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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求亲

青丘之国,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海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鸯鸳,食之不疥。

————《山海经》

青丘。碧水湖。风烟亭。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波光粼粼的碧水湖中央,一座雕栏小亭伫立其中,亭前的玉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草书:风烟亭。亭子四周悬挂着半透明的薄翼羽纱,一阵微风吹来,被吹皱的薄纱随风舞动,若隐若现中隐约可见亭中软榻上一抹窈窕的身影。

亭中,婢女挽珠微笑着看着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的少女,道:“帝姬读了好一会儿书了,许是也累了吧?不若奴婢吩咐他们做些清凉爽口的粥菜来,与帝姬解解乏。”

榻上的少女缓缓放下书,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只见这少女眉若远山,眸如灿星,肌肤如雪,香腮上红云两朵,朱唇微抿。一头锦缎般的乌黑云发用一根玉簪随意的挽着个髻,一身水蓝色薄纱百花裙,长长的裙摆处星星点点的缀着几朵梅花,恍若神妃仙子,玉质天成,娉婷绝世。

少女慵懒的笑了笑,抬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道:”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嗓音清脆美妙犹如珠翠落玉盘,婉转动听好似百灵鸟在歌唱。她拿起手中的书,复又看了起来,素白莹润的皓腕上戴着一个灿若明霞的碧玉镯子,一缕阳光照耀上来,反射出星星点点的荧光。

又看了两行,少女放下书,偏着头,仿佛很是疑惑地道:”这些凡人,整日的情啊爱啊的,难道没有爱情就不能活了吗?“

挽珠噗嗤一笑,道:”帝姬哪里懂得……他们这些凡人啊,可不像我们,最多也就几十年,命也就到了头了。不趁着这几十载短暂的年华谈谈情说说爱,难不成还要等死后才想着做一对鬼鸳鸯呐!“

少女笑了笑,道:“这倒也是了。命只有一回,等到下一轮回转世之后,早已忘了前尘往事了。每一世……都有每一世的精彩……虽说这话说着矫情了点,但倒是这么个理。暂且撇开这些不说,光是这些个诗词,才是真正的朗朗上口,余音绕梁,这其中的韵味儿呐……怕是我那要死不死的三哥一辈子领悟不来的!”

“妹妹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一辈子领悟不来‘?你三哥我虽不是什么诗词大家,但自诩文采斐然,才情卓绝,再加上相貌英俊,气质出众……你也不去问问,整个青丘有多少适龄女子瞅着你三哥我巴巴地想要嫁过来的?你倒好,亲妹妹倒还先嫌弃起哥哥来了!”亭外传来一阵魅惑优雅的嗓音,一席话说完,亭前悬挂的纱巾便被“哗”的掀开,一个身着宝蓝常服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香粉味儿,刚一闻到,少女便嫌弃的蹙起了秀眉,素手微掩,不满道:”三哥,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吧?整天跟个姑娘家似的搽脂抹粉,真叫人笑话!“

季郦未曾理会榻上少女的话,径直走到石桌旁一撩衣袍坐下,又是一阵香风袭来。少女禁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直起身子,怒声道:”滚出去!“

季郦置若未闻,只是闲适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这才缓缓开口说:”好妹妹,这你可就冤枉哥哥我了,这可不是哥哥我自己搽的香粉,而是娇花、照水身上的香粉蹭的。哥哥我还不乐意呢,好歹也是个爷们儿,身上一股子香粉味儿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闻言,少女的怒气仿佛消了不少,只是仍旧蹙着眉,语带担忧地说:”哥哥你可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父王母后也有了要给你议亲的念头。我们青丘狐族可是高贵的血统,将来和亲的嫂嫂也一定是出身高贵的神族。哥哥你也该收敛着点儿,要是将来嫂嫂嫁了过来,你还是这幅模样,还不叫人气死去!“

季郦不屑地道:”谁说我要娶妻了?我还没玩儿够呢!“

少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说什么呢!男人谁不是要娶妻生子的?再说父王母后能让你一辈子玩下去吗?“

季郦邪魅一笑,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玩呢,我是玩定了,至于到底玩多久嘛……“

少女正欲再说话,亭外却突的传来一声声焦急地呼唤:”帝姬!帝姬不好了!帝姬!“

话被打断,少女不耐的蹙了蹙眉,对挽珠道:”你出去看看,大呼小叫的,恁的没规矩。“

挽珠应了声,挑开纱巾走了出去。

挽珠走出亭子,却见平素里较为得脸的映月一脸焦灼,见她出来,便急不可耐的作势要扑过来。挽珠沉下脸,喝道:”做什么!帝姬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都忘了是吧?急急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

映月被她吼住,忙不迭的福了福身子,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勉强稳了稳,才道:”挽珠姐姐……我、我错了……这、实在是事出突然……方才、方才奴婢在前宫侍茶,听到陛下接见了鲛人族的使臣,那使臣照礼节送了些鲛人的特产做礼品,本来、本来到这里就该罢了的!但是、但是我听到那使臣,他、他竟说要代表他们鲛人的王向帝姬提亲!“

“啪歘!”亭中突然传来一大声响,却是茶杯摔碎的声音。随后,季郦毫不掩饰的大笑传来:”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好妹妹,刚刚你还给我说什么议亲之事,现下好了,却是轮到你先考虑这事儿了……哈哈哈……“

“闭嘴!”纱巾“哗”的一下被掀开,少女满面怒容的出现在亭前,道:”我父王答应了?“

”没……“

“呼……那就好!”少女松了口气。

“但、但是……”映月瞅着她的脸色,呐呐不敢言。

“嗯?怎么?”少女又蹙起了眉。

映月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道死了便死了,抬头大声道:”陛下说,帝姬是个倔脾气,他恐怕难以做主。便出了个主意,说是过几日宫中要举办王后娘娘的寿宴,届时请鲛人王亲自到场,陛下会安排他现场向帝姬求婚,到时许多人在场,让帝姬下不来台,不好抹了鲛人王的面子,再加上……据说那鲛人王相貌非凡,英俊倜傥,万一帝姬就心动了呢……“

“相貌非凡?能有我非凡吗?玄清那个家伙,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觊觎我妹妹呢?眼睛没毛病吧……”季郦从少女身后走出来,笑眯眯地道。

少女瞪了他一眼,看向映月,语气不屑的道:“你确定你没有听错?他求娶的真是我?”

映月点了点头,说:“没错。奴婢亲耳听到的,他求娶的就是我青丘五帝姬舒窈——也就是您了。”

少女——也就是舒窈,闻言怒容更盛,只听她怒气冲冲的道:“玄清这个臭小子在搞什么!?父王又在搞什么!?难不成他真要她唯一的女儿去嫁给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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