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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13,14集

第十三集

和继兴伸手想敲马店的大门,又犹豫了,他牵着马在门前来回转着、想着、看着紧闭的门。

蓝彩云在马店里绣着手里的图案,看一眼熟睡的滇生,忧虑地叹了一口气。

和继兴仍然在马店门前犹豫着。

蓝彩云听见了门外的马蹄声,悄悄隔着门缝往外看,她看见了牵着马转来转去的和继兴。

蓝彩云又高兴又难过,她流出了眼泪,她擦掉泪,也在门内犹豫着。

和继兴最后看一眼马店:自言自语:彩云,你的马店没有让小日本的飞机炸着,我就放心了,你带着滇生自己小心吧。

和继兴牵着马就要走的时候,他听见马店的门吱地一声响,回转身去,蓝彩云走出大门。

蓝彩云打开门,哀怨地看着和继兴。

和继兴:听说日本的飞机轰炸下关,我把马帮交给来顺叔,是一路赶着马跑来的,看到马店好好的,也放心了,我走了。

蓝彩云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和继兴:牵着马在门外转,像个牲口贩子,进来嘛。

和继兴这才把马牵进马店拴好,走进客堂。

蓝彩云:坐嘛。

和继兴坐下。

蓝彩云: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煮碗米线。

和继兴:是饿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蓝彩云在锅灶上忙着,和继兴还是抓耳挠腮东看看西瞧瞧。

蓝彩云边做饭边说:日子快呢,你一走又是两年了。

和继兴:是呢,赶马上西藏下云南,走一趟就是半年,冬天躲在德钦,杨老板逼着我学汉字呢。剩下的时间抽抽毛烟喝喝茶吹吹牛,一年就过去了。

蓝彩云端上一大碗米线。

和继兴看着热腾腾的米线上红汪汪的一层油,伸出鼻子闻闻:太香了。

和继兴呼噜呼噜地大口吃起来。

蓝彩云看着和继兴吃米线的狼狈样子,轻轻叹口气:你慢些吃嘛,没吃饱我再煮。

和继兴边吃边说: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米线,赶马在路上,煮点酥油茶,捏个糌粑吃就算了,要是能喝一碗又香又辣的米线,过雪山就不怕了,肚子里暖和呢。

蓝彩云把一包东西搁在桌子上。

和继兴捏了一把:是奶渣。

蓝彩云点点头:上次见了你,怕你来,又怕你不来,还是做了奶渣,放不住了就自己吃,再做又放不住了再吃,还是把你等来了,你带在路上吃。

和继兴摇摇头把包袱推到一边:那年在维西街上见到你阿妈后,就发誓再也不吃奶渣了。

蓝彩云一阵无奈: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再喜欢上一个姑娘,你早就该成家了。

和继兴:赶马天天在路上,不想有那些牵挂了。你家营长就没有想过把你们娘两个送走?现在昆明、祥云、保山,到处都在修飞机场,到处都住满军队,要打大仗了,以后日本的飞机经常来轰炸呢。

蓝彩云:他和他的部下一直在祥云,一个月都回不来一次。他说日本人已经进了越南,很快就到缅甸了,不能让日本人过了怒江,他们要和日本人在怒江有一场恶仗呢。

和继兴:是呢,要是让日本人过了怒江就要命了,几天就能打到下关和昆明,连重庆都危险了。

蓝彩云:不管多危险,我都要在这里陪着他。滇生是我和他的命根子,下关挨了炸,我就想过把滇生带回维西去,可我阿爸是个老酒鬼,整天喝酒骂人砸东西,阿妈再帮我照顾滇生,就要累死了。

和继兴:你要是放心,我就把滇生带回中甸去,那里有我的振海阿爸,尼曲阿妈,还有赖头叔叔,他们会把滇生当宝贝一样。

蓝彩云一脸愁云散尽:那就太好了,把滇生交给你我最放心。反正马店开不成了,我就去祥云多陪陪他,我真怕和日本人打起来,就见不着他了。

和继兴一瞪眼:你这张臭嘴,就要打仗了,咋个这样说。

蓝彩云:他就是这样说的,营长是要带头往前冲的,要是回不来了,让我把滇生养大教育好。

和继兴:你家营长是条好汉,就凭这一点,我也要把滇生送回中甸去,娃娃就安全了。

蓝彩云感激地点着头。

和继兴把滇生抱上马,蹬鞍上马,对蓝彩云说:日子太平了,我就把滇生送回马店。

蓝彩云点点头:野山驴,我想让滇生认你做个干爹。滇生啊,你可愿意认野山驴叔叔做干爹呢?

滇生很开心:愿意呢,我还要让野山驴叔叔教我骑马呢。

和继兴笑着抚了抚滇生的头:唉,那时候真不该赶马走维西,就见不着你,就没得那么多牵挂……滇生坐好,我们走了……

和继兴驱马带着滇生走了,只有蓝彩云孤零零站在马店门前,望着他们……

历史镜头:日军飞机轰炸沿海城市,炮火连天中海上登陆的日军,日本兵在稻田和山林中疯狂进攻。

滇缅公路上行进着大批的中国军队和车队,沿途村镇,各族老百姓端着茶水送到士兵面前,阿婆们往士兵的衣袋里塞着鸡蛋,士兵激动得热泪盈眶……

字幕:1942年3月8日,日军占领缅甸首都仰光,10万中国远征军随即入缅作战,以保卫唯一的战略大通道滇缅公路。由于战机已经失去和英军擅自逃离,中国远征军遭到惨败,孙立人部撤到印度,杜聿明率大部以死亡三万余人的惨重代价通过野人山原始森林向国内撤退。5月初,日军沿滇缅公路侵入滇西,3日攻占畹町、芒市,4日占领龙陵,5日到达怒江惠通桥西岸

后撤的远征军官兵,逃亡的难民,疏散的政府机关,会合成浩荡人流向怒江东岸转移。

钢索悬挂的惠通桥上一片混乱,军车、马车、过桥的军人和百姓喊叫着、拥挤着过桥。桥西的公路上炮弹爆炸,火光一片,炸毁的车辆和人马尸体随处可见。

一辆卡车从桥西上桥,宪兵鸣枪阻拦,卡车硬闯上前面,造成桥面拥堵。

愤怒的宪兵将司机拖下来,一枪击毙。

山岗上,日军架起了小钢炮,日军军官挥着指挥刀朝东岸指着喊叫,炮弹齐发,东岸公路上一片火光,炸得人仰马翻。

一位****工兵营长官拿着步话机话筒嘶吼着:我是工兵第二十四营营长,什么?我听不清楚,什么……

炮弹在附近爆炸,营长放下话筒,大声喊着:日军已经到了桥西,上峰命令,赶快炸桥……

与此同时,日军一名拿着电报的军官跑到指挥官面前报告:化装成支那难民已经过江的稻田队长发来电报,支那军队在惠通桥装满炸药,他们要炸惠通桥了。

日军指挥官大怒:巴格,立即抢下惠通桥,和稻田队长在桥东汇合。

军官鞠躬:哈伊!

