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刚亮不久,在外门弟子小院不远处偌大的演武场中就有了不少弟子晨练的声音,他们零零散散分布在场中各个位置,于熹微的晨光中挥洒着汗水,他们矫健的身影在淡淡晨雾里透着朦胧的美感。
兄弟二人自然在这其中,此时离试炼还有二十多天。这些天二人每天练习颇为勤奋,现在他俩飞腾挪转,你来我往,让微凉的晨风有了几分火热。
只见林慕欺身上前,一记扫堂腿,林辰跃起躲避,林慕在收腿同时拧身出拳,林辰双臂交于胸前挡下,并借拳力向后翻腾,林慕疾步追击,看来想趁林辰落地未稳时占些便宜。林辰似乎看出了他的企图,不停地向后腾跃,并在腾空中时不时用拳脚攻击,借力的同时阻滞林慕的速度,林慕恨的牙痒,只等林辰落地报以一顿老拳。
林辰向后翻腾几次,林慕才发觉自己错算:林辰翻腾路线上赫然是那棵比武场不远处的老槐树,他只需在树干上借力便能转身,无需落地。林慕立即试图停住脚步,奈何速度太快难免身形不稳,林辰此时在树干上用力一蹬,便如狼似虎得向林慕转身扑来。
这时,异变突生,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笼罩两人的周身,两个少年刹那间眼前一黑,感觉天空都好似生生被压下几丈,大脑好像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竟连小拇指都无力动弹。此时二人一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另一人骤然止步身形不稳,又遭遇不知名高手气势威慑无法动弹,林辰便一头撞在林慕怀中,而这一瞬,那气势却又消失得了无痕迹。二人便如滚地葫芦一般,抱成一团滚出老远。
那种感觉来的快,去的更快,好像不曾存在。两人抱作一团虽然身上疼痛,却兀自强咬牙关,不敢妄动,任由着冷汗涔涔流下。这一角的演武场安静很诡异,场间其他人还在火热的练功,这里的氛围却让人后背发凉。微微的晨雾形成了很好的遮挡,就算没有晨雾,别人看来也只是一时失手罢了,浑然无人注意。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沉默终于被打破-----“吱吱吱,吱吱吱。”
二人闻声一愣,这声音好像。。一只老鼠在笑?
二人顺声音望去,没有想象中的杀手高人,只是一只紫色的。松鼠!?
林慕先嚷嚷起来:“奶奶的,被这小松鼠吓到了?太丢人了。”
那只“松鼠”顿时不开心了,捡起旁边一颗小石子,一道弧线很准确地击中林慕脑门。
“哎呀~~~~”林慕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演武场。这一声终于吸引到远处同门的目光,不过带着嗤笑,带着嘲弄。
等兄弟两个推推搡搡,站起身来,却见那只“松鼠”还在不远处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这两人。两人顿时就不干了:这小畜生还没完了!
二人如狼似虎得扑上去,松鼠回头向着通往山下的路跑去,二人在它后面紧追不舍。
……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不会老死在这里吧。。”林慕脸上尤带着泪痕。林辰也愁眉不展,看着这片树林脸上有几分畏怯——他们在这片诡异的树林里迷路已经近两个时辰了。
让我们把时间轴拨回两个时辰前,他们在小松鼠身后一路紧追,本就是半山腰,不多一会儿便下了山,他们越追越觉得路上渐渐没了人气,越觉得景色渐渐开始陌生,纵然年纪不大,也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前面是一片陌生的树林,紫色松鼠一头扎了进去。二人相继停下脚步,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犹豫:要不要继续追?那松鼠却站在枝头上,“吱吱吱,吱吱吱——”,那树枝随着松鼠笑声的节奏上下颤动,像一根手指,来来回回指着林辰林慕。
林慕不由得气结,向林辰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林辰眼睑微低,大脑中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结果。林慕显得很不耐,回头看了一眼,雄伟的弃剑峰屹立在不远处:真是明显的路标。林辰感觉到了,回头看了一眼,弃剑峰似乎在云端看着他,那气度令人心折。
林辰微微点头,林慕嘴角上翘,脚下已然冲向了树林。。
他们在树林中追着松鼠绕来绕去,那只奇怪的松鼠在窜上一棵树后就消失了踪影,浑然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二人在四周搜寻了一小会,却觉得很成功地把自己绕晕了。丢失了目标,二人只得垂头丧气得往回赶,巨大弃剑峰上的云朵,似乎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们走了半响,还没有走出这深入不远的森林;半个时辰,还是森林,这差不多是他们追出演武场到回头的所有时间。就是傻子也知道有问题,林辰看着弃剑峰,那巨大的阴影仿佛投射在他的心上;林慕感觉到阳光越来越暖和,寒意却从小腿一路爬升到脖子里。
“休息一会吧,走了很久了。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呢。”连林辰都觉得自己这话是会给自己打气。
“再走一会,或许。。很快就能出去。”林慕努力让自己相信。
林辰轻轻应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如此轻声在林子里都显得突兀,不由得冷汗直流。林慕看了他一眼,咽下一口唾液,不做停留,向前更快地走去。
一个时辰后,还是树林,林慕不知是恐惧抑或疲惫,瘫坐在树下再也不肯起身,林辰背起他,继续向着弃剑峰行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巨大山峰仍像是海市蜃楼那般遥不可及,当哥哥的林辰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是背上林慕小声的哭泣声提醒着他: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
两个时辰,他们整整在这见鬼的树林里跋涉了两个时辰,连个虫子也没见过的二人已是精疲力尽,瘫坐树边,任阳光明媚,艳阳渐高。
坐了不知多久,太阳渐渐偏了下去,林辰知道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去,因为他不知道夜色里的树林如何可怖。
林辰拉起林慕,林慕身上倒是养足了体力,精神却颓丧无比,口中时不时喃喃着不想死在这里之类的话。林辰皱起了眉头,像下定了决心,眼神一瞬间凝聚起犀利的精光,刺着林慕的眼睛,林慕眼中很快有了焦距,和他哥哥对视。
“你必须活着,必须给活下去,我们,一个都不能死!我们,不可以死!”林辰低沉嗓音像是野兽的低吼。
“我们还没去过流川,没进过圣渊,没登过西山,怎么可以死!甚至没见过父母,我不许你死!我也不会死!不会死!不会!”林辰越说越坚定,越说越笃信。林慕的眼中也渐渐焕发出光彩,脸上尤有怯意,仍旧点点头,努力显得坚强起来。
林辰看他这样子,觉得欣慰不少,不由得翘起嘴角,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这张犹显得稚嫩的脸上,把这张脸衬托得无比阳光。
“咳咳。。生离死别吗?当着我的面,不用搞得这么感人吧。。”这个轻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是那么不合时宜。