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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不时地和陈永毅张大康(就是同学会上那个埋单的老板)这拨人鬼混。他们都做着生意,你来我往的场面就不少,他们也乐得找我这个成功人士作陪,装门面。说鬼混是难听了一点,也就是喝喝酒,打打牌,泡泡歌厅。当然也聊天,最爱聊的就是某某贪官被绳之以法的事儿。陈永毅这小子辞职以后就后悔了,原来当个警察,虽说挣钱不多,可一般不求人,大多是别人求他。现在一做生意,就得到处磕头,一个头磕不到就有麻烦。这是他开了一个装修公司后的感受。可公安毕竟不是超级市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再回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他心里这么想,嘴上还不承认,一见面就说某某官儿被抓了,好衬托他有先见之明,要不辞职早晚也进去。
“知道吗,”陈永毅神秘兮兮地说,“省教育厅的厅长被抓了。”
张大康说:“我也听说了。”
陈永毅稍微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又找到了话题:“知道为什么吗?”
张大康说:“那还用问为什么?现在真是无官不贪,永毅,拿你做的装修生意说吧,私人业务不怎么赚钱,主要做公家的生意,这就难了,工商、税务、环保、质量监督,一个也不能得罪,装修完了你还得给甲方领导烧香,要不然结不了帐呀。这些人还贼能,快把你榨干的时候,就结点帐,免得你狗急跳墙呀,是不是永毅?”
陈永毅有些不屑:“我是说那个厅长,你说这些干吗?”
又说:“他是被冤枉的。”
张大康说:“不会吧。”
我说:“怎么可能?”
陈永毅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你们那是习惯思维。也是呀,现在的官儿确实很自在,一顿饭一头牛,屁股下面坐栋楼。你看他们穿的,一件衬衣都他妈上千块,凭他们的工资,能买得起?再看他们吸的烟,喝的酒……四基本你们听说过没有?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
陈永毅说:“不好意思啊,跑题了。说起来,我和那个厅长很熟,不过我没有私心,他确实是被冤枉的。――他管了一个工程,好几个包工头找他想包下工程。可他还是按招标程序,正正经经地把工程包给了一个大公司。有一个包工头就气,派人拿了4000块钱偷偷放在了他办公室……知道为什么是4000吗?干吗不多不少非4000呢?为什么不是3900?为什么不是4100?因为这是立案标准,少于这个数检察院不给立案,多了他舍不得。”
张大康说:“这不是扯淡?厅长的办公室谁说进就进了?”
陈永毅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内部斗争,事情就出在他的内部。你想想,谁不想把他从厅长的位置上搞下来,自己当呢?也怪这厅长实诚,到检察院就一五一十地说他办公室的4000块钱不是他的,但他也说不出从哪儿来,也说不出是谁的。检察院能相信吗?就把他抓了。知道这4000块钱是怎么到了他办公室吗?他们内部有一个人,趁这个厅长不在,把他的办公室门打开,让那个包工头把钱放了进去。回去包工头就到检察院报案了,说那厅长索贿。”
我说:“这样也行?”
陈永毅说:“文~革,咱们上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苯呀,都不知道重证据不轻信口供的道理?”
说话间,饭也吃差不多了,张大康说要去一个歌厅。那里新来了几个小姐,很不错。陈永毅热烈响应。我推说有事儿,没有去。我是说这事儿给了我一点启发,就计划了一个大事儿,借大麻子的事儿,一举两得。我真太聪明了。我是说老天爷有些时候很开眼,你正想睡觉的时候,他就会给你塞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