疯狂的日军出现在桥西,双方交火,日军士兵成片倒在桥西。日军炮火把东岸打成一片火海,东岸守军顽强抵抗着。

工兵营长按下手中电钮,一声巨响,惠通桥连同刚踏上桥上的日军淹没在桥梁垮落的烟尘中。

日军开始乘着橡皮艇强度怒江,东岸守江部队激烈的炮火打翻一艘艘橡皮艇,日军浮尸江面。

穷凶极恶的日军将没有来得及过江的民众赶到江边,机枪扫射,民众成片倒进江里。

东岸江边,****士兵与几十个化妆成难民的日军便衣激烈交火,江滩上倒毙着十几个日军便衣,活着的用短枪一边射击一边跳入江中……

夜晚,怒江被照明弹和战火照的通明,日军的橡皮艇仍在顽强渡江,守军军官大喊着:弟兄们,不能让一个鬼子过江,保卫昆明,保卫重庆,给我狠狠地打……

江边的守军指挥所里,指挥官指着地图:怒江西岸是日军56师团,代号“龙兵团”,以龙字作为该师团代号,可见狂妄之极。我军炸毁惠通桥后,56师团正在抓紧架设浮桥,企图快速过江,向昆明方向进攻。我已经电告集团军司令部,请求美军第十四航空联队空中支援,协助我部阻敌于怒江西岸,不许一个日军踏上东岸……

从怒江边到峡谷的盘山公路上,排满了日军的卡车和装甲车辆,在焦急等待着工兵将浮桥搭设起来,江边的浮桥渡口上,大批日军工兵和机械一片忙碌。

空中出现了美军飞机,日军防控武器立即开火。美军飞机很快以60度角加速俯冲,准确地对准公路和江边日军集结区域投下炸弹。

山崖上大块的岩石被炸开,掉到下面的公路上,日军嚎叫着被埋在砸扁的车辆之间。翻滚着的卡车爆炸后掉下山崖。

另几架飞机对准峡谷底部正在搭浮桥的日本工兵发射机枪子弹,掠过浮桥时投下炸弹,日军工兵和他们的装备被炸得血肉横飞,肢残体碎,一辆弹药车第二次爆炸,油罐车炸出的燃油把周围车辆烧得只剩空架子,到处是一片尖叫声。

下午,美军飞机又一次沿着蜿蜒的公路来回冲击,朝着还在挣扎的敌人发射一排排机枪子弹。飞机顺路往西而下,那里日军的残余正在蠕动。飞机投下燃烧弹,把排得长长的日军和车辆变成了一片火海……

字幕:在中美空中地面部队的联合打击下,日军56师团失去了度过怒江的能力,从而形成长达两年之久的隔江对峙局面

夜晚的澜沧江边散落着上百头骡子,点燃的篝火旁,盐井村的男女和嘉措的马帮坐在一起说笑唱歌。

和继花和嘉措坐在一起,朵朵坐在他们中间,一会看着阿妈的笑容,一会看着嘉措爽朗的大笑。

嘉措从一个纳西族大爹手中取过水烟筒试着抽,呛得咳嗽起来,逗得人们一阵大笑。

男女们开始围着篝火转圈跳舞歌唱,嘉措拉着和继花走到江边。

朵朵呆呆地望着走向江边的阿妈和嘉措。

江水奔流,和继花和嘉措坐到江边的石头上。

嘉措:篝火那里吵得很,没办法和你说说话。花花,你不要害怕,我不是闯进羊圈里的恶狼,我叫你到江边也不是谈情说爱呢。

和继花笑着。

嘉措:花花,日本鬼子已经打进云南了,说不定要打到西藏呢,邦达昌兄弟开始带着邦达草原的马帮去印度噶伦堡和拉萨,把打日本的货物运到康定和丽江。这次我是和另一个邦达的马帮一起驮了打日本的货物去丽江呢。

和继花:我看到了,你的骡子比以前多了。

嘉措:人和骡子多了,驮的都是打仗用的,粮食只够路上吃的,没有多下来的粮食换盐,可是没有盐,人和骡子在路上都要生病呢。

和继花:你是说又想把盐驮走,又没得换盐的粮食。

嘉措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和继花:我说过只有留下粮食才能驮走我的盐巴吗?要是日本人打来,我们的盐田都没得了。

嘉措:那我就把盐驮走了。

和继花:驮走吧,我愿意呢。

嘉措:以后能驮粮食了,我就……

和继花:把盐驮走吧,莫像个女人叨叨个没完。

嘉措:你晒盐有多辛苦,我背了一次水就知道了。好了,不说了……

一大早,嘉措的骡子驮走了和继花的盐,秋凤看见没有留下粮食,不高兴地扯住了嘉措:嘉措,你欺负我们花花,偷都不用偷了,明着抢呢。

嘉措还是挠着头无法回答。

和继花:秋凤姐,日本鬼子打到云南了,他们驮的都是打日本用的,没有多下来的骡子驮粮食,可是一路上,人和骡子都要吃盐呢。

秋凤更气愤了:嘉措,这么大的事情,为哪样只和花花说不告诉我们?

嘉措嘿嘿地笑着:你们盐井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秋凤不依不饶地:你说哪样?

