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计划的天衣无缝,却不想真正到了那一刻,你们遵守了协定不插手秦楚之争,而夜秦却单方撕毁盟约,独吞了整个吴楚。我猜想,父亲你有一阵极为繁忙,与王相相交极为紧密,而且我曾听过你们一两句谈话,当时我还极为不解,为什么你们要商量挑选何人入秦,而当时正是风口浪尖,王上也从未在众人面前提过这种举国轻重的大事,即使是很久之后也没有丝毫秦燕使臣互访的风声,当时我以为我是听错了,到现在想来,应该是当时燕王想私下派人去秦讨要原盟定中的土地城池,不过倒也是,秦王那性子,到嘴的肉怎么肯吐出来,况且这件事我们做的也不光彩,他料定我们不敢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不然不仅本来楚国本来偏向我们的臣民会倒戈造反,而且燕国百年不偏不倚的中立国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所以。”晏青狠狠咬唇,抵住心底升起的寒意。
“对,我们派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一个都没有!那些人到秦王宫的第一天便被暴虐无人道的秦王杀死了。”殷雷闭上眼似乎是要努力的忘记那惨烈的一幕。“敏之,那样可爱的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但却也是我亲自把他推荐给王上的”
敏之哥哥,那个小时候,跟在晏青后面收拾残局的大哥哥,总是笑晏青小不点的邻家男孩,一条那样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静悄悄的死在了异国他乡,如若不是殷雷说出这些隐秘,晏青都会永远以为敏之哥哥不过又是四海云游去了,而这样一腔热血的报国少年怀着满腹抱负而去,了了几日,却已是隔世,此生永别。
如此英才,连名字都不曾留下,甚至连尸骨都不能葬入故土,在家国利誉之前,他的死,渺小的仿若只是一片落叶,无人相问。
一缕孤魂,如今早已不知飘到何处,这些年来,可曾有故人入梦。
“所以,你们就策划了夜秦南境叛乱。”晏青竭力忍住涌出的泪水,用手死死抵住桌角,撑住遥遥欲坠的身体。
“是,南王生母栗姬是多年前我大燕派到夜秦的细作。”殷雷睁开眼睛,恢复往日的淡然风度,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终于事态明晰,剥茧抽丝,真相呼之欲出。
晏青说“果然是这样,你们本想用南王叛乱报仇,却被秦禾破了局,一步一步,逐渐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是啊,此次是错算一步,不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千算万算却漏算了秦禾这个最大的变数。”
这个人,这么厉害啊。晏青喃喃自语。若说以前对这个敌国悍将只有仇视和愤恨,而如今晏青却有些敬佩,甚至敬畏。
殷雷缓缓开口“青儿,虽然我不知你为何问起这些,但我必须要说,有些事为父不与你说,是因为你不必知道,知道太多与你无益”
“我明白,只是已经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刨根问底罢了,我不会说的。”晏青眼底一时酸涩,侧过头,强忍内心酸涩楚。
“青儿,你很聪明,但是切记不可用错了地方。”殷雷随即一声叹息,眼中划过惋惜之色“你若是个男儿就好了,素儿果勇有余,谋略不足,你虽聪颖却终究是女儿身,抵不得战场寒苦,若可将你们合为一人,或是世间第二个秦禾,如若真有这样的一个人,那我大燕就有救了。”
晏青手心一痛,不知何时指甲已深扣入掌,这样的话,从小已听得太多。
将门之女,纵有百般天资异智,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