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清虚上人微微一笑,道:“水至圣,你岂不知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洞虚子、程祥之等人听他说这句话,心中猜测道:“这水至圣先前应该以暗算手段偷袭过落阳子吧。”
水至圣冷哼一声,向后疾退数步,双手在袖中一翻,两把短刃划出,这两把短刃似刀非刀,似枪非枪,通体乌黑,十分古怪。
落阳子挥掌拍出,劲风成刀,水至圣虽中清虚上人一指,身上负伤,气势却不弱半分,两把奇刃挥转而上。落阳子见他奇刃古怪,不敢正对接上。
洞虚子道:“那玩意应该叫作燕赤翎吧?刃上附有剧毒,若有接触,划伤皮肤则见血封喉。”程祥之点点头,道:“北冥五鬼修练五种冥功,施算歹毒,以人为引,练就邪功。据说‘华山一剑东’冯平风便是给五鬼中的火举生用火毒毒死的。”
洞虚子看向九幽圣婴,道:“九幽婴儿,你不是专接幽冥鬼物吗?怎么不把这五鬼都收了去?”九幽圣婴阴渗渗一笑,却不答话。
洞虚子嘿的一声冷笑,忽的看向西边一片树林,厉声喝道:“哪个小鬼?给我滚下来!”话音落下,西边树林“嘭”的一声震响,林叶纷飞,一道身影直摔而下,就快要摔到地上时急忙一个扭转,腰间下沉,站在地上,只是仍忍不住向后迭了三、四步。
洞虚子看向那人,道:“又是一条蛮夷臭虫!白开府,你来这干什么?”只见那落下的人一身黑衣,勉强站定身子后看向众人,脸上发白,道:“没事过来看看。”
洞虚子“哦”了一声,道:“臭虫,你也听到动静了?爬近前来给爷爷我看看。”程祥之、清虚上人看到此人,不觉脸色一变,此人却是藏区五毒宗的宗主白开府,一身毒功惊天动地,下起毒来无人能知觉,若有中毒者,不管修为如何,都要在七天内身亡。竟没想到此人也到了此,更被洞虚子一啸震伤。
白开府咬了咬牙,却笑笑道:“不了,在下立刻走,不参与你们的事了。”竟向后退开两步。洞虚子道:“走去哪?既然来了就别那么快走了,一起见见那引起天地变动之物吧。”
白开府脸上一白,竟退后几步,双手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实属蛮夷之人,不敢骚扰此处,立即就走。”洞虚子冷哼一声,道:“你走吧!”
白开府脸上大喜,道:“那在下就走了。”转过身向后一退,飞纵半空。这时,洞虚子忽的仰天一啸,啸声呜呜而出,直震百丈。
白开府刚到了半空,身子便一颤,直摔而下,“嘭”的一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勉强站了起来,口中咯咯几声,鲜血直喷而出。指着洞虚子道:“你……你……”
洞虚子冷笑一声,道:“我平生最恨三者,一偷袭暗算者;二下毒陷害者;三蛮夷外祸者。既然你是毒王,擅于暗算,又是蛮夷贱种,所下的毒所造的孽一定不少,正触我三恨,既然来了,就留下命吧!”
白开府双眼睁大,口中张大,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缓缓向后摔下,眼睛、耳朵、鼻孔、嘴巴鲜血直涌而出。皮肤上一条条黄色肥虫子钻出,密密麻麻的爬遍了尸体。
洞虚子往地下唾了一口痰,道:“恶心!”旁边程祥之、清虚上人无不变色,这白开府修为虽不强,但加上一身毒功即使是他们也不得不惧怕三分,却没想到如此的一个人却在洞虚子一啸中死去。
洞虚子见两人神色便知他们想什么,道:“我青城山中有一门笑震千里功,以音杀人。他即使毒功再强,也近不了我的身,反而我的啸声可轻易伤他。”两人这才明白为何白开府先前那么惧怕洞虚子。
这时,水至圣猛的向后摔出数十步,在地上又迭过五、六步才停下来,口中喘气吁吁。落阳子缓缓走近,道:“今日该除你此害了!”
原来落阳子与水至圣战到激烈时刻时,正好洞虚子发出啸声,虽说啸声只对白开府所发,却也散出一部分扰了水至圣心神。若在平时这点啸声也是无干,只是此时正战得激烈,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落败,被洞虚子这一扰,招式一个滞后,便被落阳子趁势而上,一掌伤了胸口。
水至圣半跪起来,往地上唾了两口鲜血,道:“今日真失算了,没想到这帮子人竟全手攻我一个,真是失了大算了!”洞虚子冷哼一声,斜眼看去,道:“你在说我吗?”
水至圣冷笑道:“枉你洞虚子说什么公平正义,最恨偷袭暗算。若非你啸声扰我,我安能受伤?”洞虚子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有理,落阳子,你不能杀他!”
落阳子脸上一变,道:“道兄此言差矣……”洞虚子道:“我说不能杀他就不能杀他!且放他归去,待日后养好伤再来。”
清虚上人道:“道兄不可!若放此人离去,不说日后养好伤再来,就是他一途回去,就不知要抓多少百姓汲血练功。”洞虚子道:“我说了放他去就放他去,任何人不得多言!”
落阳子道:“这……道兄你……”洞虚子一挥手,看向水至圣,道:“你看可行?”