嘉措大声:你们盐井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可爱呢。

秋凤哈哈笑起来:驮着盐巴走吧,我们会把盐拿给花花,要捐献就大家一起捐献。以后路上缺盐了就说,不过呢,有了粮食要补回来,要多给几碗。

嘉措:我会把邦达草原最好吃的牦牛肉,拿来献给最可爱的秋凤呢。

秋凤又哈哈笑起来……

罗杰:嘉措大哥,我们驮盐的马帮也有几十头骡子,我们没有走过拉萨,但是从邦达到德钦丽江的路我们熟呢,有用得着我们的就说。

嘉措很高兴:我会告诉邦达昌,盐井的罗杰马锅头就要来了,我知道昌都的货物已经堆成山了,而打仗的士兵手里什么都没有呢。

罗杰:好呢,等我们的骡子到齐了,我们很快就会赶到昌都。

嘉措的马帮从江边一直延伸到山里,吆喝声和歌唱声此起彼伏……

巴古宗村和振海家里,滇生在院子里和一只小狗玩的正开心,和振海拄着拐棍笑咪咪地看着滇生。

和振海:滇生,滇生……尼曲,滇生这个名字叫起来不好听呢,要给娃娃起个我们纳西族的名字。

老眼昏花的尼曲正在织机上忙着:继兴不是给娃娃起了藏族名字吗,叫多吉,你真是老了,就给忘了。

和振海:多吉,好呢。多吉,过来。

滇生转过头:爷爷,你家的狗狗叫多吉吗?

和振海:狗狗叫小黄,我是叫你呢。

滇生:爷爷,我叫滇生。

和振海:滇生不好听,你干爹给你起了个藏族名字,叫多吉,多吉好听呢。

滇生:爷爷,为什么我要叫多吉呢?

和振海:多吉不得了呢,多吉就是金刚。

滇生:那金刚是什么意思呢?

和振海:金刚就是本事和力气最大的勇士,鬼了、熊了、狼了这些坏东西见了都怕呢。

滇生:嗯,那我就叫金刚。

和振海:叫多吉,多吉就是金刚,金刚不让乱叫,要叫就叫多吉。

尼曲在屋里笑了:你这个老东西,要不是滇生来了,你整天吹胡子瞪眼的。

和振海:可惜,多吉可惜不是继兴的,要是的话,我还要喜欢呢。

尼曲:莫乱讲,娃娃已经懂事了。

和振海疼爱地摸着滇生的头。

滇生:爷爷,我想赖头爷爷了。

和振海:莫想他,那个爷爷不好。

滇生:赖头爷爷会讲好多故事,你不会讲故事。

和振海:这个赖头,就会胡乱吹牛。

已经悄悄进到院子的赖头:哪个说我就会胡乱吹牛呢?

滇生见到赖头立刻高兴地扑过来:赖头爷爷,给我讲故事。

赖头:滇生,爷爷手脏呢。尼曲,赶快,我捕了些白条鱼,你腌了炸了给滇生吃。

尼曲赶紧出来接过赖头的竹蓝子。

桌子摆到院子里,白条鱼端上来,还有几个小菜。

和振海抓起一条小鱼:滇生,哦不,多吉,张嘴。

滇生张起嘴,和振海把小鱼丢进嘴里。

和振海:尼曲,鱼骨头炸透了吧,莫把娃娃咔到。

尼曲:炸透了。

赖头美美地喝了一盅酒,也抓起一条鱼:滇生,张嘴。

滇生又张嘴接住。

赖头:滇生,小鱼可香呢?

和振海:叫多吉,以后不要滇生滇生的,烦死了。

赖头:斗鸡,小鱼可香呢?

和振海呛了酒:叫多吉,哪来的斗鸡。

赖头:是你嘴巴里的舌头太大了,我还说呢,好好的娃娃咋个叫斗鸡呢。

尼曲逗得笑起来:你们两个,见不着呢就想,到了一起就吵。

和振海:要说你这个老家伙,就是有这样的歪本事,爬上树呢就能掏到鸟,下到河里就能捉到鱼,跑到山上就能逮到鼠兔。

赖头:不管说哪样,今天我带了白条鱼来,不要说我白喝你的酒。

和振海:哪个说你白喝酒了。

和振海叹口气:要是花花在呢,哪个有功夫和你吵。你说赖头,继兴把娃娃都接来了,为哪样就是找不回来花花。

赖头:亏你还是马锅头呢,赶马人,要么在路上照看好东家的骡子货物,要么大雪封山路走不通了窝在家里,哪有那么好找。

和振海:再找不回来,我就要入土了,见不到我的花花了。我真的后悔吼花花滚出家门,我这张臭嘴。

和振海喝了一盅闷酒。

赖头小声地:你还知道你是张臭嘴呢……

盐井村口,朵朵和萨娃子几个小伙伴玩耍着,远远的山路上,一队人马吹吹打打很热闹地走来,骡马披绸挂红。

萨娃子说:是来接新娘子的。

朵朵看着迎亲队伍,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往家里跑,边跑边哭喊着:我阿妈要嫁人了,我阿妈要嫁给赶马的嘉措叔叔了,阿妈不要我了……

朵朵跑回家,阿妈不在,朵朵又哭着朝盐田跑去。

和继花正在盐田里刮盐,看见朵朵哭着跑来,紧忙问:朵朵,哪个欺负你了?

朵朵:阿妈,你要嫁人了,你不要我了。

和继花:哪个说的。

朵朵哭着:嘉措叔叔一来,阿妈就高兴,阿妈很少笑呢,前几天阿妈和嘉措叔叔刚去了江边,今天娶新娘子的马队吹吹打打就来了。

和继花笑起来:那是别人家的姑娘要出嫁了,哪个会来娶阿妈。

朵朵:阿妈,你不要嫁人,你要嫁人,就不要朵朵了,朵朵就活不成了。朵朵长大了会孝顺阿妈、养着阿妈……

听到朵朵这样说,和继花鼻子一酸,把朵朵搂在怀里:朵朵,阿妈不会嫁人,阿妈就和朵朵一起,等着你的茨诺阿爸回家。

朵朵:阿妈,你不要干那么多活了,半夜也不要去江边背水了,朵朵马上就长大了,我就会背水了,让阿妈像阿果奶奶一样,在家里玩……

搂着朵朵的和继花流出眼泪……

浓云密布的山区公路上,撤下来的伤兵,背粮食的民夫,驮物资的马帮把公路挤满。

和继兴的马队走走停停,他焦急地对来顺说:照这样走走停停,天黑到不了保山了。

来顺:从保山到怒江边上,军队越来越多,连我们从西藏下来的马帮都征来跑短途,路上这么挤,日本的飞机来了就太可怕了。

突然,一队士兵在长官带领下驱赶公路上的人群,长官大吼着:闪开路,快点闪开,车队就要过来了。

一个军官轰赶着人群走到和继兴这里。

和继兴:长官,每天都有大大小小好多车队过呢,都没有赶人。

军官:这个车队可不一般,是运送戴安澜将军遗骨去昆明的灵车车队。你可晓得戴安澜这个名子,****第5军200师的少将师长,昆仑关、同古、棠吉三战三胜,把日本人打怕了。可惜,缅甸的英国军队自己逃跑,戴将军孤军突围,不幸阵亡了。

