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宿的农家位于半山腰,想来家境殷实,门前是开阔小院,视野极好,两层小楼里数个房间,还有其旅客租住,也提供食物,只是价格较之山下更昂贵。
为了保护原生态,所以没有做过多开垦,上山下山皆需走一段崎岖山路。
他每日清早出门,背着画板和工具箱穿梭于这座大山之中,找寻游客甚少的地方,安静作画,在画纸上留下不同风景、颜色。傍晚回来,吃少许农家饭菜。
某天茶余饭后,他从老农口中得知,山中有一处小型瀑布,是山中奇葩,只是地势险要,要去并不容易。
次日,他带上绘画工具按照老农所说的路线,前去寻找。
迂回曲折的山路,走来甚为不便,加之那处平日几乎无人,所以更是艰难。他几度摔倒,衣服裤子上全是污泥,裸露在外的手臂蹭出血痕,非常狼狈。又不舍放弃。
直至听见大片水声,湿润的水汽也扑面而来,终于又有了动力。再往前,果真发现一片瀑布,虽不大,在这山坳之中倒也壮观。
是正午,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瀑布如被金色光面笼罩,净白水流发出流光,从飞溅的水花中,能看见光点四下跳跃,让人忍不住伸手触摸。
欣喜不已,半日攀爬的疲惫尽数退去,他迅速摆好画板、布纸、下笔,想要在纸上留下这一刻。
流光溢彩的瀑布在他笔下慢慢呈现,他落笔极快,凭着多年的美术素养,和对画面的敏感度,笔笔到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日光也开始倾斜,每一次日光变化,都会改变瀑布的色泽,到最后他完全是凭借着记忆,完成画作。
身后响起啪啪啪的鼓掌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熟悉,“看不出来,只当你是小娃娃,原来还是个小画家!”
他有些惊诧的回头。果然是那人,还是背着上次火车上看到的小包,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松松垮垮的束起,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极薄的唇因笑勾起好看的弧度。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说的,这样薄唇的男子,都是薄情的。
他对着那人笑,白净的脸上再次出现晕红。却无意与之对话,那人身后的男子眼神不善。
转身收好颜料、画笔和画板,画面着色的地方已经干好,卷起来放进画筒。他必须马上往回赶,这里距他住的农家有些距离,如果不快点赶回,等到天黑,本就崎岖的山路怕是更不好走了。
身后那人也不再做声,似是在等待他收拾妥当。
擦肩而过的瞬间,被一双手钳住手臂,说钳住是因为那手力大无比,以至于他手中提着工具箱的差点掉落。
抬头瞪住比他高出一个多头的人,那人这次没笑,漂亮的眸中闪现莫名怒意,“你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被这样一问,他才感觉到身体各种传来的刺痛,僵硬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疼痛与疲惫一起袭来。
那人在他发愣的时候夺过他手里的工具箱,又要去拿他肩上的画板。
他本能一闪,不知那人是何用意。
“你……”
“我叫唐潜,他是我朋友,方子铭,你呢?”
“路小宇。”有些机械的作答,面对那人,他好像难以作出拒绝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