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使鹿衍和老高两个壮丁把餐桌搬到小客厅里去。这个餐桌是可以把腿缩到二分之一长度的，刚刚好是可以让我们盘着腿坐在桌旁吃饭的高度。当时买它的时候，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不然我才不舍得这个比其他餐桌贵出一倍的高级餐桌花出去的银子。
“坐着吃？”老高看着我像是变魔术似的转着桌子腿时，惊讶地问。
我骄傲地点点头，“嗯，这是私人定制的东北炕头。”
“哦对，你是东北人对吧。”老高恍然大悟似的拍拍头。
我用东北味道的普通话让他俩去端菜，结果这俩人笑得前仰后合。我十分生气，用拳头一人捅了一下。“瞅啥？快去！”
老高同情地摸摸鹿衍的肩膀，然后，又被鹿衍捅了。
我忍也忍不住，呵呵笑出来。
饭桌上有酒，感觉就是不一样。鹿衍坐我左边，老高坐我右边，我们相视而笑。
“今天，谢谢兆珃做了一桌这么好吃的饭菜，来，走一杯。”老高举起酒杯，说道。
我和他们碰了杯，抿了一口酒。
“什么叫走一杯？”我被鹿衍逮了个正着，他义正言辞地指着我的杯子说，又指了指自己的空杯子。
我咽了一口口水，自知理亏，只好硬着头皮一口干掉。
“爽快！”鹿衍带着得逞的笑容说，“满上、满上。”
我幽怨又略带撒娇地望着他。
“好吧好吧……”鹿衍还没说完，老高这家伙就把我的杯子抢过去，满满地倒了一杯才放回来。
我一记眼刀飞过去，恨恨地盯着老高。“老高你太不厚道了！”
“啧啧，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呢。”他又来揶揄我。
“哼，”我扭头表示拒绝，“说好的表扬我的话呢？不是都准备好了么，我怎么一句没听见？”
“谢、谢，我说完了啊。”老高还一字一顿地说。
“没文采没诚意，罚酒一杯，”我扭头问鹿衍，“同意不？”
鹿衍一脸幸灾乐祸地使劲点了点头。
“丫的，”老高小声嘟囔了一句，倒也听话地一口干。
我赶紧给他倒满。
“但是吧，老高你每天陪着鹿衍跑行程太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
鹿衍看出我的意图，抿嘴偷着乐。
老高无可奈何，又干了一杯。
我给鹿衍递了一个眼色，他了然地点点头。“那必须的，老高，咱走一个。”鹿衍举起杯子。
老高狠狠地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我正准备说话，老高就还没咽下去就抢在我前面口齿不清地说，“我说，”他把酒咽下去继续说，“你们俩就这么在一起了？这么大事儿，不得连喝三杯表示一下啊？”
老高不愧是老高，一语逆转局势。
我求助地看向鹿衍。这家伙居然在笑。
“我们俩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表面上微微惊讶地瞅了他一眼，心里却好像“咚”的一声燃起了爆竹，然后开始此起彼伏地噼里啪啦直响。
“切，要不是我帮忙，你们俩什么时候能理顺明白？赶紧的，”他做了个手势，表示让我们快点喝。
“商量商量，一杯行不？”
“不……，”老高停住了话音，“你们俩要是交杯的话，倒可以考虑。”
我低头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发四绝对不是觉得正中下怀，只是单纯觉得很好笑。
“你看，说你心坎上了吧。”老高拿胳膊肘捅捅我。
“才不是！”我急忙否认。
“你这是不想的意思？”鹿衍这厢立刻发话了。
“小的不敢，”我赶紧毕恭毕敬地双手合十放额头前请罪。
“那赶紧的啊，”老高一副凑热闹不怕事闹大的表情。
我闭紧嘴唇鼓了一口气眨眨眼，“那就喝呗。”
说实话，这时候有点不敢看鹿衍的眼睛。我心里边懊恼自己的不争气边等着鹿衍先伸手。
鹿衍很自然地挽起我的胳膊，把酒杯凑到嘴唇边，我也学着他摆出一样的姿势。可能是我俩的胳膊足够长的原因吧，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很近，因此我可以稍稍放松地把酒一饮而尽。
也不是很难嘛。我松口气。