和继兴肃然起敬:是该让路,来顺叔,把骡子都赶到公路下面,车队过来的时候,我们送一下戴将军。

长官突然问:你是野山驴马锅头吧?

和继兴一愣:你是哪个?

军官:我是刘有旺,当年你把普小黑打伤后枪下留人,我把普小黑背走了。

和继兴:记起来了,我们真是后会有期了,你不是土匪吗,咋个变成****了。

刘有旺:早就让收编了,普小黑没有死,现在是我们营长,我在他手下当连长了,我们奉命来到保山,马上要去怒江和日本人打仗。

和继兴:日本人打来了,连土匪都变成好人了。

刘有旺笑了笑:你还不是一样,赶马不赚钱了,帮我们运军火了。

另一个军官赶来:刘有旺,车队马上过来了,你还在这里啰嗦哪样?

刘有旺:营长,你看这个马锅头是哪个?

长官走到和继兴面前愣住了。

普小黑冷笑着:野山驴!

和继兴冷冷地:普小黑!

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普小黑嘿嘿一笑:算是冤家路窄,野山驴,我现在执行公务,有种你不要走,戴将军的灵车过了,我来找你算账。

和继兴冷冷地:咋个算账。

普小黑:一人一把枪,看谁的动作快枪法准,你觉得咋样?

和继兴:还算公平,那就说话算话。

普小黑:一言为定。

车队过来了,前后车辆上站满头戴钢盔的士兵,个个森严肃立。中间一辆车上摆满花圈,车头是戴将军的遗像,而车顶赫然竖起一根高高的竹竿上高挑着将军殉难时的血衣。

普小黑向着车队敬军礼,刘连长和士兵们一起齐刷刷地敬军礼。路上的人都停下来,一些伤兵跪倒路边喊着“戴将军”大哭起来,路边的老百姓无不动容致哀。

和继兴、来顺、李贵等人在路边排开目送着车队,直到车队消失。

公路下的空地上,普小黑拔出手枪,瞄准十步开外的和继兴:野山驴,你为哪样不掏枪。

和继兴:我没有带枪。这两年,赶马路上的土匪都知道马帮驮运的是抗日货物,他们就不抢了,我也用不着带枪了。

普小黑:那就不要怪我,对不起了。

来顺和李贵冲上前去,和阻拦的刘有旺等扭打在在一起。

普小黑扣动扳机,一声枪响。

枪声使扭打的人们骤然停下,一起看着枪响的地方……

第十四集

和继兴站立着,他看见普小黑的枪是举向天空的。

普小黑把枪收起,走到和继兴面前:为哪样我朝天开枪没有打死你?

和继兴不回答。

普小黑:一呢,我打死了你阿爸就有了杀父之仇,不报此仇的就不是男人。你打我一枪我算是报应,你算是报了杀父之仇。你没有补我一枪,算是饶过我一命,让我有机会打日本人。打日本人死了我是英雄,就和戴将军一样了,让你打死呢我就是土匪,臭肉一堆。

普小黑哈哈大笑。

普小黑:二呢,你驮着打日本的军火,我打死你等于帮日本人当汉奸。现在呢,国仇大于私仇,我每天抽的美国香烟,吃的美国罐头说不定都是你冒死驮过来的,所以呢,现在不是打死你的时候。

和继兴冷笑一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都能说出这些话,看来日本人真要完蛋了。

普小黑点点头,围着和继兴走了一圈:野山驴,你差点一枪要了我的命,可是我咋个不恨你,见了你还觉得亲呢,咋回事?见鬼了!

和继兴哭笑不得:因为你是鬼,你见了人,和你不一样,就是见鬼了。

普小黑琢磨了一会,哈哈笑起来:人见了鬼是见鬼,鬼见了人当然也是见鬼。可是我现在见你觉得你像兄弟一样,你说我是人是鬼?

和继兴也琢磨了一下:那你是鬼我就是鬼,你是人我就是人……

普小黑连鼻涕和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今天没有打死你,你总得报答一下吧。

和继兴:你要我做哪样?

普小黑:你驮的货里面有没得哪样稀罕东西?

和继兴冷冷一笑:别看你穿着军装,你还是个土匪。我驮的货要交到保山呢,人家要点数呢,点完数还要在我带去的纸片片上写名子按手印盖戳戳呢。

普小黑贴近和继兴小声说:你自己就没有带点云土什么的?放心,我给钱,不会抢你了。马上要打日本了,不知道哪天就死了,能舒服一下算一下了。

和继兴:贩云土的都是丽江走打箭炉的那些人,我没有贩过云土。

普小黑打了一个哈欠:当土匪的时候,一天都少不得云土,现在惨了。

普小黑贴到和继兴耳朵前小声说:还有呢,保山的美国大鼻子看一种画报,上面印的都是外国光屁股的女人。听说拉萨那边美国人多,哪样货物都有,连女人用的奶罩罩都有,要是看见那种画报,帮我整几本来看看嘛。

