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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空明世界

色达,位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色达喇荣寺五明佛学院则在色达县境内东南方向约20公里处,海拔在4000米以上。在重重的群山环绕之中,沟里的僧舍,以佛学院的大经堂为中心,密密麻麻搭满了四面的山坡,不计其数的绛红色小木屋,绵延无数,一眼望不到头。这些红色小木屋,是上万僧侣和尼姑的住所。

这是一个长冬无夏的地方,远处的山,终年积雪,住在这里的僧尼,生活极为艰苦,这里没水,生活用水全靠山下背上来。冬天也没有暖气,而修行的僧尼们都穿得很少,完全是苦行僧的生活。

苦我,是修行的真谛,而心中有佛,则是苦难的结束。来到色达的人们,有慕名而来的,有希望取得片刻的宁静的,有短期修行的,也有长期修行的。不管是那种人,到了这个地方,都感受了人的友善,都感受了佛法的慈悲。

当张帆来到色达时,已经是张杰出走后一个月了,对于长久在经商的张帆来说,这里简直是世外天堂,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如洒在天空的棉花,这里,不染一丝尘土,这是一个洁净的世界,这是人间的净土。

多年的尔虞我诈的商场生活,早让他的心灵变成大染缸,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已让他把自己的良心深深收取。然而,来到此间,他蓦然感受到一种爱,一种无条件的爱,然而,这种爱他只能接收,不能付出。

走在狭窄的山路上,两侧都是低矮的红房子,红房子很旧,有点像贫民区,而狭窄的山路上,穿着红色僧袍的僧侣们来来往往走着,步伐很慢,很悠闲。张帆按照唐局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张杰住的地方。

敲了敲门,门内传来沙哑的声音,“谁啊,请进。”这里的房子几乎都没有上锁,因为大家都很清贫,除了精神的富有,其他的一切,除了换洗衣服,都没有其它了。除去了物质世界,人与人之间就简单了很多,没有金钱的争斗,就没有地位的竞争,大家的心都是平和的,人与人之间就能互助,相处之间就友善多了。

房子很窄,却一尘不染,此时的张杰,正躺在床上,这几天,他感冒了,不是很严重,对于他们这样的公子哥,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已经不错了。张帆心疼地看着弟弟,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弟弟,竟生活在这样苦寒的环境中,如果让父母知道,不崩毁才怪。

“哥,你坐。”看到哥哥的到来,张杰倒不是很意外,他清楚哥哥的能耐,只要他想做的,还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如果自己要躲开哥哥,就算天涯海角,他都有办法找到他。所以他并没有专门避开哥哥。

张杰起了床,穿上红色的僧衣,衣服很单薄。虽然春天快过,但西北的寒气还比较重,穿上衣服的张杰,脸色还是有点发紫,张帆脱下戎服,给弟弟披上,张杰推辞道:“哥,不用,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开始时我不太适应,现在好多了。”

张杰烧好水,装进暖水袋,这是他最大的奢侈品,是抵不住寒冷才用的,到这里修行的人,如果没有经济收入及外来资助,只能凭着300元的补助过活,所以用电都很省,用水,到山下挑,这里的老少都一样,尽己所能,自食其力,至于吃饭,能填饱肚子已经不错。

但来这里修行的汉人,大都有虔诚的心,他们逐步脱去了都市的豪华,走向心的宁静,修行中,他们得到了心灵的安宁,并步入无我、忘我的境界。人生中,躯体不过是魔障,精神的世界是无穷,活着的日子,就是被魔障所束缚,人只有解决这个魔障,才会永生,精神世界才会无忧无虑。

受了二十多天佛法的熏陶,张杰的脸一片平和,即使哥哥的到来,他也没有什么惊喜。佛法中的一切皆空,他已逐步领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让他感觉以往的日子如浮云,生活中的对错已没什么意义,所有的因果循环都已经注定,繁华富贵如云烟,一切不过是梦,大梦醒来山涧间。

张杰给哥哥冲了一壶茶,他以前很少喝茶,现在他却喜欢,当进入自我的遐思状态时,他就喜欢品着茶,一边品茶,一边遐思,任由思想的骏马,在天际间翱翔。茶,是一种文化,更是心灵的调制品,氤氲的茶气,淡淡的幽香,只有在心灵进入忘我的状态时,才会感觉到,体会到。

