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不是和铁迪木赛马去了吗?”
那两位丫鬟看着来去有些匆匆的鲍玉儿,其中一人疑惑道。
鲍玉儿冷冷看了她一眼,那丫鬟顿时明白说错话了,公主殿下的事情哪是她们这些下人能打听的,连忙道:“奴婢该死。”伸出右手就想自己掌自己的嘴巴。好在,鲍玉儿没有多计较,拉住了她的手腕,淡淡说道:“带我去见见尚公子。”
此时,两名丫鬟虽然心有疑惑,一般公主都称那人驸马爷的。还有便是奇怪公主为何这时候急着去见那人,但都很识趣地没有敢再多问,多头称是。
一行三人再次来到了那间病房,那老农正帮床上那人把着脉,见鲍玉儿来了,连忙道:“公主殿下不是先前才走,怎么又回来了?”
但是鲍玉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人。
那人是如此的苍老,青丝如雪,脸上满是干瘪的肌肤和皱纹。
“尚师道。”
鲍玉儿轻唤一声,那老农本来还觉得此时的鲍玉儿有些奇怪,听她口中说出尚师道三个字,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在众人看来,鲍玉儿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床上那人,又匆匆离去。
她刚走没有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无数士兵奔波,脚步声与甲衣摩擦的声音一阵一阵传入病房中。
那老农则是喃喃自语,道:“这人竟然是尚师道?”
那稚童听了,奇怪道:“师傅,你不是说真武教的尚师道是年轻一代最厉害的剑客吗?这人银发苍苍,看起来比师傅你还要苍老。”
老农笑而不语,他早就看出来床上之人是因武功走火入魔而导致这般苍老光景,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此人不是大蒙的蛮子,而是大虞鼎鼎有名的剑客。可是,若此人真是尚师道,缘何成了大蒙公主的金刀驸马?
老农活了大半辈子,他可是很清楚,那位大蒙公主是真心钟情此人,不似作假。
在他想不明白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鲍玉儿匆匆走了进来。门外,老农看到一大批士兵来来回回。
“还好。”
看到床上之人还在,鲍玉儿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这般模样落在老农眼中,让他更加疑惑了。
“唐先生,他现在如何?”
鲍玉儿的话让老农的心思重新回到现实,他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看着这一幕,鲍玉儿心中一阵苦涩。
“若是唐先生都无法治好他,那世上还有谁能有办法?”她喃喃道。
老农见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天,鲍玉儿让人加大了府中的看守力度,她想到那个能随意变换容貌的人,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胆寒。所以,她暗暗下达一个命令,无论是谁进出府中必须出示自身的腰牌,包括她自己。
但过后两天,那人仿佛完全失踪了一般,再也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此刻,大蒙派去大虞迎亲的队伍也终于抵达了神京。
让人惊讶的是当晚就出事了,竟然有人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刺杀当今大蒙的大皇子鲍融天。
若不是天龙宫两大长老之一的莫胜柯法师拼死抵抗,拖住了刺客,一直等到大虞朝皇宫三位先天高手到来,怕是大皇子便命丧当场。
这刺客着实让人惊讶,剑术之凌厉,匪夷所思。
以一人硬拼包括莫胜柯法师在内的四大先天高手,竟然还从容离去。
这次刺杀事件也让大虞和大蒙的关系瞬间降低到冰点,若不是那刺客似乎是瀛荒之人,而大虞又营救及时,怕是这次和亲仪式恐要提前告终。
不过,经历了一次刺杀事件,莫胜柯又身受重伤,鲍融天也无心与大虞谈和亲之事,一直躲在大虞的迎宾客栈,不敢私自出门,而客栈里里外外都由大蒙军队把守。
三日后,大宝法王再次南下,与鲍融天在神京相会。他独自一人,气势便盖过了千军万马,纵然是大虞朝皇宫三大先天高手在他面前,亦不敢喘一口大气。
“公主,这位大人的病老朽恐是无能为力。”老农这一晚并没有睡觉,反而很郑重地告诉了鲍玉儿一个不幸的消息。
床上那人怕是熬不过一月!
听到这消息,鲍玉儿当时就愣住了。
下一刻,她的脸上布满寒霜。
“唐先生,你的意思是准备放弃你的同门了?”
老农听了,神色变得极为难看,“公主,老朽是真心无能为力,这位大人明显是走火入魔导致生机衰退,这等病状莫说是老朽一介凡人,就算是蓬莱岛上的仙人也拿它没有办法呀!”