和继兴气得一笑:驮那种画报,骡子都会跌到山下摔死呢。不过呢,看在你打日本的面子,要是真有,我带给你就是了。

普小黑哈哈大笑,他拍拍和继兴肩膀:算了算了,就是打败了日本人,我也不找你算账了。

普小黑转身:刘连长。

刘有旺答应着过来。

普小黑:我和野山驴不打不成朋友,你陪着野山驴去把货交了,再把他带到营部去,我要用保山有名的土锅子招待他。野山驴,这个面子你总得给吧。

和继兴爽快地:好呢,我的人一路上都没得打牙祭了,我有西藏带来的青稞酒,我们不比枪法比酒量。

普小黑大笑……

西藏布达拉宫伟立山巅,法号阵阵,众多僧侣排列端坐,诵经声穿越宫殿。

拉萨机场,运输机频繁起降,机场周边货物堆积。

喇嘛寺的宫殿和院子里,大批僧侣和藏族同胞紧张地进行着货物分类和包装。

各路马帮、牦牛帮汇集在拉萨河畔、山野和街市。

字幕:抗日战争爆发后,第九世****通电全国,严正声讨日军侵华,发表告边疆民众书,呼吁各族同胞同仇敌忾团结一致抗战。第五世热振活佛亲自主持三大寺的僧人日夜祈祷抗战胜利。

第九世****和第五世热振活佛的抗日爱国举动鼓舞了西藏人民,西藏社会各界纷纷行动,为抗战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仅开辟的印度至滇藏、川藏国际运输线就转运抗战物资价值达1.5亿美元。

到处是骡马和牦牛的货场,一名****高级军官与拉萨噶厦官员正在紧张调度着货物分发。

将军:噶伦搁下,最不易碎的货物挑出来,让你的牦牛帮由北路运到康定,其他易损货物运到丽江和昆明,那里挤满了干渴的美军和****官兵。所有货物要仔细包装。要知道,越过世界上最高的大山,再经受三个月的风雨烈日和在山石路上的拖拉,没有严格的包装,货物就会全部损坏。

噶厦官员频频点头。

将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想办法动员你所有的马帮和牦牛帮在冬季也要上路运货。

噶厦官员摇头:将军搁下,西藏的冬季是与世隔绝的,从来没有人敢在冬季越过雪山,除非不怕人和骡马全部死掉。

将军:可是日本人不会因为我们冬季无法运货而停止进攻,前方需要大量的食物、油料和药品,在这么危难的时候,难道藏区的马帮和牦牛帮要白白等上半年时间。

噶厦官员频频摇头:我们藏族人,能做到的事情从来不会摇头,做不到的事情也不会点头,要是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我们会丢尽脸面。

噶厦官员指指天空:要是你能和上天说好冬季不要有连骨头都会冻透的寒冷,不要有暴风雪,那我们的人马会全部上路……

将军急得跺着脚……

盐井村,和继花躺着,朵朵守在阿妈身边,阿果奶奶和秋凤来了。

阿果奶奶:花花,病好些了吗?

和继花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阿果奶奶:朵朵,饿了吧。

朵朵点点头。

阿果奶奶叹口气:看着我们的朵朵饿着,可是阿果奶奶没得东西拿来给朵朵吃。

秋凤:路上的马帮越来越多,可是能换到的粮食越来越少。听赶马的说,打仗的军队太多了,西藏云南到处征粮,他们在路上赶马都没得吃呢。

和继花:秋凤姐,路上赶马的多了,就让罗杰大哥帮我打听一下我哥哥,我太想他了。要是能找到我哥哥,就让他把朵朵带回家去,朵朵就不会挨饿了,我就是死了也放心。等茨诺回来了,就去我阿爸那里找朵朵。

阿果奶奶:花花,这么多年了,我看茨诺也回不来了。在盐井,没得男人贩盐,日子难过呢。我想过了,等路好走了,就让罗杰把你和朵朵送过雪山,你们回家吧,莫要在这里受罪等茨诺了。

秋凤:是呢,就是茨诺回来了,他也知道去哪里找你们,莫要在这里死等了。

和继花失神地望着屋顶:我早就想回家,太想家了,可是我没脸回家。我认命了,茨诺能不能回来,我都要在盐井。等我死了,再请罗杰大哥把朵朵送回我家乡,我阿爸阿妈恨我,但会爱我的朵朵。

朵朵哭起来:阿妈不要死,朵朵马上就要长大了,能养活阿妈……

秋凤:花花,莫要说的这么难听,这几天晚上月亮好呢,背水不用点火把了,我会把你家的盐池灌满水,把你晒好的盐收起来,你就躺着好好养病。

和继花感激地:阿妈,秋凤姐,我不想离开盐井,也是舍不得你们呢,你们对我和朵朵太好了,等朵朵长大了,会替我好好报答你们……

和继花的手和秋凤的手握在一起,两人的眼睛里都涌满泪水。

阿果奶奶搂过朵朵:我活到这把年纪了,日子咋个越过越难,越过越过不下去了……

夜晚,皎洁的月光把澜沧江照得波光粼粼。

秋凤下到深深的盐井里,舀满卤水,顺着木梯一步一步爬上来。在盐井口,她碰到了正要下到井里的和继花。

秋凤气恼地:花花,你的病还没好呢,你是想淹死在盐井里。

和继花:秋凤姐,我的病好些了,我想陪着你,能背几桶水就背几桶。

秋凤:你就背半桶水,路上和我说说话就行了,你下去小心些,我等你上来一起走。

和继花答应着下到盐井里。

和继花舀了半桶水,想了想又往木桶里舀了几瓢,吃力地把木桶搁在木梯上,套好绳索爬了上来。秋凤看见木桶里水是满的,不高兴了:不是说让你背半桶吗?

和继花顺从地笑笑:没得事,背得动呢。

两个人就在星光下顺着江边往盐田走。

和继花:秋凤姐,刚来盐井的时候,我怕你呢。现在呢,我要是个男人,会爱上你呢。

秋凤笑起来:我背着水呢,莫让我笑得没力气背水。

和继花:真的秋凤姐,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秋凤:傻话,你变成男人爱上我,我家罗杰咋个办?