鹿衍早就把酒喝光，见我也喝完，把胳膊往他自己的方向一收。我整个人一晃，立时贴了过去。
“哎……”我猝不及防，直接到了能看到他浓密的眼睫毛却聚不了焦的距离。
“干、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地小声问。
鹿衍却只是会心一笑，然后用脑门撞了一下我就松开了。
老高在旁边假装呛到而猛地咳嗽。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脸上像捂了两个热水袋。
“吃饭了，”鹿衍满足地对着菜说。
看着他怡然自得的样子，我好像也终于感受到了世界对我的善意。
我们吃着饭的时候，我问老高，“老高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女朋友啊？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啧啧，主意敢打我头上来，”老高嘿嘿笑了两声，“你要介绍谁给我？像你这样的我可不要啊，”他加重了后一句的“你”的语气。
“什么叫‘我这样的’？全世界就一个我，而且名花有主，你没戏。”
“也就鹿衍能收服你，我可办不到。”
“你这是夸我呢吗？”鹿衍含了一块肉问他。
“不，他这是损我呢。”我严肃地回答他。
“哈哈，有自知之明啊。”
“……，”我气得拍了一下桌子，“老高你对女生这么刻薄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对女生一点都不刻薄。”这一次，他加重了“女生”的语气。
我扭头对鹿衍摇摇头，“鹿衍，以后出门我一定不说认识他。太生气了。”
“你不用操心他，他就适合单身，”鹿衍一脸肯定地跟我解释，“不过你打算叫我鹿衍到什么时候啊？”
我思考了一下，“那，以后叫你老板怎么样？”
他眼睛亮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双手递上一份不存在的简历书。
“请问，贵公司愿不愿意招一个乖巧可爱的助理？”我又用眼角挑衅地瞅瞅老高，“抢某个人的饭碗？”
他用手肘支在桌子上凑近我，“开窍了哈？”
我认真地想了想，“你之前跟我说的都对，本来我就喜欢这行，还可以跟你多呆一会，没什么不好的。而且主要是，现在的工作环境让你这么有危机感……”我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谁说的？”他装蒜。
“没有啊？”我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那我还是不换工作了，怪麻烦的……”
“说话得讲信誉懂不懂。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辞职。”
“明天？”我要笑出来了，“要辞职也要好好把工作整理好才行吧。”
“丫头挺有责任心，”看鹿衍没说话，老高对我赞许地点点头，“敬你一杯。”
“是我要敬你一杯才对，以后你就是我师傅了。”我举起酒杯。
“乖，八戒。”
“……”以后要记得，不能因为他偶尔的善解人意，就误会他不是老高了。
我又添上酒，“这杯敬你，老板。”
“好，老板娘。”
我一个激灵，手抖了一下。“这职位也招人？”
“给你设的。”
“两份工资？”
“你过来，我不打你。”
“嘿嘿，那我不叫你老板了。”
“那你叫我什么？”
我仗着喝了几杯酒，说话开始大胆起来，“鹿鹿、鹿宝、小鹿，你喜欢哪个？”
鹿衍脸色马上沉下来，“叫哥！那都是什么鬼。”
我呵呵地笑起来，“鹿鹿哥、鹿宝哥、小鹿哥。”
他的脸色又沉了些。“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单手倚着脑袋作思忖状好一会儿，“那……就叫，鹿哥，吧。可是，你叫我什么？”
“珃珃、珃宝、小珃……”他一本正经地说，说完眼光回到桌子上盯向了某一片蔬菜。
我石化在原地。
“那你还是叫我珃哥吧。”
“既然这样，那什么，你俩都叫我高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