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深吸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石洞的顶部,惺忪的睡眼仍有几分恍惚。
是呢,他和宝枢还留在凤栖山上啊!
“哥哥,你醒了么?”脆朗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耳边响起,还有些稚气,但润如清泉,声落叮咚,带着生怕惊着了他般的小心。
男子睡后迟钝症地转过头,看见一只小妖精趴在他身侧,带着询问和探究的眼神。脸和脸挨得很近,近得他眼里只容下了她的模样。
是的,看清她的样子的时候,他心头掠过唯一的形容,只有这三个字:小妖精。
墨发如瀑,柔顺地垂在肩侧,更衬托得小脸莹莹如玉,秀眉似柳,因好奇而挑高着,俏鼻秀挺,唇润似浅色的琉璃,更奇特的是她的眼睛,是纯净的银色,如天河汇聚的幽潭,清晰地映着他还很迷茫的脸,澄澈的颜色染着他的影子,干净剔透。
当他看到这银色双瞳时,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此生都移不开了,没有任何理由,也不是因为脑子没睡醒,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银瞳有着纯净而灿烂的光华,有着温暖的芬芳,好似能沁入肺腑,驱走阴冷与哀伤。
太过美好,是他不可企及的奢华,他还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想法让他感到无奈而脆弱。
人的感情天生就是种矛盾的存在,爱又恨着,恨又爱着。他既悲且喜,喜中还悲。
犹如被一种魔力魇住,男子向女孩伸出手,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眼睛,三指微颤,慢慢用指腹轻轻地触摸,仿佛在勾勒描绘银瞳的形状。
即使后来,他真的被魇住,却依旧记得指间的温暖。那,是光的触感,是至死都不能忘记的温度。
女孩本能地想向后躲开,后来想了想,似乎自己也碰过他的眉毛,顺他的意一下算是两人扯平了。
“你是谁?”男子轻轻地问,仿佛面前就是前些天他看见的浩瀚云海,纯灵澄澈,声音于之都是一种亵渎。
但不同的是,即便那天,他伸出手,流云似乎就在五指间,但终究只是自己的臆想,而现在自己的指尖却触到了真实的温度,不是镜中花,更不是水中月。
他忽然有些后悔,伸出了手,玷污了这份纯澈。无可抑制,在女孩如玉如皓月的面前,那双乌黑的瞳眸生出了自卑,变得黯淡无光。
“哥哥,你救了我,你不记得了么?”眼儿弯成一牙银钩,女孩笑了起来。
“你是那个……!”男子无比吃惊,他很难将眼前如玉如皓月的小妖精,跟那个浑身溃烂的孩子重叠起来。“你的病……?”
“好了。”她清朗爽利地回答,呵,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把自己变成那副破样子,只是为了避免有心害她的人吧。
由于男子刚才吃惊的一喊,宝枢已经埋得很低的头突然扎起,惊慌失措四顾:“少爷怎么了?!怎么了,少爷!?”不知怎么的,他一直看不到躺在草堆上的男子,只会反复叨念着这十个字,视线瞎转悠。幸亏人不能三百六十度扭转头部,否则宝枢非得把自己的脖子扭断不可。
男子无语抚额:“宝枢,你是在说梦话还是已经醒了?”
听了男子的问话,女孩相当惊奇地看着疑似仍停留在睡梦阶段的人上。
“你是谁!”宝枢寻声望来,看是看到了人,却是先看到女孩,脱口问道。
男子气绝:他就是存在感这么薄弱的人么?
其实是他忘了,问题的根本原因是他还躺在草堆上,以宝枢坐着的高度来说,他的视线够不着男子所在的“深度”
她扯着他的衣袖,将男子拉起来,自己反而躲到了他身后,看向宝枢的眼光,有不满和警惕。
宝枢郁结了。他横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很有爱的长相啊,怎么面前的小孩子竟然把自己当坏人了?他当然不知道她是在记恨他踹她的一脚。
----------凄惨的七七----------
光荣感冒了T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