和继花也笑起来:等茨诺回来,我要让他给你和阿果奶奶磕头,没得你们,我和朵朵就惨了。

秋凤:花花,要是茨诺一直不回来,也不要傻等了,嘉措是个好人。

和继花:嘉措再好也只能是大哥,我的心里只有茨诺呢。

秋凤:我和罗杰不懂爱不爱的,还不是这么过吗。花花,月亮让云遮住了,上梯子小心呢,背不动就莫背,等我下来。

和继花:我背得动。

秋凤爬上木梯,把卤水倒下,就听见木桶翻滚的声音。

秋凤急忙走下梯子,只见从梯子上栽下来的和继花昏倒在地。

秋凤把和继花扶在怀里,声嘶力竭喊叫着:快来人啊……

头上缠着绷带的和继花昏睡着,阿果奶奶请来的老郎中给和继花把完脉,翻看了一下眼睛,对阿果奶奶说:脉搏还算稳,死倒不会死,就是后脑壳磕在石头上了,怕脑壳里面出血呢。

阿果奶奶焦急地:那咋个整呢?

老郎中:要是脑壳里面没出血,休息几天头不晕就好了,要是脑壳里面出血了,那就说不准了,可能醒不过来了,就是醒了,抽风、瘫了,变傻了,都不好说呢,唉……

老郎中叹口气,背起药箱走了……

驮满货物的马队从德仁昌商号大院叮叮当当出发了,和继兴与杨老板握手道别。

杨老板:野山驴,你平措叔叔带来口信,他会带着察瓦龙所有能带出来的骡子赶到拉萨与你会和。他还说,卓玛已经有了孩子,她和赛马会上跑得最快的骑手相爱了,并且,她们和你的拉姆阿妈住到了一起。

和继兴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太好了,我的拉姆阿妈家里终于热闹起来了。

杨老板:当然,你的平措叔叔还说,等把小日本打败了,他要狠狠抽上你一顿鞭子,才能让你回察瓦龙呢。

两人都笑起来。

和继兴:马队走远了,我该走了。

杨老板:还是那句话,一路保重,平安回来。

和继兴沉默了一会:杨老板,怒江那里仗打得紧,我这次驮着茶到拉萨,不想留在那里过冬。从来都没有人敢在冬天从拉萨下来,我想走一趟。

杨老板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滇缅公路已经断了,抗战的运输线只剩下天上的驼峰航线和地上的茶马古道了,如果你冬天能淌出一条路,对抗战的贡献可就大了。

和继兴点点头:可是,杨大哥……

杨老板拍拍和继兴的肩膀:我晓得你的意思。继兴,骡子可以死光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盐井村和继花的小屋里,朵朵哭着,秋凤搂着朵朵。

阿果奶奶守着和继花叹口气:睡了几天了,花花,要醒过来呢,朵朵还小呢……

和继花的眼皮眨动了几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阿果奶奶高兴极了:朵朵,你阿妈醒过来了。

秋凤和朵朵赶到床前,朵朵握着和继花的手叫了一声阿妈。

和继花的目光缓缓移过来,看着朵朵笑了一下。

阿果奶奶高兴得流下了老泪:这下好了。

秋凤也高兴得流下眼泪:花花,你总算醒了,我们可以一起背水,一起等茨诺回来了。

和继花对着秋凤,嘴唇蠕动着。

秋凤:别急着说话,好好养你的伤,朵朵有我和阿妈呢……

风雪弥漫的大山和高原,布达拉宫披上了银白色的雪装。

夜晚,拉萨热闹的马店里,几位马锅头围着火塘喝着茶互相介绍着。

格桑::我是邦达草原的格桑,我带来了一百头骡子,

丹增:我是拉里古的丹增,听话的牦牛一过河就好像要把它们赶到油锅里,我的两百头发疯的牦牛今天好不容易过了拉萨河。

马锅头们笑起来。

我是波蜜的顿珠……

我是察隅的朗杰……

我是察瓦龙的平措,我的几十头骡子要等云南上来的一个大马帮,再一起走呢。

丹增:哈哈,大叔,我说你怎么面熟呢,原来是野山驴子马帮的平措大叔。

丹增与平措拥抱在一起。

丹增:大叔,你说要等云南上来的马帮,可是在等野山驴?

平措点点头。

格桑:野山驴?听我的朋友嘉措锅头说起过这个名字?嘉措在到处找他。

马锅头们互相握着手。

格桑:邦达草原的骡子都在昌都了,我们的人不停地往打箭炉驮货,可是听说云南仗打得开了锅,更多的货要驮到云南去。

朗杰:要是没有卡瓦格博挡着,像山一样多的货物就不会在昌都堆上整整一个冬天。

顿珠:要是这样说,卡瓦格博成了小日本的守护神了。

拎着茶壶刚好走过来的马店老板尼玛大叔马上不高兴了:顿珠,你敢这样诅咒卡瓦格博,我要割掉你的舌头。

老人放下茶壶,对着东面合掌:阿尼卡瓦格博,饶恕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吧……

顿珠赶紧跪倒在地,马锅头们也都赶紧跪倒在火塘边,低下头:阿尼卡瓦格博,饶恕我们吧……

尼玛大叔拎起茶壶:顿珠,你要再敢胡说,就不要走进我的马店了。

顿珠再次朝着老人俯下身去。

尼玛大叔生气地走了。

马锅头们的议论声小了:

朗杰:只要尼玛大叔在,我们的话要想好了才能说呢……

顿珠:尼玛大叔拎着茶壶呢,要是拎着鞭子,我的皮肉就烂了……

朗杰:平措大叔,你说等云南的马帮上来一起走,可是就到冬天了,连岩羊走的路都让大雪封住了,你们还要一起走到哪里去……

格桑:平措大叔是要走到昌都去吧?今年的大雪早来了一个月,这场雪要是早点停下来,我们还可以把货物驮到昌都,再各自回家宰上几只羊,就准备过冬了。

朗杰:是呢,货物至少到昌都了,明年路一通,货物很快就送到到打仗的人手里了……

平措:不,我们会一直走到丽江去。

几个马锅头都惊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平措。

丹增:大叔,我的牦牛倒是不怕下雪,不过雪要是下的太大,我都不敢过吓古拉和怒古拉雪山走到洛隆宗,只好在拉里古照看货物过冬了。

平措:是呢,雪要是不停下来,云南的马帮上不来,我就要困在拉萨了。可是野山驴马锅头不会让我失望,再大的雪也不会挡住他。

丹增:我看这场雪还要下上三天呢,不过野山驴会来的,我敢拿我的两百头牦牛打赌……

朗杰:要是大雪一直不停,可就帮了日本人……

顿珠:听说****长官逼着噶厦让马帮冬天下云南……

马锅头们议论起来:

我们的骡子可不是能在冬天飞过雪山的雄鹰……

夏天过雪山,还要要看醒着的卡瓦格博高兴不高兴,而要整整睡上一个冬天的卡瓦格博,是不会原谅打扰了他的人……

要我说,卡瓦格博更不会原谅杀人的恶魔小日本,说不定冬天会让我们过雪山……

听说我的爷爷冬天从拉萨去过德钦呢……

我从没听说过有人敢在冬天从拉萨下到过云南……

丹增:可是我好想看到了一个敢在冬天从拉萨下到丽江的人,就是野山驴。我要好好想一下,我的牦牛要不要跟着野山驴一起走……

清晨,雪停了。拉萨城一片白雪皑皑,和继兴的马帮来到了德仁昌拉萨分号。

分号掌柜喜出望外地迎出来:辛苦了,野山驴马锅头,杨老板怕你们被大雪困在山里,我要赶快发电报,把你到达拉萨的好消息告诉杨老板。

和继兴:来顺叔,你和李贵先卸驮子,我要赶快把回去的货物说好,趁着大雪还没有封山赶到洛隆宗,剩下的路就好走了。

和继兴来到堆满货物的货场,****将军正和噶厦官员在雪地里争论。

将军:这场雪还没有封山,难道你们的几千头骡子和牦牛就挤在拉萨过冬吗,至少把货物运到康定和昌都,剩下的路,我们再想办法。

噶伦点点头:只能这样了,没有足够的干草,这么多骡马和牦牛挤在拉萨是不行的。但是走到昌都就入冬了,再不能往前走了,没有人敢在冬天过梅里雪山……

将军:冬天没人过不等于不能过,总要有人试一下嘛。

噶伦摇着头:不会有人去试,既然冬天骡马和人会死在山上,胆量就毫无意义了。

“我愿意冬天赶马走一趟丽江,将军说得对,总要有人试一下……”

将军和噶厦回头,野山驴就站在他们背后。

和继兴走上前:将军,噶伦搁下,我是云南德钦德仁昌商号的马帮,我要二百头骡子驮的货物去丽江。

将军和噶厦官员都愣住了。

将军:要是我没有听错,你的马帮要驮上货去丽江。

和继兴点点头。

将军喜出望外又半信半疑:大雪就要封山了,连藏族的马帮都不肯走了。

和继兴:赚钱做生意的人冬天是不会出门的,人和骡子出了事生意就要亏本。可是现在打日本就不能算生意账了,赶马的怕死不敢走,前方打仗的官兵就要死更多的人。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冬季能不能走。

将军大为感动:说得好!年轻的马锅头,如果你能把冬天的路走通,就是为抗日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和继兴:我在昆明和保山看到死了太多的人,看到了戴安澜将军的灵车,土匪都穿上军装打日本了,连美国大鼻子都在帮我们,他们也死了很多呢。这个时候,难道我们赶马人因为怕冬天的雪山就不敢走了吗?我的人和二百头骡子愿意试一下,我想明天一早就驮货上路。

将军:好,我会亲自在这里为你送行。请问年轻的马锅头尊姓大名?

和继兴:我是察瓦龙的野山驴马锅头

将军:野山驴马锅头,我先代表前方将士谢谢你了。

将军向和继兴敬了一个军礼。

将军转身:噶伦搁下,请你转告各马店的马锅头们,为了打日本,有个叫野山驴的马锅头明天就要冒险出发去云南丽江了。

马锅头们聚集的马店里,人们的议论更加热烈。

顿珠:噶厦官员说,那个叫野山驴的云南马锅头明天要赶着两百头骡子一直走到丽江呢。

丹增哈哈大笑:果然是野山驴,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顿珠:丹增锅头是猜对了,可我还是惊得要跳起来,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格桑:这个野山驴,终于让我找到了。

丹增:野山驴可是我的好朋友呢。

平措带着和继兴走进来:各位马锅头,我带来了你们的朋友野山驴马锅头。

和继兴向各位注视着他的马锅头们手捂心口施了礼:我是云南中甸纳西族的和继兴,在察瓦龙长大,我的野山驴名子就是平措叔叔起的。

格桑一下睁大了惊喜的眼睛。

平措:明天,我的几十头骡子就要跟着野山驴去云南丽江了。

丹增先跳起来:嘿,野山驴,老朋友,想不到我们在拉萨相见了。

和继兴与丹增拥抱。

和继兴:丹增,我在洛隆宗找过你,我需要你的帮助。

格桑异常兴奋地握住和继兴的手:野山驴,我是邦达草原的格桑,我在到处找你。

和继兴很诧异。

格桑爽朗地笑起来:你当然不认识我,但是我的朋友嘉措说有一个善良美丽的女人托他到处找她的阿哥野山驴。

和继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格桑:如果你是野山驴,如果你有一个察瓦龙的藏族阿爸旺堆,如果你是云南中甸巴古宗村的纳西族人和继兴,那你一定是我的朋友要找的人。

和继兴惊喜地已经流出了眼泪:你是说,你知道我的妹妹花花在哪里?

格桑点点头:我的朋友嘉措说,你的妹妹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女人,她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小朵朵。嘉措想要娶她做老婆,可是她把嘉措赶出了她的小屋……

马锅头们笑起来。

和继兴上前和格桑拥抱在一起。

和继兴:我的振海阿爸和尼曲阿妈因为找不到花花,眼睛都要哭瞎了,让我怎样感谢你呢,格桑大哥。

格桑:要是感谢我,就让我的马队和你一起驮货下云南,不要以为只有你野山驴敢在冬天上路,邦达的康巴汉子格桑也敢呢。

顿珠:我是波密的顿珠,我也和你们一起走。

朗杰:我是察隅的朗杰,看来我们要一起去丽江了,接下来,带着找到你妹妹的好消息,我们要去你的纳西族村寨做客,过一次纳西族的新年。

和继兴笑着与顿珠、朗杰等马锅头一一拥抱。

丹增:可是你们忘掉了最重要的一个人,没有我的牦牛在前面踩出一条平路,你们的骡马是走不过雪山的。

众人纷纷上前与丹增握手致意。

丹增:要是我们大家一起走,前面又有我的牦牛,到了最难走的路段,我们所有的人可以集中起来让马队一支一支地通过,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纷纷点头,更热烈地议论起来——