水至圣站起身来,道:“行得行得!好一个洞虚子,果然以公平正义闻名!”洞虚子微微一笑,道:“不过嘛……据说你抓了落阳子道兄的两个徒儿吸了血……”
水至圣道:“这个……两个十四、五岁的小毛孩而已,若他想要,再去凡人中找几个就是。”洞虚子道:“不!不!不!我要的是,你可以离开,但要留下一只臂膀、一只腿,以作还落阳子两个爱徒之死。”
水至圣脸上一沉,道:“老匹夫你在玩我?”洞虚子道:“我玩你吗?一只臂膀一只腿抵两条生命啊!这平等得很呢!”
落阳子明了,缓缓走近水至圣,道:“好!只留下你一手一脚,就放你离去!”水至圣大怒,想向左边退去,却见洞虚子从左边走近。环顾四处,只见洞虚子、落阳子、清虚上人、程祥之四人隐隐约约围成一个圈,旁边仍有一个九幽圣婴冷眼观看。
水至圣冷哼一声,猛的向前一蹬,向后一冲,直纵开数十步。洞虚子喝道:“留下来!”声音震出十里,百木划动,同时身体一纵,急追而上,一掌拍向水至圣。
水至圣身体一颤,硬生生停下半分,脸上大变,竟没想洞虚子一吼之力如此高强,其轻功亦不弱自已半分。眼见他一掌拍来,竟无法出掌去挡。
这时,从不远处林间忽的纵出两道身影,刚一出来,便到了洞虚子左右,两只手掌齐拍而出。洞虚子脸上一变,双手急忙向两边拍去,与那两掌相接,“嘭”的一声震响。
水至圣嘿的一声,向后退出十余步,站定了身子。随后两道身影也疾纵而开,分立在水至圣两边。洞虚子乍然受这两人两掌,急促之下接去,气力运转不通,向后直摔开十余步,踉跄几步才勉强站定,一口鲜血冲到胸口,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清虚上人、落阳子等人脸色大变,看向那来的两人,只见一人穿着一袭红袍,一人穿着一袭青袍。清虚上人道:“火举生,木东灵,是你们!”程祥之走到洞虚子面前,扶住了他,道:“你怎么样?”
洞虚子脸色苍白,深呼吸了几口气后道:“没事,大意之下为他们所伤。”
红袍人双眼如剑,在清虚上人、落阳子、程祥之、洞虚子以及九幽圣婴等人脸上划过,笑道:“我就说这引起天地变动之物定不非凡,竟把这么多山门高手给引来了?”
落阳子脸上一沉,本来可一举击杀北冥五鬼中的水至圣,却不料另外两鬼火举生与木东灵竟及时赶来,救下水至圣,这下子想要杀他们恐怕极难。
清虚上人一挥袖袍,道:“二位消息倒是灵通,可知这引天地变动之物又是什么?”火举生道:“怎么?清虚老道不是最擅天地命算、通晓阴阳、分辨生死吗?你也不知道?”
清虚上人微微一笑,却不说话了。木东灵扶起水至圣,道:“你没事吧?”水至圣道:“若不是他们几人合力围攻我,又怎么会受伤。”
木东灵道:“无防,等下去山下抓几个人便能恢复了。”水至圣道:“我知道。”
火举生道:“我常闻齐云山落阳子的雁迭三箭;武夷山清虚上人的天水一合剑;青城山洞虚子的笑震千里功;龙虎山程祥之的伏魔剑法闻名一方,早便想见识见识,今日倒齐了。”
清虚上人微微一笑,道:“我常闻北冥五鬼修五种邪功,以天下苍生为芥,以无辜生命为引,练就一身噬血吸魂的魔功,也早想见识见识了。”
火举生向前走近两步,咯咯笑道:“好极好极。”
这时,程祥之双眼如箭射向木东灵、火举生二人,厉声喝道:“把解药拿来!”清虚上人、落阳子脸色一变,顿知事有不妙,看向程祥之、洞虚子,只见程祥之守在洞虚子身旁,而洞虚子打坐在地上,双手捏指,身子剧烈颤抖,脸色诡异之至,左一半青黑如墨,右一半却红涨如火,额头冷汗如黄豆大小滚落下来。
火举生双手抱肩,嘴角一咧,道:“什么解药?”程祥之站起身来,道:“他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
火举生脸上怪异,道:“解药?什么解药?我的火毒何时有过解药了?”程祥之脸上一沉,道:“火毒……”
木东灵笑道:“这老家伙自以为是,竟敢以一双肉掌分接我们两掌,中此小毒也是正常了。”
程祥之顿时明了,对洞虚子道:“我助你驱除火毒。”一手抵在洞虚子背后助他运功。洞虚子双眼紧闭,只觉体中一股火毒烧透肺腑,另一股毒素却在丹田乱绞,痛不可奈。也顾不得别的,点了点头。
清虚上人道:“火举生,让我讨教讨教你的火毒吧!”落阳子站出道:“木东灵,也让我领教你的木功。”
火举生斜眼从众人身上看过,嘿嘿直笑。先前落阳子击伤水至圣,已和北冥五鬼结仇,火举生、木东灵又击伤洞虚子,双方已成水火之势。只是洞虚子与水至圣虽然受伤,但洞虚子不比水至圣,身中两种剧毒,不能再战,更需程祥之一旁相助。看九幽圣婴一旁冷看,便知道不会出手相助任何人。只剩下清虚上人、落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