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风气,医院外面车水马龙。一路狂奔,冲出医院,罔顾身后叶桦和弦格的叫喊声,把人的潜能发挥到极致。听了弦格的话,冷风就像水银一样灌入原本温热的胸腔,一瞬间攥紧心脏。
当我把他的所有的言语都信以为真时,当我愿意把自己的真心毫无保留全盘付出时,才发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生活在一个充满欺骗的圈子里,连我自己的过去都无法了解,他却了若指掌,还能那么镇定自若。若叶桦撕毁我自尊,那弦格就是撕裂我信任,打破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憧憬。原来,真心,离伤心是这样近。
流产!流产!这两个字在脑海里盘旋扩大,最终如硫酸一样腐蚀全身,痛入骨髓。
身后的叶桦即将跟上,让我心头一慌,马上飞快地转身,向启云路跑去,背风而驰的浅墨发丝时不时拂过脸颊遮住双眸。绝对不能让他们抓住,我真的无法去面对他们,至少现在不能。
第一次那么飞快地奔跑,心脏不堪负荷地狂跳着,腿也软得无法抬起。突然,一阵尖锐的女高音刺破耳膜,我不解地回头,除了神情惊恐的叶桦与弦格就是一脸惊慌失措的妇人。
“宁清!小心——”叶桦的叫喊响彻云霄。
转过头,右边的刺眼的灯光笼罩我全身,我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卡车,瞬间呆滞……
我未反应过来,一股强劲的力量从后面推来,我被推到一米之外,皮肤摩擦地面带来剧烈的疼痛,耳畔仍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以及物体堕落的声音,夜空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蔓延……我忍着剧痛转身,看到那白衣黑裤的少年平躺在血泊中的瞬间,万籁俱寂,空洞无声,又仿佛听见世界崩溃的声音。胸腔内翻滚的疼痛被我用力压进身体内部,但终究如熔浆崩裂,肆虐心脏,撕裂的痛楚片刻传遍全身没一丝纹路。
强忍疼痛爬行到他身边,刺目的鲜红从他身上汨汨流出,染红了纯白色的上衣,如明媚如血的玫瑰涌入我瞳孔……
不……不……我用手擦拭他脸上的鲜血,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还原不了他的清俊……那双望向我的狭长深邃的墨眸仍然煜煜生辉,带着浅浅的笑意……明亮清澈宛若夏日里的溪流,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水晶般清亮的光芒……
他唇角微微上牵,完美的弧度诉说着他的满足,轻咳两声,献血再度溢出唇角,“你没……事……就好……我……”
泪水不受控制地纷纷滑落,晶莹的泪珠溅落在他的脸颊,合着鲜红渲染成淡红色……如晚秋血红的残阳……
他的俊脸在我的视线里模糊了一次又一次……不能哭……不能哭……我要看他……
我轻轻地擦拭他唇角涌出的血红,颤抖的声音像残翼的飞鸟在空中飞行划出不平衡的路线,“不、不要说话了……你会好好的……好好的……”
他使劲最后一丁点力气攥住我的手,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微颤的羽睫中溢出,沿着他优美的脸颊滑落,坠到我手腕,炽疼我肌肤……
“原谅……我……原……谅……”他眸光逐渐暗淡,似乎要在风中凋谢,永久长眠……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目光转向围观的人群,竭斯底里地哭喊:“救救他!!打120!!”
“我……”他一字说完,紧攥住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地。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叶桦!如果你有事!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绝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