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川，那个女孩子，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去爱吧。”
……
父亲的话，轻轻地在耳畔不断地回响着。
他站住脚步。
“江若亚……”
“嗯？”若亚也站住脚步，转过头来望着他。
她的眸子闪亮。
顾北川一下子怔住。
他呆呆地望着若亚的脸。
黑暗中，淡淡的橘色灯光落在她美好的脸庞上。
团团落下的雪花，在她的脸上落下流动的的小小阴影。
忽然之间，他不能说话了。
只是那样怔怔地看着若亚微微扬起的脸庞，嘴角轻扬，居然温暖得有些不像他。
“怎么……”若亚被看得有些不自然。
顾北川轻轻一笑：“没有。”
只是，忽然发现你很美，很美，美到有点不像话。
沉默继续。
两人在雪地里一深一浅地走着。
雪越下越大。
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
他把伞斜在面前，撑在她的头上。
空气都是冰冷冰冷的。
夜色深沉，前方的道路仿佛消失在了雪幕之中。
“啪”的一声，顶上一盏路灯顶不住寒冷熄灭了。
周围忽然暗了一下。
若亚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四周。
最近正值年关，特别的不太平，附近常常有抢劫案件发生。
这时候——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温暖的，温柔的手。
一下子抓住她冰冷冷的手。
若亚猛然顿住脚步。
周围的一切都还是寒冷的，可是，左手却被温暖完全包覆住。
夜，是静悄悄的。
光秃秃的树枝，在雪地上落下错落的影子。
她忽然觉得无法呼吸。
仿佛大雪冻住了周围的空气，凝固不动。她努力深呼吸，可胸口仍然是一片苍凉。
那种，淡淡的温暖。
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
好像，小的时候，在冰天雪地里，蜷缩在哥哥的怀里的感觉。
顾北川也停下脚步。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若亚的。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冲动，很不妥。可他不想放开。
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冰冷冷的，冷得让他难过，让他想要把所有的温暖都给她。
他忽然很想要告诉她，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于是，他展开灿烂的笑容。
洁白的牙齿，被灯光染上薄薄的橘色，笑容也染得那样温暖。
若亚看得有些呆了。
这样的笑容……
仿佛，在梦中也见到过的，可，在她的梦里，这是属于哥哥的笑容。
她从没见过哥哥的样子，所以只能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想像，却依然那么飘渺。可她唯一确定的一点，那就是，哥哥一定有很温暖很温暖的笑容。
就像现在的顾北川一样。
可是，哥哥在也没有机会，对她展现这样温暖的笑容了吧。
因为那个女人，在十三年前，残忍地夺去了他的生命。
他再也没有办法牵着她的手，给她黑暗里唯一的一丝丝温暖。
是，是顾北川的母亲，杀死了哥哥。
周围凝固的空气仿佛忽然之间都瓦解冰消了，若亚深深呼吸。
她朝着顾北川微微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那个……”
“嗯？”
“骆明薇……”
“应该还好吧。医生说，是暂时性失明。”
“其实……”
“我知道，不是你推她下去的。”顾北川侧过脸，眼眸里有温柔的笑意。
若亚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虽然不敢相信明薇会决绝到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可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黑色的卡通伞为她挡去那些不断落下的雪花，可自己的肩上，却结了一层霜。
“……”
长久的沉默。
橘色的灯光。
静默的雪。
眼眶居然有了些微的温热。
顾北川，如果……
如果你不是于素心的儿子的话……
可是，没有如果。
雪依然轻轻地落着。
雪地上留下的两串脚印靠近了一些。
奶黄色的灯光静静地泻下来。
顾北川打量着大厅，略带惊奇：“这是你家？”
小跃层的套型，约摸有近两百平米，无论从装潢还是布置上都能看出主人的品味和不菲的价格。
这还真不像是一个孤儿能住上的房子。
若亚坦然：“不是。这是一个资助我的好心人借给我住的房子。”如果说妈妈是资助她的好心人，这并不算撒谎吧？
顾北川似乎想到了什么：“哦……王老先生……”
若亚默然。
她知道，于素心一定和顾北川提过她在办公室里的那一番话吧。
她走到窗边，将咖啡色的窗帘拉开。
窗外下着暴雪。
“景安居然会下这么大的雪……”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
“是啊……今年的雪好像特别大。”顾北川也走过去，望着窗外不断落下的大片大片的雪花。
玻璃窗上映出她淡淡的面容，一瞬间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满到快要溢出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真好。
因为雪下得太大，所以今晚看来是回不去了。
若亚上二楼的储藏室去拿被子。
顾北川坐在沙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