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男生长在依山傍水山城的一户富裕家庭,父亲是村委会会计,母亲是小学教师。从父亲以上三代都是独苗,孔老夫子说的“于礼有不孝者三,……三者之中无后为大。”在小山城里的人们对传宗接代的观念还是比较根深蒂固的。
也在亚男出生的那天。爷爷并没有因为是女孩而不高兴,把刚出生的亚男抱着、搂着,亲了又亲,念叨着这就是种儿、做种儿。经全家慎重的商量取下了李亚男这个名字。希望孙女能带来孙儿,可是她母亲的肚子不争气……
在那冻云漫天、凝寒的节侯,天寒地凉气温在零下五度。爷爷守在屋外踱着步。双手时而地搓着;时而反背身后。奶奶在妈妈的房间时而跑进时而跑出……直到大妹出生,当得知是个女的。爷爷一听踉跄一下,像木桩似的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妈妈住的屋子。眼神却有点散,没散透,像一棵风中的树,零乱地左右摇摆,枯叶沙沙落下。细看之下,树身其实还是稳当屹立的。只是屹立的姿态有点怪异,让人又放心又很不放心。奶奶这时候跟过来,伸出手,把爷爷的肩膀揽住。爷爷身子一侧,动作幅度不大,姿态却有点凛然,棱角很分明,嘴唇哆嗦着,好像拼命想说话,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久后,爷爷生病了,一病不起。在他去世之前告诉老伴一个心愿:让咱家的儿媳为老李家生个儿子。然而两年后母亲又生个没“把”的小妹,奶奶抱着小妹,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到小妹那红扑扑的脸蛋上,一边哭一边对儿媳叨唠着:这小妹呀来到人世之前不应该去碗厂,要去壶厂的。只有去壶厂,才会带“把”回来的呀。
后来国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生了三胎一定得去做结扎手术。家里人都把希望放在亚男的身上,按照当地的风俗给亚男找个上门女婿,为老李家传宗接代。
亚男从小性格开朗,乐于结交朋友、喜欢看书、衷爱舞蹈,更迷恋文字。这也许是从小就受当老师的母亲熏陶。记得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一篇作文《猪》在母亲的指导下,发表在小学生优秀作文选,上中学时又得到有“柳亚子”之称誉的柳老师影响,使她对文学产生浓厚的兴趣与爱好。每当看到自己的文字变化为散发出油墨香时,总有一种超然的感觉,总幻想着有一天也能成为作家、诗人。
初中毕业后,按照父母的意愿上了卫校。卫校最后一年,亚男带着好奇、带着梦想,来到异乡医院实习。一个人无忧无虑、无牵无挂,走起单行道便干脆利落。蹬上高跟鞋,决定到一个娱乐场所的地方走走,让灯光与音乐调理一下自己压抑的情绪。
于是就与在一起实习的医生护士说上舞厅,呵呵,一拍即合。大家跳着华尔兹、伦巴、吉特巴。跳完一曲又一曲,累了就坐着喝茶,谈笑中得知在舞者之中有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文学爱好者,在报刊上发表过文章的实习医生。从言谈中感觉到他看的书还真不少,有西方的、现代的,还有古典文学。而且对舞蹈、音乐懂得也很多,还时不时地侧过身向亚男介绍莫扎特、贝多芬。她恣意享受着他美好的一切,犹如源源流淌的温泉汩汩涌出,缓缓地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灵。他们都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整整一晚上陶醉在美的旋律、美的色彩中。
从那天起,他与她一起漫步在公园,留驻在河边。牵手在环山的小路,一边相依相随,一边聊着莎士比亚笔下的《朱丽叶与罗密欧》……彼此都呈现出对方的豁达与修为,所有的一切在友好、恬然、和谐的氛围中进行。她们交谈的话题和无声的心语就像两条河流朝着一个方向自然流淌,滋润着各自两岸的生命,还原到生命自然本色中的恬然……然而在到达山巅时,他却背对着她,手指向远方。
她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不能离开奶奶、爸、妈,去他的家乡。奶奶曾经对她说过,家没有男孩,她是家中的长女,要守住爸妈,要把根留住。她久久地站在山巅上,抬头望了一眼西天凄艳晚霞,深深地叹过一口气后,把目光收回到他身上,凝视着他。她与他只能挥挥衣袖。此时晚霞燃烧得愈加浓艳,一股绮丽而又迷离的色调占满了她的心怀,不知觉眼角潮润起来,心头漫过无尽的凄婉与惆怅……
分配工作了,亚男带着几分兴奋、几分憧憬来到乡卫生院报到。呵呵,能够离开家,离开母亲的视线独自工作与生活,像是放飞的鸽子在蓝天下自由的飞翔,整天乐呵呵的。
时间在欢乐中飞快流失,渐渐地发现儿时的伙伴们都成双配对的走在一起。有的开始步入婚姻的围城,留下自己一个人好像没找对象便是嫁不出去的姑娘。
这不,同事冲着她来了“我的儿子,他喜欢你,考虑考虑吧。”
“我……我还没想说这事呢。”她脸刷地红了起来,扭转身子跑出卫生院。
周末回到家,母亲一见面就问:“亚男,那租在我们家的老板替你介绍的那个大学生,你觉得如何?”
“烦,真烦!”撞来的、碰到的都是说这类话题,看来不把自己嫁出去,那是不行的了。其实亚男也不是没考虑这事,只是爱幻想,好浪漫。“介绍”的,她打心眼里不喜欢,一个大活人,递给你的,传给他的,请人参评,真是古董。为什么就不能自由恋爱呢?难道就遇不到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她心里希望那个他是一个有事业心的人,还要能文会诗。在她心里想的是搞文学的人,要情感丰富,浪漫温馨,会关心体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