鲍玉儿听了,神色一黯,又想到什么,脸上充满了惊喜。
“唐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什么?”老农一脸疑惑,不知道鲍玉儿的意思。
鲍玉儿却是顾不上这些,她喃喃道:“对,凡人没法子,蓬莱仙岛肯定有办法。”
她说到这儿,连忙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等鲍玉儿走后,那稚童又是一脸奇怪的问道:“师傅,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蓬莱仙岛?”
老农给了他一个响头,道:“我身为大虞之人,如何能救一介蛮子。更何况,蓬莱仙岛不是谁都能找的到的,找到了也罢,找不到……”说到这,他看了看床上之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若他真有办法,怕也不会出此下策。
而鲍玉儿自然不知道这些,她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去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回到房中,她立即让那两名丫鬟帮忙找寻当初她在胶州获得的那张蓬莱仙岛海图。
“公主殿下,是不是这一份?”两名丫鬟看着各自手中拿着的海图,疑惑道:“怎么不一样呀?”
鲍玉儿也有些疑惑,让她们将各自手中的海图放到书桌上。
“左边这一份是我从胶州带回来的,那右边这一份呢?”鲍玉儿喃喃道。
一名丫鬟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道:“这份好像是驸马爷的。”
鲍玉儿这才想起来,当时重伤的尚青身上还有两样东西,一样被大宝法王带走了,还有一样就是这份海图。
“这两份海图好像是同一张。”另一名丫鬟惊讶道。
“什么同一张?”鲍玉儿问道,那丫鬟将两张海图放在一起,两份海图的路线竟然很巧合的连在了一块。
霎时间,鲍玉儿又惊又喜!
果然老天爷也在帮助她,或许,这才是蓬莱仙岛真正的海图。
不过,她手中那张海图据说是来自天台山,那么尚青他那一张海图是怎么来的?
鲍玉儿想不明白便不再想,她当天准备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就向胶州方向而去。
虽然此刻的济州与胶州都已经被大蒙铁骑踏破,但是鲍玉儿还是女扮男装出行。毕竟,大虞朝虽然朝廷败了,但是还有不少江湖中人占山为王,暗地里反抗大蒙。
再次来到胶州码头,已经远远没有当初那般热闹场景。
由于大蒙之人不擅水,所以只是简单地派了一些士兵在码头附近巡逻,并没有过多影响到大虞渔民的生活。
“今生有幸人间住,何必人间苦寻路。大道苍天应有数,百年功虑,一心名铸,死后谁家墓……”
鲍玉儿正准备寻一艘出海的沙船时,一艘平底船驶了过来,船头站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他手持翠竹杖,放声歌唱,正是尚青当初遇见的求死小和尚。
“这位施主,可是要出海?”
鲍玉儿看他望着自己,点了点头。
“赶紧上来吧。”求死小和尚说道,等鲍玉儿踏上船时,他轻呼一声:“阿弥陀佛,苦海无边,有幸和施主一起赴死,和尚我深感荣幸!”
鲍玉儿听了,双眉一挑,道:“小和尚说话这般晦气,莫非脑袋不灵光?”
她话一说出,一旁船夫哈哈大笑,道:“公子,这和尚确实是脑袋不灵光,成天寻死寻活的,着实晦气。若不是看佛祖在上,他给再多的钱我们也不让他上船。”
求死小和尚听了,不恼不怒,淡淡道:“世间芸芸,一切皆如梦幻泡影。”
鲍玉儿听那船夫说这和尚总是寻死要活的时候,就瞬间猜到了求死小和尚的身份。若是以前,她恐是要挑逗他两句,但此时她只想尽快找到蓬莱仙岛。
所以,她直接忽视了他,找到船夫,拿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又将海图给他看,让他按照海图的所有路线来走。
那船夫见了金子,双眼发亮,点头保证一定按照吩咐去出海。又献殷勤一般,看了看求死小和尚,低声问道:“需不需要将他赶走。”
求死小和尚耳目聪明,自然听见了那船夫的话,连忙道:“你这船夫,我好歹已经付过了船资,你何故赶我离去?”
那船夫也不尴尬,接口道:“小和尚你整天念叨着死呀死的,我们行船之人最怕这忌讳,你还是早早离去,也乐的清净。”甚至他还从怀中掏了掏,似乎要将求死小和尚的船资还给他。
求死小和尚见了,连忙道:“阿弥陀佛,你这船夫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也罢,也罢!”
他转过头,走到船头,欲要离去时又突然回头朝鲍玉儿说道:“施主,我看你本是千金富贵之躯,何苦来此苦海。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如与我上岸。不然,注定生离死别,尝尽世间一切苦恶。”
鲍玉儿淡淡一笑,说道:“什么时候一心寻死的求死小和尚也变得这么神神道道?”
求死小和尚摇了摇头,一跃而起,怅然道:“众人都醉我独醒,还是赶紧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