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了客室,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倒头便睡了下去,迷迷糊糊的感觉里,还是我那位书商朋友帮我脱的皮鞋,与替我盖好了薄毯。
我便一味地睡了下去,当我再将眼睛打开,从最沉酣的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才感到我睡觉的这间客室的各处,已经落进了一层日暮间的仓皇意味。掩映在屋中各处角落里的淡黑的暗影,仿佛也在陪着室内沉寂的空气一道静默。
出去去临间两处客室丁冬丁冬地各按了两遍门铃,却发现里面都空着,才知道他们大家都已经出去了,可能是见我在那里贪睡,并没有惊动我,才使我在安闲的空气里一直睡到了现在。
我回来又打开一听饮料,边喝着边遥控开了电视,胡乱地看了一阵,却觉得没有意思起来。这可能是刚从最酣实的睡眠中醒来,酒力刚过,大脑中枢神经仍处在压抑的、不兴奋的状态里的缘故。
于是我便又漫无目的的推门去了阳台。
刚一站到阳台的上,就教日暮微凉的和风扑了一面,教我还有些睡意的倦眼一下子眼前明皙了起来,便也将眼前广州越秀路上的一派烟色街景,尽收了眼底。暮色里过往的行人可能都处在周六的关系,所以大都面容上呈着闲适安乐的态度,提了购物的手提袋,悠悠地说笑漫游,并未流露出以往此刻下班时那种归家的急切心绪。街道上的各种行车,也受了这种闲情氛围的熏染,也在那里行动自如起来,并没有做出平时焦躁按喇叭的浮动,大概都是载了它们的主人去到酒楼菜馆,寻夜生活前的聚宴去了吧!而迟迟不落的夕阳,也将金色的阳光洒满了远近,阳光的一缕也披在我的白衬衣上,返映出远方建筑物的几片浅影。而远端一处近代教堂上带尖顶的钟楼,掩映在夕色的余辉下,已经全然没有了它当初刚建筑时,那种殖民时代赋予它的嚣张跋扈的气焰,此刻安静地坐落在那里,倒也显出几分落日下消闲颓态的美。
站在那里看着看着,就将眼睛守视在了不远处的一家红漆招牌下的云吞面馆那里,思绪便也随着那里食客的进出活跃了起来!嘴边很自然地生出些面食的香味,而这种味道,比起中午吃酽了的酒席,更有引我心动的地方。
可能是我的那位书商朋友心领神会,这时却把电话打到了我住的客室里,说他们在广州市内兜游了一圈,出发前看我睡得正安稳便没有惊扰我,现在他们准备去黄沙大道上的一家饭馆去吃晚饭,叫我赶快打一乘出租车前去与他们会合。我呢一则感到酒醒后还有些倦懒,二则怕去了再教他们劝我饮酒,所以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决计还是去楼下的面馆吃一碗清淡温热的面条好。
从面馆里很舒服地吃了一碗云吞面,一盘炒青菜,又看了一阵街上暮色间来往的行人与车辆,我就又回到了越秀宾馆,唤来服务员打开了客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