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在干嘛呢?”电话一通,我发现自己急着想跟他讲话。
“在家看球赛,你干嘛呢?”
“我刚上楼梯的时候崴到脚了。”我用说“我刚买了一袋苹果”的语气说。
“崴脚了?严不严重?”他紧张的声音传过来,我很矫情地偷乐。
“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养养就好了。”
“你怎么那么笨?那楼梯你走多少遍了,居然还能摔下来?脑子呢?”
我把那句“还不是因为你”生生咽了下去,换成了“本姑娘完全沉浸在今天的回忆里,怎么,不行啊。”
话筒那边,鹿衍的语气稍稍缓和,“我过去看看你。”
“不用了,多大事儿啊。你明天什么计划啊?”
“明天开始去录歌,最近要经常去录音棚了。”
“先给我唱一段呗。”
“你想听什么?”
“你想唱什么我就听什么。”
然后,鹿衍的歌声化成电波,从遥远的距离传过来,最终在我的耳朵里漾开蜜糖一样的旋律。他正在唱《甜蜜蜜》的副歌部分。
电话这头的我安静地笑啊笑,又一次觉得世界充满美好和希望。
“好听。”我由衷地对他感叹道。
“那明天你去上班么?”
“上啊,我还是得养活自己呐。”
“明早我送你去吧。”
我刚要拒绝,突然想到吴殊明早要接我这件事。于是我停顿下来开始思考,该不该跟鹿衍说,以及怎么跟他说。
“怎么了,有问题?”
“呃,明早啊,……”
听见我支支吾吾的,鹿衍奇怪地问我,“明早怎么了?”
“其实,”妈妈教导我,在拿不准主意的时候,就选择说实话。
“是这样的,今天我不是请假了嘛,我们组长就来体恤一下下属,正好撞见我受伤,就说明早可以带我一起去上班,反正他顺路。我不好推辞,就答应了。”我小心翼翼地说完,等他的反应。虽然我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会有意见。
果然,话筒那边沉默了许久。
“鹿、鹿衍?”
“恩。”
“怎么不说话了。”
“你那个组长人不错?”
“他就是一没心没肺……”我收住话头,“呃,领导总是需要赢得民心的嘛。我就是搭一顺风车。”
“但是我又没时间去接你,你怎么回家?”
“我打车呗。”
话是这么说,我可不舍得每天打车上下班。作为伟大的劳动人民的一员,我是勇于用无所畏惧的身体挤公交车的。
“算了,有顺风车干嘛不坐?”
“我担心某人太有危机感,录歌的时候跑调儿或者破音……”我很认真地跟他说。
“你觉得他值得我有危机感?”鹿衍的声音凉凉的。
他反应这么激烈倒是我没想到的。
我咬住下唇,“呃,在我看来,”我顿了顿,“全世界确实有一个人能让你有危机感,”我以从未有过的特快速度说完最后一句话,“那个人叫鹿衍你认识吗?”然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挂了电话。
我用手机照照自己的脸,特别红。
“告诉那个人,别想从我这儿抢人。”他发来短信。
我抿嘴望天。
“鹿衍呐,我喜欢你。”
小卧室房门紧闭,从里面传来一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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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不会被吵醒了?!
我怒气冲冲地去开门,伴随着室外的冷空气,老高的笑脸映入眼帘。
“早啊,兆珃!”老高提了提手里的纸盒,“一起吃早餐?”
这难道不是一个疑问的语气吗?可是为什么我什么话都还没回答,老高这就自己进来了呢?
最近天气变凉,老高这么早就穿一夹克过来,真是一看就是单身狗。
“老高,你怎么过来了?”我不计较细节,直接问重点。
“还说呢,你哪受伤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展示勋章一样举了举左手、抬了抬右脚。“所以你这么早来,”我开心地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纸盒继续说,“还带了早餐,是来慰问我的?”
老高眯着眼睛假装查看伤口似的瞅了瞅,“这么点小伤,鹿衍也太小题大做了。”
“你什么意思!这伤……”我看看左手,“虽然小!但是伤不在大小,在于伤势严重与否,懂吗!”
老高毫不介意地哈哈大笑,“哦,可我看你精气神也不错。别废话了,赶紧吃饭,等一下就凉了。”
我决定看在早餐的份上,和他和平共处二十分钟。
“你怎么就穿这么点呀,”我去拿筷子递给他。
“我不冷。”他举起圆圆的胳膊想给我看他健硕的一面。
我会理他吗?
“老高,为什么只有豆浆啊?”我以为他是故意把好吃的都藏起来了。
“鹿衍说你的厨艺不错,”老高的眼睛亮亮地盯着我。
此刻,我感觉到来自世界深深的恶意。
“你不要告诉我,你来探病,其实是想来蹭早饭?”我忍着气愤问他。
“我是来送夸奖的,话都准备好了。”
他若无其事的表情真的让我很想拍他。而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等着,不好吃也得把准备的话说出来哈。”我瞪了他一眼。
在我煎鸡蛋的功夫,老高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哎,你们领导今早要来接你上班,是吧?”
“嗯。”我随口回答,但马上察觉出不对劲。于是我探出半颗脑袋,“你今天不会还有第三个任务是来监督检查的吧?”
“不是,”老高摆摆手,“想多了你,回去做饭。”
一点不可信。我心里嘟囔了一句,缩回脑袋。
不对呀,为什么我一个病号要在这里做饭啊?
这时,又有敲门声传来。老高立刻起身去开门。
现在跑过去也来不及了,况且我猜到会是谁,也就任由他去了。我心里想,这绝对能证明我心里坦坦荡荡。我把煎好的鸡蛋和面包装好盘,端到桌子上,抬头就看到老高,和吴殊略显意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