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香和李文博搭上去何丽家的中巴车,何香就开始反悔了,觉得自己太冲动。特别是看到李文博若无其事地坐在车上,用手机如痴如醉地在玩游戏的时候,她更是肠子都悔青了,她觉得,李文博应该让他爸爸好好的管一管了,因为最近进入初三之后,学习散漫,还经常纠集一些同学打架滋事,要不就到酒店去请客或唱卡拉ok,而且时不时去问他姨和他姑父穆佳城手里拿钱用。这一期的学习成绩下滑很快,如果任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自己走后,李秋生一个人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以前,即使自己没有在家,也还有母亲和舒洁芬在家料理啊!
汽车在从洢水镇到碧云山旅游景区的一级公路上跑着,在车站的大坪里,停着一排排等候顾客的中巴车和招揽旅游光客人的旅游客车。车站里人山人海,有的成群结队,排着长长的队伍,在拿着喇叭扩音器和一面小旗的导游的引领下,穿过人流拥挤的车站广场,他们手里都拿着一面小红旗,有的登上旅游车,向碧云山旅游景区进发;有的就地休息,准备游览洢水镇的风光;车站广场上人流鼎沸,喇叭声和中巴招揽生意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各种买小食品和小饰品的流动商贩,穿流其中。车站旁边的商店和摆摊设点的地方,都有顾客在买东西或人流在穿梭。
当然,这只是汽车南站的场面,还有相距二、三里路的火车站以及北站和西站的情况也和这里差不多,特别是火车站,人流量更大。从洢水镇到碧云山公路沿途,也形成了一条街道,沿途各种商店和酒店林立,不远处,风起云涌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转扬机到处树立着,在不停地转动。很多小山头已经被推平。而且,有的地方还在用挖掘机在挖掘。
公路上,车流如注,何香搭乘的中巴车,不时停下来在半路上上、下客,在车上,何香的头脑中,满是李秋生的影子在晃动,她总在想:我们走后他的饭怎么办?他的衣服谁来帮他洗?也许,他回到家里,一杯热开水都喝不到?
她越想心里的牵挂就越来越重,她真的恨不得马上下车。何丽是在碧云村的车站接到荷香他们的,何丽的家其实还在对面的乌龟山,隔车站有两站地,她们便打了一个的向家里开去。家里除了蒋白云外出有事外,何丽一家人都出来接姐姐他们,李文博便跟着何丽的两个孩子玩去了。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所以他们两姊妹都在家里。何香心思重重地进了何丽家。
何丽第一栋楼房已经租給别人做了酒店,他们自己居住在这乌龟山、现在乌龟山被推平建成了一个开发区,何丽的别墅就建在靠山边的一片开阔之地。何香和何丽回到家里,何丽便带姐姐到了楼顶,她是让姐姐来欣赏乌龟山开发区的景色的。荷香站在别墅的阳台上,放眼望去,只见乌龟山地势开阔,高楼大厦林立,楼房规划得十分整齐划一,高楼大厦中间的街上车流如潮,远远望去,从街道一直望过去能够看到刘家湾,而且,隐隐约约能看到刘自华的家。
当何香放眼望去,看到刘家湾的轮郭时,她就油然地想起那次逃婚的情景。那天晚上,她跌跌撞撞走过的那条崎岖的山路,现在也被夷为平地,但情景历历在目。特别是在梦中抱着李秋生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然而,那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啊!那是多么艰辛的年月啊!她,想起了她的养母、小妹、她的养父以及养母和小妹的死。还有冉日泥。当她想到冉日泥,不由一阵阵寒意袭了上来。她不敢往深里想。因为一想到那些往事,她就心慌,就头脑发胀。她和何丽下了了阳台,提着篮子去了菜市场,何丽在市场买了菜和水果才慢慢往回走。她们进了家门。接着,两姐妹便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李秋生在家里吃了一餐剩饭,晚上他便在医院的食堂就餐。回到家里,当走进这冷冷清清的房间,心里想着何香和儿子,但他更多的是想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儿子那样不听话,难道我打他是我的过错?何香为什么要那样护着孩子?确实,他承认自己对李文博下手太狠,也许自己当时确实气过了头?但何香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当然,他承认自己对李文博关心不够,如果自己把心思多放一些到李文博身上,随时关注李文博的成长,或许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忽略了对李文博的关心?也许,自己太热心于自己的事业,把孩子和何香都忘却了?甚至于让何香这样反感自己?他想不透这所有的一切。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
“唉,既然想不透就不想吧!”
他在心里说。于是他便打开电脑。他开始浏览新闻、时事和国际国内军事动态。他看了一会军事评论,觉得身上很不舒服,他便走到浴室,打开热水器,冲了一个澡,他刚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面,又把它们拿了出来,他想:反正医院的洗衣房有那么多的衣服和被褥要洗,也不会在乎自己这两件衣服,还是明天放到洗衣房去。于是,他把衣服丢在洗衣机上面,回房倒在床上蒙头便睡。
一个晚上,何香怎么也睡不着,其实,她也不是初次离开李秋生单独睡觉,可今天就是特别的不能入眠。当她躺在床上,老是听着外面公路上车流如注的轰隆声、和没来由的噪杂声。她满脑子都是李秋生在那栋冷清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身影、或者李秋生对她怨恨的目光。其实,李文博今天犯下的错误,也许都是自己弱爱的结果?其实他明白李秋生容不得自己的孩子跟有些当官的子女一样,在社会上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仗势欺人。他希望他的儿子长大后做一个对人民对社会有用的人,为人民大众某福利的人,怎么可以凭借自己的地位和权势欺负别人?荷香想到这些,心里非常难受,她希望现在就回到李秋生的身边,向他承认自己的错误,让他原谅自己。
她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她能听到何丽和蒋白云他们很重的鼾声。又走到窗子边,拉开窗帘,把窗子打开。
窗外,灯火通明,和霓虹灯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炫眼的亮光,把整个景区照得如同白昼;从各种酒店和休闲场所传出的音乐和各种噪杂声充斥整个景区。何香的心理像是猫爪一样在抓。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她便对刚刚起床的何丽说:
“我们想回去。”
“你昨天刚来就那么急着走干嘛?至少也吃了早餐再走不迟啊?”
何丽劝道。
但何香归心似箭:
“不了。李文博,赶紧起床!”
于是,她把李文博从床上拖了起来。李文博还在朦朦胧胧中跟着母亲就往公路上赶。
早上,雾霭沉沉,像细雨一样在空中飘荡。远远近近都是雾的海洋,路灯在雾的笼罩下,就像一个罩子一样把灯光罩着。来到公路上,也许是雾的缘故,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来了一辆车。
为什么今天要回家呢?为什么要赶在这样的有雾的早上?也许,也是该当出事?总之,就是在这一个早上,就是在这一个大雾弥漫的早上,可怜的何香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