大笑。

马儿奔驰到一个丘陵的高处,一片更加宽阔的大草甸展现眼前,牧羊女的歌声就是从这里传来。

朵朵指着远山:阿舅,那个山叫他念他翁山,那是玉曲河,都是我的索朗爷爷告诉我的。

和继兴放眼望去,不远的羊群后面,一位骑马的藏族阿爹跟着羊群。

嘉措:野山驴,骑马的是我阿爸。

和继兴背过身去偷偷擦掉眼泪:哦,美丽的长草坝,原来我的小朵朵就躲在这里。

走在羊群里的朵朵幸福地笑着,她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

和继兴:嘉措大哥,尽管小朵朵在这里就像在天堂一样,可是我还是要把她带回中甸。

嘉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和继兴:不带上小朵朵,我永远都不敢回到巴古宗村,只有小朵朵才能让我阿爸和阿妈从失去花花的悲伤里走出来,为了两个可怜的老人,请把朵朵还给我吧。

嘉措:我听到花花对我说“嘉措,让我的阿哥把朵朵带到我阿爸阿妈身边去吧,我的朵朵会替我孝敬阿爸阿妈……

嘉措自己拍马朝着草原的山岗上跑去……

山岗上,嘉措眺望着盐井方向,他又听见澜沧江边那凄美的歌声——

啊,澜沧江水请你再次奔流吧,

江水奔流不再相会,奔流而去永不复回……

金鸡银鸡啊,你给盐井留下了盐

让我许个愿吧,让我不再背那沉甸甸的木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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