“弟,你变了。”对于眼前的弟弟,既熟悉,又陌生,他们一起长大,他们打过、闹过,也一起和和美美过,他可以管他、打他、爱他,但眼前的他却离他很远,他的调皮、任性不见了,他的玩世不恭不见了,此时的他,如一座沉默的山丘,如山林间的一轮弯月。

“哥,以前给你添麻烦了。我少不更事,尽是做些伤害人的事情,如果有机会,你帮我向他们道歉。”张杰一边品着茶,一边说道。

张帆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那是一群少不更事的少女,为了攀上一定的地位,不惜出卖自己。他自然不会向她们道歉,因为他很鄙视她们,他只用很少的钱,就能打发她们,她们不过生活中粘在自己身上的尘土,轻轻的拂拭就无影无终。

“你跟我回去吧。爸妈年纪大了,不要让他们担心。而且这里那么苦,你受不了的。以前,吃饭、睡觉都有人服侍,什么粗活都不用干,如果有一天你累出病来,我怎么向父母交代?”

“哥,我在这里生活挺好的,家里有你照顾,我不用担心。爸妈方面,你慢慢解析,相信他们会明白。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觉今天才是真正的自己。”

无论怎么规劝,张杰都不肯回去。雾色加浓,夜色已经降临,残阳,把红色的光芒洒向天空,把云染成红色一片,此情此景,用残阳如血这个词再恰当不过了。

告别,大家仿佛都很平静,眼前的弟弟不再是弟弟,而感觉更像是对手,或商场的伙伴。张杰仿佛一夜之间脱离了稚气,平静的眼光中不乏其一丝波澜,他已有自己的思想,张帆知道凭自己无法说服他,因为他们之间已有代沟,而这个代沟,他已无法逾越。

晚上是住在学院的宾馆,这里的宾馆设施极其简陋,最好的房间不过是三张床和一盏电灯而已,没有自来水,没有空调,也没有卫生间及供暖设施,这对住惯五星级酒店的张帆来说,简直窝了一肚子气,他真不明白弟弟为什么变成这样,养尊处优的他竟然来到这样贫瘠的地方,还在这里安居,而且不再听他的话,他有点愤怒了,从小到大,还没有这样令他不满意的事情,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色拉的夜空显得更外空旷,天空如蓝色的绸带,没有星星,蓝色的天空下有一条明亮的灯带,在灯带的两侧,灯光点点,五明学院的夜充满神秘而美丽,坛城是五明学院的中心,是喇嘛和觉姆聚集的地方,在这里,戒律很严明,喇嘛和觉姆分片区居住,互相之间不能探访,只有在坛城,他们才能聚集在一起。而在学院内,诵经及听经都得分开。

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这是佛教的圣地,张帆虽然并不是佛教徒,但在这一地方,听那此起彼伏的梵音,看着喇嘛及觉姆清澈的眼神,他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很多,然而,强烈的抗拒心却影响了他,他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而做大事的人,行动不拘小节,思想却不能小家。

强烈的离开欲让他不得安宁,这里,不属于他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竞争、只有弱肉强食、只有不择手段。他更喜欢丛林生存法则,强者存,弱者败,是自然界的规律,也是他公司傲然于同行之首的原因。

而这里,佛学的思想是无贪无欲,要勘破,要放下,但如果是人皆放下,社会怎能前进?人为了一点点的需求,就能满足,还有谁去创造更大的财富,满足生活中更多的需求。

人的思想就是一个矛盾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当一个人能把自己的想法让一群人接收,那就是思想,而一旦这种思想被统治阶级所利用,它就成为一种工具,所以奴化一群人,思想的统治尤为重要,它可以让百姓伏伏贴贴,让百姓成家族的保护者,让某些人能追求到个人的权力与财富。

张帆是站在金字塔项端的人,怎么利用人?怎么强化公司的利益,是他的最大强项。因此,他不相信任何思想,但他对各种思想都略有了解。俗话说:知已知彼,百战不怠,他的好学精神,使他在公司的管理中游刃有余。

看着一群又一群的虔诚的佛教徒,张帆感到思想统治的强大,假如自己的公司也建立这样的信仰,人人都为公司奉献,则公司何其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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