每头骡子都少驮些货,把能带上的氆氇、毡子、贡布都带上……

至少要留一条毡子搭在可怜的牲口背上,它们要整夜整夜地站在雪地里……

要多带些酥油,只要有热腾腾的酥油茶,再寒冷的风雪都不怕……

可以两个人通腿睡一个窝子,垫的盖的厚厚的……

要是有美国人戴的那种反光镜就好了,雪光就不会把眼睛刺瞎……

还是把能带的酒壶全都灌满青稞酒……

过雪山前,要准备下足够的干柴和干牛粪……

丹增打断众人:你们忘了最重要的事情,要我说嘛,至少我们要把货物驮到昌都,躲开要命的怒古拉和吓古拉走北路,先到那曲,再过丁青、类乌齐就到昌都,这条路我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众人点头一致同意。

和继兴:接下来我们要选个总锅头,谁的年龄大谁就是总锅头。

格桑:你是第一个在提出冬天从拉萨下丽江的人,总锅头就是你了。

众人一起说,野山驴就是总锅头……

和继兴伸出手,每个人都伸出手,一只只手叠加在一起……

高亢的藏族赶马调:

纵情歌唱,

遥望天堂的牧场,

东方群山覆盖着皑皑的乱石、寒冰、白雪,

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乡,

可是我又一次和马儿踏上征途……

音乐声中,巍峨的布达拉宫沐浴在清晨的霞光之中,漫山遍野覆盖着白雪,一群藏族马锅头簇拥着、说笑着、朝着堆满军用物资的货场走去,他们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骡马和牦牛。

将军惊讶地望着走来的马锅头们,转为惊喜,转为激动,转为庄重。

骑马赶来的噶伦和几位噶厦官员也被震撼了,他们下马注视着这群簇拥着走来的彪悍的汉子们,噶伦凝神望着苍天,诵着经。

将军大喊:全体列队!

守护货场的士兵们夹道排成两列。

踏着积雪行走着的马锅头们。

将军大喊:敬礼!

将军和士兵们齐刷刷地敬礼致意。

噶伦转过身,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和继兴上前几步:尊贵的将军和噶伦阁下,我是这支马帮和牦牛帮的总锅头野山驴。我们有一千头骡子、两百头牦牛和一百多人。我们会走北路,经过那曲、巴青、丁青、类乌齐到昌都。我们的牦牛和一些骡子将在昌都交货,我会带着剩下的几百头骡子一直走到丽江。

将军和噶伦点头。

和继兴:但是我们一路都在冰雪里走,吃掉同样多的草料,骡子在冬天每天只能走夏天一半的路程,要是遇到暴风雪还要停下来,我们能带的干草和粮食远远不够,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是走不到丽江的。还有一件事,噶伦阁下,除了干草和粮食,西藏的雪地里根本找不到可以烧的干柴。

将军:我会把征集的军粮调拨一些给你们。

噶伦:我会通知沿途寺庙的喇嘛、土司和头人,在那曲、巴青、丁青、类乌齐和昌都为你们准备下足够的干草和干柴,当然还有一些牛粪。过了芒康,我想将军会通知云南德钦和中甸的地方政府为你们筹集到干草和粮食。

将军:是的,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派军队接应你们。

和继兴:要是那样,你们将会在昌都和丽江收到交给我们的所有货物。

将军和噶厦官员高兴地笑起来。

将军走上前,从跟随的卫兵手中接过一个盒子交给和继兴:野山驴锅头,这是从美军那里搞到的几副雪镜,还有一点西洋参和防冻伤的药,不成敬意。

噶伦上前,从怀里掏出洁白的哈达献给和继兴,其他噶厦官员也纷纷将哈达献给马锅头们。

“扎西德勒”的祝福声此起彼消。

围着哈达的和继兴与马锅头们向将军和噶伦施藏礼……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

驮满货物的骡马和牦牛漫山遍野、气势如虹。吆喝声、口哨声,叫喊声,赶马调的歌唱声交相呼应、此起彼伏……

高高的山岗上,将军和噶伦目送着消失在远方的骡马和牦牛……

奔流的澜沧江。

秋凤挡在盐井口,看着动作迟缓背着木桶走来的和继花。

秋凤生气地大声喊:花花,上次你幸亏是从梯子上摔下来,伤还没好你又来背水。

和继花:秋凤姐,我和朵朵天天吃你家的饭,一点水都不背咋个行呢。

秋凤:等你伤好了,每天给我家背二十桶水可行。

秋凤硬是把和继花拽着往家走。

和继花急了:秋凤姐,你不让我背水,我和朵朵再也不吃你家的饭。我跟着你背水,就背半桶,可行?

秋凤叹口气:那好,我不背水的时候,你莫偷偷自己背。

和继花:好呢。

秋凤:你莫下盐井,我淘水上来你再背。

和继花点点头:好呢。

澜沧江边,秋凤背着满满的卤水在前,和继花背着半桶卤水跟着。

秋凤侧身把卤水倒进盐池,和继花迟钝地侧身,卤水倒在池壁上,溅得到处都是。

秋凤看着和继花湿透的衣服,伤心地扭过头去。她听见背后和继花在说:秋凤姐,背水去。

回转身的秋凤看见和继花自己朝盐井走去,秋凤赶紧擦一把汗,追赶和继花。

和继花站在灌满盐水的盐田里。

秋凤:花花,不要站在盐水里,你的脚会泡坏呢,听话,赶紧出来。

和继花听话地慢慢走出盐田。

朵朵叫着阿妈跑来了,和继花看见朵朵,脸上泛起温和的微笑。

朵朵拽着和继花的衣袖:阿妈,回家吧,朵朵已经长大了,以后就让朵朵背水晒盐吧。阿妈,回家。

和继花木讷地:我的朵朵,阿妈不累,阿妈要晒盐呢……

盐田边上,秋凤对阿果奶奶说:花花走路摇摇晃晃的,连半桶水都倒不进盐池了。

阿果奶奶忧愁地叹着气:伤了头了,要慢慢养呢。主啊,快点让可怜的花花好起来吧……

阿果奶奶在胸前划着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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